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戌城內,一片人荒馬亂,但聞:
“快快快,柔然來襲,速速支援前方!”一位幢主帶著人馬從戌城而過,一路上大吼著。
“快,烽燧已燃,柔然來襲,眾將士隨吾前去!”尚在軍營的幢主不斷大吼著。
柔然來襲,眾將士的呼喝聲,將白道戌城內的人們紛紛驚醒,再聞其話,一個個面色大驚。
“啊,柔然殺來了!”
“柔然來了!”
“柔然來了,阿奴,快收拾行裝,我等南去,莫要遲誤,此次柔然南下不知帶兵幾何,我白道之地僅三千兵甲,怕是要守不住了,快!”聰明又慌亂的男子對著新婦說著。
那女子聽聞帶著慌亂之色收拾起行裝,可手忙腳亂之下,反而更加耽擱了事,那男子見狀,連忙言道:“不要了,此等之物不要了,帶些財物,我等速速離去。”
言罷,便和新婦帶著些許財物快步出門,來至城中。
但見城中到處是驚慌亂跑之人,紛紛想著從此地離去,但卻也不乏想報效國家之人。
但見一位身著褲褶的胡人抽出腰間馬刀,大喝一聲:“柔然來襲,我白道之地兵微將寡,若柔然突破此關,此地之民皆遭難,便是吾輩家人,安能免之?各部兒郎可有膽隨吾前去殺敵?”
“我!阿干,帶我一個!”
“算我一個!”
“我輩兒郎,安能讓柔然賊子欺我妻兒?我去!”
戌城內的兒郎一時間響應不少,隨著那胡人前去阻敵。
戌城后方,無數烽燧點燃,一路蔓延,驚起無數城關。
朔州八堡一城所在,劉盛大營。
“報!將軍,柔然襲擊白道之地!”
一位侯人急急忙忙的踏入大營,未待進入中軍營帳便已呼喝。
賬外護衛聞此一言紛紛大驚,一位護衛二話不說前去賬內將劉盛喚醒。
待一身內衫的劉盛披上一件外衣出來,便看到神色焦急的侯人,待其坐下,便向侯人問道:“柔然此來兵馬幾何?白道可破?”
侯人慌亂的回言一聲:“回將軍,夜深目暗,未曾探清,僅見烽燧盡起!”
劉盛聞言猛然站起身來:“烽燧盡起?”
“是,將軍!”
聞此一言,劉盛眉頭一皺,暗道一聲:“烽燧盡起,難道,是八月云中盛樂之戰如期而至了嗎?這白道之地、盛樂,皆屬云中郡,這云中郡又在我的名義管轄范圍,我要是不作為,拓跋燾一定會追究我的責任,可,我要是發兵救援,卻有兩難,一來,敵情不明,我兵馬尚又不足,二來,此時夜深,看不清路,邊地夜里又寒冷,不便行軍,哎,只能待明日再說了!”
想罷,對候人揮了揮手:“且先下去吧!”
“是,將軍!”侯人聞言施禮退去。
看著離去的侯人,劉盛心中想著:“明日,當如何做吶?要是我起兵救援,就會陷入戰爭沼澤足足三日,待拓跋燾趕來,我是不是還活著但且不說,就是我的兵馬也定是所剩無幾,又何談救駕之功?不行,得想個辦法,既能有作為,又能保存實力!”
想到此處,劉盛不禁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老天好似知曉他心中事一般,將一股夜風吹來,夾著邊關的寒冷吹入賬內,不禁讓他緊了緊外衣,也讓他頭腦變得有些清晰起來。
但見他皺眉深思,腦海中不斷閃現出一個個計劃,又一一否定,不禁哀嘆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劉盛猛然起身,對外大喝一聲:“來人!”
隨著話落,護衛入帳,言道一聲:“將軍!”
見人來此,劉盛言喝一聲:“讓侯人傳報狄那、捍殊二城讓其出兵白道,于白道城固守,令,息澤、五原、九原、廣牧四城出兵駐扎荒干水岸以防柔然,明日雞鳴時分,讓侯人傳令四方諸落,今有柔然來襲,犯我大魏,欲壞我社稷,毀我宗廟,值此之際,吾輩之人,理當盡忠報國,阻敵于外,令,各落男子盡皆入軍從伍,力抗柔然!”
“諾!”護衛大喝一聲,抱拳而去。
不多時,大營內奔出十數位侯人星夜離去。
而白道戌城處的柔然人也已攻破長城長驅直入,魏國士卒因夜深不知敵有幾何,長城一破就已無戰心,一個個紛紛逃命去了。前來助戰的胡人男子見士卒都跑了,也只得狠狠言罵一聲緩緩退去。
柔然三部于白道之地大肆擄掠,一部攻入戌城,一部往東,一部往西,一路之上,遇村屠村,唯有女郎方可幸免,整個白道之地一片哀嚎
第二日,北魏平城,朝堂之上。
“柔然賊子,安敢犯我大魏?來犯之敵,爾等尚且不明,朕要爾等何用?”拓跋燾一臉怒色的大吼著。
“陛下息怒!”
“至尊息怒!”
“單于息怒!”
“單于,非我輩之責,侯人來此尚需一日,僅憑烽燧,安能得知兵有幾何?望單于息怒!”
“單于,卑職請命,率一萬輕騎前去阻敵!”
“單于,我等日前集結萬余族郎,可讓其先去阻敵,待侯人來報,再做決議不遲!”
“至尊,長孫將軍所言有誤,我等尚未得知敵有幾何,若貿然出兵,乃兵家大忌也,望至尊待侯人來報,再做決議!”
眾人一番言語,讓得拓跋燾更氣惱,臉上通紅一片,他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比較易怒,極為草率,每每下令將人殺了,事后又極為后悔,可以說做事只顧眼前,從不慮后,而現在,他年僅十五歲,此時的他更是草率易怒,聞柔然來侵犯他的國家,能不怒嗎?
但見他大吼一聲:“我堂堂大魏,安能讓柔然欺辱,傳朕之令,四方四維即刻聚兵,傳令各部,征召族郎,朕要御駕親征,務必將柔然驅逐漠南,以振國威!”
聽聞此言,胡人們面色一喜,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馬背上的民族,最高首領上陣廝殺是很平常的事,而戰事,對他們而言,就是可以獲取的戰功的時候,廝殺輪不到他們,他們只是指揮的,君不見:可憐白骨攢孤冢,盡為將軍覓戰功。說的就是他們。
但見他們紛紛言喝一聲:“單于英明,卑職請戰!”
“單于英明,卑職請先鋒一職!”
“單于”
與胡人們的請戰不同,堂下的漢族大臣見拓跋燾要御駕親征,有些人在考慮出征事宜,比如崔浩,而有些人不禁擔憂起來,心中想著:“若是陛下被柔然害了性命,大魏將陷入諸王爭位,大亂矣,若柔然趁機而下,大魏豈不亡國?其殘暴異常,怎比得上當今陛下?”
想罷,眾位漢族大臣連忙起身勸阻!
但聞一聲:“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之下,望陛下憐惜自身!”
“陛下乃一國之君,焉能涉險?”
此話一完,不待他人前去,但見崔浩前將一步,言道:“陛下,現今不知敵有幾何,若我大魏發兵,當發幾何?少了,敵眾我寡,多了,勞民傷財,臣崔浩素知陛下性儉率,服御飲膳,取給而已,每以為財者軍國之本,不可輕費,臣浩等,望陛下待侯人來報,再做決議!”
與崔浩見解頗為相同的眾大臣見此,也連忙附和:“臣等,望陛下待侯人來報,再做決議!”
怒氣滿滿的拓跋燾見崔浩站出來說話,這才稍微冷靜了些,因他知道崔浩之才,不禁想了想崔浩的話,發現也確實如崔浩所言,現今不知敵有幾何,他出兵多少是個問題,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
但見他拳頭一握,咬牙說道:“那便先聚四方四維之兵,各部待言,散朝!”
言罷,拓跋燾生怕各位大臣再去反駁,喝道一聲散朝,也便走了。
而張開欲言的長孫崇等人只好無奈的搖頭離去,他們想和他們的單于說,四方四維的兵馬因前去平反,為數不多了
日上時分,郁久閭大檀親率六萬騎兵南下,待來至關下,看著那殘肢斷臂的關隘,郁久閭大檀暗自皺眉,他知道,肯定有其他部落趁夜攻入大魏,搶在他們前頭去掠取糧財了,這不禁讓郁久閭大檀極為憤怒。
因為這些部落的行為,不只是搶了他的財富,很有可能會讓魏國做好準備。
而與郁久閭大檀不同的是各個落主,他們見到此番情景竟是一個個懊惱異常,他們懊惱的是,為何自己昨夜沒來?而不是考慮魏國有沒有得知消息。
但無論如何,事已發生,他們唯有嘆息一聲,在郁久閭大檀的一聲令下,直入云中。
荒干水之外,狄那、捍殊二城令主昨夜在睡夢中被人叫醒,被告知柔然南下大舉進攻白道之地,督護將軍獨孤盛讓他們前往白道城固守,可這兩位令主雖然接了軍令,卻并沒有立即遣派軍隊,而是讓侯人轉告劉盛,有糧就發兵,沒糧就不發。
他們雖然這么說,但暗道里卻早已準備跑路了,柔然南下,幾乎每次都是傾巢出動,昨夜就得知白道戌城不足一個時辰就被柔然攻破,白道之地僅有兵三千,而戌城就占二千,這白道城也僅僅只有一千兵馬。
而他們兩個城的兵,只是州郡兵,和邊關之地的士卒有很大的差異,并且僅有一千余人,在他們想來,這無疑于送死,去了,白道城也破,不去,白道城也破,那我還去干嗎?給柔然送人頭嗎?去是不可能去的,但柔然也要打了來,我還得考慮跑路。
就這樣,這兩座城的令主毫無作為的連夜跑路了。
與這兩位令主相同又不同的是荒干水內的四城,相同的是,即便身為糧倉之地,也再向劉盛伸手要糧,不同的時,他們沒跑路。
而得知此信的劉盛卻也沒惱怒,因為他本身就沒靠他們,這些人除了貪污腐敗,幾乎沒什么優點,也看不清時勢,他只是在為后面收取大權做準備。
但見大營內,無數胡人正在登記花名冊,這些都是部落內的阿郎,因柔然來襲,戰事發生,個個都要從軍出戰,登記的人已排成無數長隊,劉盛正不斷巡視著,即便見到拓跋清憐帶著女衛前來,他也不曾離去。
而拓跋清憐也知情勢,并沒有胡攪蠻纏,當然,如果她敢在這個時候胡攪蠻纏,劉盛會讓她知道,公主挨揍是什么滋味,他揍公主,又是什么滋味。
顯然,他是感受不到了,此時,一個侯人急急忙忙的跑來,正在巡視劉盛的聽聞腳步聲扭頭望去,見侯人來此,也連忙迎了上去。
待侯人來至劉盛身前,對劉盛大聲說道:“將軍,白道戰報,昨夜乃柔然先鋒,共三落人馬,起兵六千進犯白道戌城,我魏國將士不敵,已退至白道城固守,今日柔然大檀親率大軍進攻白道城,白道城,旦夕之間,便被柔然攻破,現已攻入云中腹地,望將軍決斷!”
聽此一言,劉盛忙大喝一聲:“諸將士,無須登記,分與戰甲,拿上武器,隨我阻敵!擊鼓,聚兵!令賀兒軍主遣一隊之兵來校場。”
“諾!”
侯人大喝一聲,連忙下去傳令,邊跑邊喊:“將軍令,擊鼓聚兵,無須登記,擊鼓聚兵,無須登記”
眾人聞言,紛紛大驚,各登記處主官紛紛大喝一聲:“眾人隨吾前往校場!”
喝罷,便帶著長隊之人前往校場而去。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陣鼓聲傳來,原是打鼓的壯士塞上耳塞,敲起了聚兵鼓。
霎時間,營內鼓聲陣陣,人人腳步急促,但新入營者,遠遠沒有已經過訓練二月有余的士卒有紀律,一個個如無頭蒼蠅一般,也確實是無頭蒼蠅,因為他們主官是誰都不清楚。
時間不久,軍校場上,劉盛站在臺上,對眾人言喝一聲:“諸位,柔然南下,搶我牛羊,欺我婦孺,安能忍否?”
“不能!”
“不能!”
“不能!”
見眾人之喝,劉盛伸手止停,大聲喝道:“現,柔然已攻入我大魏云中腹地,我等安敢遲疑?疾風之人,為主官,分領各部!”
但見一隊身著輕甲之人忙喝一聲:“諾!”
說罷,這群人便往校場而去,他們,正是疾風幢的一隊的人馬,劉盛的想法很簡單,他已訓練二月有余的士卒他不會動,以待拓跋燾來臨,做那救駕之功,這也是他為何沒讓玄甲幢的人來此,玄甲幢個個驍勇,他不舍得損失。
而這些疾風幢的人,乃是輕騎,死一批來一批,雖說他們也經過二個月的訓練,但劉盛需要知令的主官,而他們也將擔任這些胡人的主官,劉盛的炮灰主官,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
PS:感謝薛h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