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盛再次集合他們列陣,緩緩說道:“方才我講以奇制勝,現今來說以正制正,盾前,槍后,槊次,再槊,后弓!一伍,有五人,便是如此,也便是你等現今之陣型。”
眾人一聽此言,眼珠子亂轉,來回掃視陣型。
“五人,一盾,一槍,一槊,一矛,一弓,以短護長,以長護短,唯有正面強攻,現今矛已無用,若是爾等當了步兵統領,切記,馬槊截斷三尺為步槊。”
聞劉盛之言,眾人喝道:“諾!”
劉盛再道:“盾手最前,一刀一盾,槍次之,長六尺三(2米)緊挨盾手,步槊一丈(3米)再次之,緊挨槍手,馬槊一丈四(4.2米)再次,緊挨步槊手,弓手為后,指揮全伍為伍長,五人攻一,此為正陣!”
聽到此處,長孫奇不禁大吼一聲:“報!”
“講!”
“若是敵人側翼迂回,正陣豈不是牛羊一般任人宰割?怎當正陣?”
劉盛喝問:“你是何兵?”
長孫奇大聲回道:“報,騎兵!”
劉盛聞言怒喝:“你還知你是個騎兵,將軍為何讓騎兵壓陣?你且來說,你兵書是如何讀的?”
長孫奇聞言瞬間醒悟,羞愧道:“報,隊主,我知錯!”
見此,劉盛緩和了口氣,對其說道:“若騎兵一敗,正陣才是牛羊,等待敵方側翼宰割,因此,便有了步兵雁形陣,盾兵之盾斜擋可保三方,唯留后方也!”
聞此一言,長孫奇雙眼一亮,顧不得打報告,直接說道:“如此一來,敵人不得不正面應戰,或困守城池,妙啊,妙!”
劉盛覷將一眼,也沒怪罪他,冷聲說道:“此陣有缺,正面防御不足,若是后方被襲,陣易亂,陣一亂,便敗了。”
長孫奇問:“這是為何?”
“你且來說,若是上了戰場,你可知如何打?和誰打?隨著誰打?”
長孫奇:“報,緊隨隊主!”
劉盛點了點頭:“嗯,爾等隨著我,我隨著幢主,幢主隨著軍主的旗子走,余下之人皆不知打誰,如何打,軍主下令幢主下,幢主下令于我,我再下令于諸位,諸位才知如何打,然,傳令需時間,戰場瞬息萬變,我等性命皆是按息度過,若是后方有騷亂,諸位會如何?”
聞此一言,長孫奇想了想,回道:“報,軍心會亂!”
劉盛又問:“若敵趁勢進攻,軍主令未下達,又當如何?”
長孫奇低頭深思片刻,抬頭回言:“報,我等皆是認定敵之大軍已至,分不清人有幾何,膽小者便會逃亡,導致營亂,陣型必破!”
劉盛欣慰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兵書皆道,攻心為上。陣型,外力破難,內破卻易。阿奇,你可知否?”
長孫奇一聽,稍有感動,隊主這是在教他兵法啊,想著,便對劉盛笑道:“是,隊主,阿奴明白了!”
劉盛點頭,嚴肅說道:“這便是為何軍令如山,軍令一下,你不做也得做,你若不做,大戰之后,定要斬你!”
言罷,踱兩步:“晉未統一之時(三國),東吳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斬,他們的軍隊很是強大,區區幾萬兵馬與蜀的幾萬老弱病殘,以不足十萬人便能大敗曹操號百萬的軍隊,雖有計謀在,但若是東吳軍令不通,以幾萬對百萬,倘若是爾等,可有信心戰而勝之?”
眾人聞言無不臉色通紅,沉默不語,心中皆道:“這怎可勝之?”
劉盛怒喝:“可有?”
眾人一聽小聲回道:“無!”
見此,劉盛又喝:“沒早食嗎?”
眾人聞言只好大叫一聲:“無!”
劉盛輕聲說道:“嗯,無此信心!”
說著,轉而怒喝:“無此信心,爾等尚且自傲?軍令如山,爾等聽清了,軍令一下,不做也得做,雖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爾等須是對的!”
眾人喝道:“諾,隊主!”
眾人喝罷,劉盛又道:“且來看我輩之缺陷,此卻也是軍隊共同缺陷,那便是軍令傳達。我且來問諸位,可知大將如何做才能如臂揮使?”
眾人聞言不禁沉思,怎么做那?肯定是傳令啊!想著,就有一人舉手:“報!”
“講!”
“令兵傳達!”
“如何傳達?”
“這……”
士兵一時啞口無言,直看得劉盛眉頭緊皺。
而長孫奇一看,這人要倒霉,立即舉手:“報!”
劉盛抬眼望去:“講!”
“令旗、戰鼓、傳令兵!”
聞此之言,劉盛露出些許笑容,問:“如何如臂揮使?”
“計算時辰!”
劉盛又問:“如何計算?”
聽此一問,長孫奇一時間有些拿不定注意,躊躇片刻,卻也忐忑回言:“大將居高臨下,統攬全局,預判敵軍之動向,計算傳令所需,再擇一合適時間,如此,便算作如臂揮使了吧?”
贊賞的看了一眼長孫奇,劉盛說道:“嗯,不錯!傳令有三,旗為主,鼓次之,令兵為下!”
說到這,劉盛停頓了下,向眾人問道:“我且問爾等一事,幢主與戰旗孰輕孰重?”
眾人聞言,皆是心道:“不皆是隨著幢主嗎,定是幢主!”
想著,也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幢主!”
劉盛一聽,不禁怒火上涌,大吼一聲:“一群奴子,若爾等皆是步兵,我且一個不要,且記住了,幢主卒了有幢副,兩者皆卒眾將士可會陣亂?”
眾人聞言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面面相窺,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們都覺得會,但看劉盛的口氣,他們又有些不確定了。
但見劉盛喝道:“會,見幢主身死之人必會,但一幢數百眾,豈會因幢主卒而大亂?我等見不著幢主,僅會隨著戰旗走,戰旗不倒便不會大亂,戰旗不倒,軍魂永在,若是旗手亂了卒了,戰旗倒了,才會大亂,是也不是?”
眾人聞此一言,紛紛低下腦袋,因劉盛所說不差,他們也確實如此,戰場上看旗不看人,只會隨著戰旗走,戰旗所向,兵峰所指,這不僅是一個成語,而是他們的為戰之道。
見他們如此模樣,劉盛怒喝:“爾等且記,幢主可卒,戰旗不可倒,旗手卒了爾等頂上,必讓我輩戰旗永在,為將士指明方向。戰旗,乃三軍之魂,旗倒人心散,旗手非強者不可當,雙方交戰皆以斬旗為主,戰場之上,兵刃之下,爾等定要保好旗手!”
眾人聞言,大喝:“諾!”
“諾!”
見諸人回應,劉盛又道:“昨日,有人與我講,勇者,弱者!何為勇何為弱?”
說著,劉盛冷眼環視,但見那圖臉色有些難看,眾人也無人接話。
劉盛冷聲喝一聲:“戰場之上無勇者,僅有死人與瘋子。”
眾人沉默不語,唯有那圖臉色變換,他卻道劉盛與他難堪。
然劉盛卻并無此意,但見他又大聲喝道:“何為勇者?昨日有人與我講,戰場不可有感情,我今日便告訴諸位,無感情之人,乃死人也,何是勇者?勇者是死人,先卒的便是他,他無阿干阿奴助他,人有力竭之時,戰場之上若無人相助,僅有死路一條。”
說著,劉盛深出一口氣,又言:“而瘋者,有感情,會為阿干阿奴而戰,阿干阿奴若死,心痛如絞,卻會發狠殺敵,為其報仇,此等人,我稱之為瘋者。若是因阿干阿奴卒了而哭哭啼啼停滯不前者,與死人、娘子無異,此等之人無須敵人斬你,我便先斬了你!”
眾人聽著劉盛的怒喝,不禁閉目沉思,想著以往,卻也發現,他們心中的勇者,若非將軍,確實如劉盛所言無一好下場。
而此時,劉盛又大喝一聲:“爾等,要死要瘋?”
聞此之言,眾人回過神來,大喝著:“瘋!瘋!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