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蔚藍的天空下,鐘師姐正在慢慢地飛,剛飛出沒多遠,
就找不著了北……
心中好焦急的說。
可是漂在空中,連塊跺腳的地都不曾有,只能咬著紅艷艷的小嘴,一個勁地埋怨許師兄。
像沒頭蒼蠅一般,也不知飄了多久,周圍依舊是一貧如洗的藍天,幾乎連方位都辯不清了。
她現在已經不太關心能不能找到南天門了,而是開始擔心起還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額哈哈哈……你個小家伙過來這里做甚?”
突然之間,頭頂傳來一個聽著很是親切的笑問聲,抬頭看去,就見碧藍色的天空中飄著一縷白云。
而云上盤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仙翁,這個老仙翁她曾有幸在驪山見過一回。
因此一眼就認了出來。
欣喜之下,急忙劃拉了幾下飄至老仙翁跟前,忙不迭地恭敬行禮道。
“晚輩鐘無艷叩見太上老前輩。”
“嗯,快起來說話吧。”
鐘師姐心中一喜,這下不愁找不到南天門了……咦不對,應該是不用再去找什么南天門了。
直接把話稟報給太上老前輩不就好了嘛,想到這里,剛剛直起一半的身子又迅速地拜了下去。
語氣焦急地說道。
“稟老前輩,晚輩有要事相告!”
“哦?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嗯!出大事了!前些時候許師兄過來驪山,請托家師向天庭求助,說幽冥地府被一伙來歷不明的妖僧給強占了……”
“哦?是哪個許師兄啊?”
“就是……就是那個呀,幽冥地府的十一閻羅許仙。”
“呵呵呵,他的話你也信?”
“額什么……?”
聽太上老前輩這么說話,鐘師姐就有點懵了,雖然許師兄他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無賴。
但為人還是很好的。
不像是會說慌的人。
每次過來都會信守承諾,帶上一大包零食,即便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沒有忘記。
這好像也不對……
都那樣了,他怎么還會有空去為自己采買零食的……?
想著想著,鐘師姐就徹底迷糊了,難道許師兄真的在說慌?可也不對啊,要是在說謊,師父她也不會讓我去轉告天庭的呀……
“那老前輩的意思是……許師兄他是騙人的……?”
“倒也不算騙人。”
“那……那現在要怎么辦?”
“無礙的,這事他自己會解決,無需老夫插手。”
太上老前輩目視遠方,隨口答了一句,似乎沒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更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鐘師姐無奈,不過想想既然連太上老前輩都說無礙了,那應該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反正話已經傳到了……
“對了老前輩,許師兄還說……還說他家的藥……藥鋪……”
心想這應該是假的,許師兄家里不可能會有那么多仙丹,于是話說到一半,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許師兄他一定是想趁機在太上老前輩這里賴幾粒仙丹。
這事他經常干,之前每次過來驪山就是如此,總是強行擠進來,趁機蹭一點靈氣。
師父送給他的青羽也一次都沒見他穿過,分明就是故意的。
“嗯,這事老夫已經知道了,這個你且拿好,替老夫轉交給那許仙。”
可是太上老前輩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眼見老前輩遞過來一個金色的小葫蘆。
鐘無艷一時間有些發愣,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趕忙伸手接過,心里卻是吃驚不已。
想也知道這葫蘆里裝著的是什么藥,可這也讓她更加糊涂了。
之前看似真話的事情,老前輩說無需理會,此時明顯是假話的事情,老前輩他卻當真的了?
甚至連問都沒問一下,就拿出了一葫蘆的仙丹,這可是太上道祖煉出來的仙丹啊!
一枚都難求到的東西,老前輩他卻直接拿了一葫蘆出來!
接下了那葫蘆之后,鐘無艷還趁機輕輕地搖了一下,沒錯,真的是一葫蘆。
里面少說也有十枚仙丹!
一邊想著到時是不是問許師兄討要一枚,一邊趕忙屈身叩謝道。
“晚輩叩謝老前輩賜丹。”
“唉!要謝也是他過來謝,你謝做甚。”
“嗯……還是多謝老前輩!”
鐘無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繼續恭恭敬敬地謝了一下。
好在太上老前輩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一直看著遠處的虛無,好似在看什么要緊之事。
而且之前的時候,也幾乎一直都在看著那里,即便說話的時候,都不曾轉過頭來。
于是鐘無艷又不禁好奇地問道。
“老前輩可是在看什么?”
“嗯,老夫在看她。”
說話間,只見太上老前輩將手中拂塵一搖,鐘無艷的眼前便多出了一幅清晰畫面。
那是一間湖邊的小食鋪。
鋪子外的木桌旁,坐著兩個女子,其中一位是面容絕美的黃衫女,好似在靜坐發呆。
而她的對面,則坐著另一個農家女子,手里捧著一本小冊子,好像正在念著佛經?
讓人感覺奇怪的是……
周圍的那些食客,以及道上的游人,都好似入定了一般,正側耳傾聽那農家女念的佛經。
“老前輩,那姑娘是誰?”
“那女子名為小藍,是那許仙最想誅殺的人。”
“哦……啊什么!”
鐘無艷聽罷緩緩點頭,又過片刻才突然聽明白過來。
啊的一聲驚呼,趕緊伸手捂住了嘴,一雙鳳眼瞪得老大。
感覺老前輩應該是在說胡話嚇唬人,許師兄身為地府閻羅,怎么可能會跟一個民間的女子過不去!
而且那姑娘看著也不像是個惡人,這絕無可能!
“老前輩說的可是真的嗎?”
“呵呵呵,這有什么不對嗎?”
“嗯!不敢欺瞞老前輩,晚輩看那位姑娘好像不是惡人!”
“你又怎知她不是惡人?”
“額這……老前輩……”
鐘師姐感覺有些無語了,想不到老前輩也會說這樣的話。
那姑娘明明不是惡人。
不但不是惡人,看她虔誠誦經的模樣,和周圍那些專心聽經的食客游人,倒更像是一個活佛。
“唉……”
太上悠悠一嘆。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真佛,但又有誰能想到,這不但是一個真佛,還是最大的那一尊……
許仙啊許仙,你小子可知道,你最想除掉的人,卻也是你想方設法要護著的人……?
“老前輩……?”
太上老前輩深皺著眉頭,好似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那可否幫老夫一個小忙?”
“這個……”
鐘無艷又犯難了,心說誰敢說能幫上您的忙,連您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我能頂個什么用。
然而恍惚間,就見太上老前輩遞了一個銀色的鐲子過來。
“一會地府就會派人過來將她誅殺,你且拿著這個過去,護她周全可好?”
“嗯!”
鐘無艷想也沒想就接過了太上手中的金剛琢,不管是真是假,她都絕對不可能看著許師兄做傻事的!
那姑娘不是惡人。
許師兄他一定是聽信了歹人的讒言,所以太上老前輩才會出手相助的!
“晚輩定不辱使命!”
“好好好……哈哈哈……”
地府淪陷,犯無救與謝必安也成了無枝可依的孤魂野鬼,不過手上的絕活可沒有丟。
哪里有白事,他們就能傳送到哪里,要想回去了,丟一張回城卷就能回到城隍廟。
實乃年關躲債的最佳利器。
在他倆的配合下,許仙提著破麻袋一樣西王母,眨眼之間就奔到了城隍廟的枯井旁。
“錢王……”
“范大哥速去通知秦廣王,通知他們可以行動了。”
“那……北山道?”
“一并拿來!”
“諾……”
范無救把牙一咬,這一回要拿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兢兢業業工作幾千年,拘魂無數,但主動把一個未死之人拿來地府,這還是頭一回,
而且那人還是錢塘王的良配。
待范無救告辭離去,許仙也提起西王母直落枯井,然后直奔阿鼻地獄,只過片刻功夫便來到了那處熟悉的崖口。
也終于見到了矗立崖頂的小白,凝望崖下翻滾的波濤,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幽藍的寒光。
這樣的小白太陌生了,
那冰冷的眼神中,仿佛蘊含著無數的仇恨,清雋絕美的臉上,只有冷漠與孤獨。
封印在山中的妖魂也好似感受到了這股憤怒,忘川河中的波濤憤怒咆哮,腳下的沃石山微微顫動。
而此刻浮現在白素貞眼前的,已是那萬妖齊鳴的畫面,和那一聲聲滿是憤怒的吶喊。
這熟悉畫面讓她害怕,也讓她恐懼,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令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而那些憤怒的咆哮,仿佛化作了一雙雙無形的大手,正在將她一步一步地推向懸崖深處。
就在滑向深淵時的剎那。
突然之間有一雙溫暖的手,緊緊得握住了她,那個熟悉的聲音,也再次在耳邊響起。
“唉……!小白你不要擔心,無論怎樣,都會有人在你身邊的。”
“官人……!”
白素貞心中猛然一顫,回過頭來看到的,也正是她此刻最想看到的那個身影,鼻子一酸,兩顆大大淚珠便涌了出來。
而那些環繞在耳邊的魔音,亦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
“不要下去!”
“嗯!”
看到小白的臉色逐漸恢復平靜,許仙也松了一口氣,時間緊迫,也來不及解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便粗暴地環住她的柳腰。
然后縱身一躍,
墜向了地獄的最深處……
“官人不是說不下去的嗎……?”
“一會再解釋。”
白素貞一聲驚呼,腦中有些空白,官人剛剛還說不要下去的,可一轉眼怎么就……
越往地獄深處,那種讓她恐懼的氣息也越發濃郁,剛剛從幻覺中清醒過來的白素貞。
頓時又變得有些萎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