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陽急急忙忙的跑出落,嘿嘿傻笑著往不遠處的龐大羊群小跑而去,待跑至羊群,獨孤陽大聲叫喊著:“大郎,大郎,快些出來,去尋你馬仆叔父與他家大郎,我等有喜事,大喜事!”
獨孤陽連聲大叫,令數十個騎著馬匹的羊仆都看了過來,只見看守羊群的仆從中出來一個騎著馬兒的青年。
這人年約二十,身高六尺三,甚是高大,一身臟兮兮的胡服,內著麻衣衫,來至獨孤陽身邊,看著大叫的獨孤陽急道:“阿父,你的馬兒那?可是與郎主丟了?這可如何是好?”
獨孤陽聽聞此話一愣,傻眼了,他一時激動居然忘了把馬騎回來,但此時他卻也顧不得了,連忙喜笑說道:“郎主方才喚我去賬戶,賜予我獨孤姓,我現為獨孤陽,另,郎主讓我等十日可宰殺一羊分食,尚欲收你為護衛長,說來日還要為你尋一房新婦吶,你且快隨我去郎主賬戶,郎主要見見你。快快快!”
“啊?阿父未誆騙與我?郎主當真要讓我當那護衛長且賜婚與我?”
那青年帶著些許喜色問道,由不得他不驚訝,護衛長是管理酋長護衛的人,共有十人尚有一隊主,算是管理十人的什長。
但見獨孤陽笑道:“當真,當真,我與你一騎,我等快去郎主處,莫要讓郎主久等我輩!”
說著,高興的獨孤陽便欲上馬,手搭上馬兒,突然想起還要叫那馬仆父子,不禁一頓。
獨孤陽這一停,讓那帶有喜色的青年有些著急了:“阿父快些上來啊?”
獨孤陽將手放下,訕訕一笑:“尚需尋你馬仆叔父與他家的大郎,你且先去尋父子,我曾見他趕著馬兒去北河里飲水去了,你速去喚他,我在此處等待一番,快去快去!”
青年聽聞,又見獨孤陽對他連連擺手,忙道一聲:“可,阿父,那阿奴先去尋馬仆叔父了!”
這青年說著也不待獨孤陽回話,便調轉馬頭往北奔去,可見其迫不及待之心。
那些圍著羊兒的人聽到父子間的談話,一個個皆是露出羨慕之色,又有那希冀之色。不禁對著那獨孤陽喊著:“恭喜羊頭兒!”
獨孤陽回頭看了眼他們,笑咪咪的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劉盛在賬內翻看著兵書尉繚子,時不時的皺著眉頭喝上一口“酒”,兩個女郎不時的為其添些水,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獨孤陽帶著馬仆與兩個青年到來。
隨著獨孤陽進來,那馬仆也來了,這馬仆與獨孤陽一樣的歲數,穿著打扮都有類似,一樣的胡服,還有即使扎著辮子也顯得蓬亂的頭發,這都是那奴仆的裝扮。對他們來說,有的吃,有的穿,就不錯了,穿著上可不敢有要求。
只見那中年馬仆與獨孤陽進了賬來便對劉盛施禮一番:“郎主,阿奴來了!”
正看著尉繚子入迷的劉盛聽聞,抬頭一看,就看到四個男子在對他彎腰施禮,因他沒說話,那四人也不敢直起身子來。
但見劉盛輕送一口氣,放下書籍,伸了個懶腰,活動著肩膀說道:“起身吧!”
四人聞言這才直起身來,有些忐忑的站在賬內。
看著站起身來卻又低著頭的四人,劉盛開口問道:“馬仆,我之馬場有馬幾何?”
那馬仆往前一步,低頭回道:“回郎主,下肥馬約百五有三三,中肥馬百三有二六,上肥馬三十有七,尚有馬駒,肥馬五匹,中肥六十有二,下肥百一有三,共有成馬百八有九六,小馬百一有九七。”
劉盛聽聞點了點頭,因鮮卑稱呼馬不稱上、中、下、等,而是稱肥與不肥,肥馬就是上等馬,瘦馬就是下等馬,他倒是聽得懂。
但見劉盛又問:“騸馬幾何?移刺馬幾何?騾馬又幾何?”
馬仆聞言回道一聲:“回郎主,騸馬百三有二七,移刺馬二十有七,騾馬十有一群共百五有四二!”
劉盛點了點頭:“騾馬群僅十有一,移刺馬余者十有六匹你何為之?”
馬仆回道:“回郎主,阿奴將騾馬分之,共二十七,差二十七奴看管!”
劉盛聞言點了點頭,心道:“此人對我家的馬場確實用心了,多少馬匹都一清二楚!”
想到這兒,劉盛不禁又想起這移刺馬、騾馬、騸馬的特點。
他口中的騸馬其實不是馬的種類,而是閹割的馬,都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騎人,’其實不管馬善不善它的脾氣都很暴躁,而被騸過(閹割)的馬就比較溫順了,經過訓練后即使不栓它,它也不會亂跑。
這種馬就是軍隊常用的馬,也稱去勢馬。
這種馬生下來一、二年就要在草地上進行精心騎乘訓練,使其飽食青草,膘滿體壯,一旦長出四齒就給騸了,甚是可憐巴巴的,蒙古語中稱去勢馬為“阿塔思“,漢語叫騸馬或閹馬。
而這馬騸了之后比沒騸之前還要矯健勇壯還柔順,能耐寒冷氣候,經二、三年在草地上放牧,再次騎乘,像最初騎乘訓練那樣再次訓練,這時候馬的性情就較為溫順,步法也很理想了,起碼不會咬人、踢人了,人騎在馬背上也能感到很平穩。這時候你下馬后不用拴它,它也不會離開走遠了。
并且,這些馬在訓練時白天是絕不給飼料的,到了夜里才在草地上放牧,雞鳴之時備起鞍子騎乘,雖然騎乘完了不用拴住,但做為養馬法,是必須拴在柱子上讓馬仰起頭的,等到氣息完全平靜、四蹄冷下來之后,才開始在草地上放牧。
這是因為馬經過奔跑,疲勞還沒恢復的時候吃草、飲水是對馬有害的。
而作為戰馬的騸馬在參加戰斗后,是必須在草地上放牧,使其飽食青草、飽飲好水,這中間絕對不可騎乘,只有再次戰斗臨近的時候,才能把馬從牧地趕回營地,拴在馬栓子上。然后,僅喂少量的草,經一定的時間以后,肥膘收縮,身體壯健,這時就可以繼續乘騎數百里路。
用這種養馬法培養出來的騸馬即使跑很遠的路也只是出很少的汗,任何遠征都耐得住。但行進中絕不能喂草飲水,因為勞累緊張中飲食,馬攝入的東西不僅不能變成血肉,反而要生病。
經常會聽到些某些段子,動不動這馬烈不讓碰,動不動那馬烈的,因為它不是善馬(騸馬)啊,性子當然烈,沒割蛋蛋的馬雖然也有力但它不安全,說尥蹶子就給你尥蹶子,你不拴它保證給你跑個沒影兒……
而那些經常看到騎著馬住店讓伙計喂草料的,估計也是不把馬命當回事的,嗯,家里有礦可以隨時買幾匹馬讓他造,死一匹買一匹。
由此可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后一句是不妥的,應該是馬騸被人騎!
而移刺馬就是大家口中的種馬,對,妻子一籮筐、見妹紙就收的那種,乃是村里最優秀的那一個,一村之擔當,這馬也稱官馬。
至于騾馬,可以說是種馬籮筐里面的妻子,是母馬,被移刺馬管理著,一般而言,馬奴只需看好這移刺馬(官馬)就可以管理一群馬。
因為這官馬是不會讓一群騾馬亂跑離群的,要是它發現有騾馬離群就會連踢帶咬的將其趕回來,要是它能說話,我們一定能聽它說:“喲吼,成了我的媳婦,你還敢跑?麻溜滴滾回家去!”接著就是啪啪啪的一頓家暴把騾馬給揍了回來。
從這也是能看出移刺馬與移刺馬之間肯定是不合群的,要是其他移刺馬來了另一個移刺馬管理的騾馬群,那不得了了,就是要綠人家種馬,作為一村之最優秀,霸天霸地妻子一籮筐的龍傲天,怎么可能會接受吶?而這就會引發一場官馬間的退綠大戰。
而騸馬就不會了,他們都是沒有卵的,種馬啪啪啪,就好比宮中太監聽著皇帝啪啪各種妃子,能聽,做不得。
但不是說馬仆就不用去管騾馬了,馬仆的作用主要是要經常手持鐵鞭監督馬群,馬是特別懼怕鐵鞭的。要是馬仆發現無視秩序爭先喝水的馬,就揮動恢鞭,立即制止,因此在飲水時,馬群也是整齊排列,順序喝完水再離去。
由此可見,訓練戰馬很是繁瑣的,一套流程下來起碼四五年,才會有好馬能上戰場,無論是當挽馬、馱馬這等下馬活,還是乘馬、戰馬這等上等馬,都是要訓練四五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