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
對，就是艸！
李葉罵完之后才感覺渾身舒坦了不少。
之前總覺得胸口堵著一塊巨石，讓他渾身都難受。
“恩長老，你早就知道了？”
李葉抬頭，恩長老那風輕云淡的樣子，別說半點驚訝甚至就連眉毛都沒挑動一下。
連他雖然來這里之前，心中就有所懷疑，可真正看到事實真相后仍舊是無法保持鎮定從容。
“比你想象的還要早。”
恩長老并未否認，事實上他是整個藏經閣唯一的主人，在這里大大小小成千上萬的經書經文都是他在管理。
包括那間密室，他才是第一個進去的人。
“所以你早就知道，唐昊天才是主角，而不是我？”
李葉想要罵人，但話到嘴邊他又不想罵了。
有用嗎？
主角不是他，又不是恩長老的錯。
更不是他的錯。
“老夫知道的東西，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恩長老意有所指，當然李葉現在這個反應倒是讓他大感意外。因為在他想象中，得知真相后李葉應該是破口大罵，甚至當場發飆。
哪怕憤怒下將‘昊天傳奇’直接撕了，都是人之常情。
但李葉并未那么做，雖然一樣震驚，一樣憋著一股氣，可最后卻冷靜下來了。
“孺子可教。”
恩長老點了點頭。
處事不驚，是成大器者必不可少的要素。
“可惜，并非主角。”
但是很快，恩長老搖了搖頭，如果不知道這個世界真相的人或許還會覺得李葉這樣的年輕人，未來可期，或許會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可是他卻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所以只能無奈的搖頭。
李葉并不明白這一點，也沒注意到恩長老的神情變化。
此刻他正慢慢翻看著第一頁的內容，看著上面一位位主要人物的背景設定和介紹。
水玲瓏：玄真門宗主之女，玄真門第一美女，溫柔善良，天賦出眾被譽為玄真門百年來根骨最出色的天才，十五歲就突破煉氣五轉，成為玄真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五品弟子。與執法長老之孫青梅竹馬婚約在身，后與背負血海深仇的唐氏遺孤逐漸互相吸引。
本書女主角
李葉閉上眼睛。
“如果想哭，可以哭出來，這里除了老夫外不會有外人。”
恩長老嘆了口氣，李葉今天看到的東西，很久之前他就全部看過了。
所以關于李葉和其他人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哪怕這一切都只是小說作者設定好的，但對于他們而言，不一樣。
李葉睜開眼。
哭？
哭個屁啊！
他倒是想哭，看到自己從小喜歡愛慕了十年的大師姐，竟然最后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他能不哭嗎？
但是！
“昊天傳奇，之前就覺得這本書的名字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原來這根本就是一本關于唐昊天的小說。”
想想有點可笑，可笑他之前在知道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只不過是一個小說構造的世界后，還沾沾自喜。
認為自己才是主角。
“等等，唐昊天是主角，玲瓏姐姐是女主，那我呢？”
就算他不是主角，但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總不能是毫無用處吧？
他一行行看下去。
然后他看到了宗主，看到了自己祖父，還看到了很多熟悉無比的玄真門師兄弟和師姐妹。
看上去他們都只是圍繞著唐昊天而存在的配角。
有人擁有自己的名字，有的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標準的龍套路人。
他看到了自己。
李葉：玄真門內門弟子，與玄真門宗主之女有婚約，為人喜怒異變，無容人之量，視唐昊天為眼中釘，處處針對。
李葉看完了自己的人物設定介紹后，抬頭朝著恩長老看去。
“作者什么意思？我是那種人嗎？”
容他噴口血！
“喜怒異變？無容人之量？處處針對主角？”
李葉都無法形容看完這一段后，臉上是什么表情。
“這不是標準反派的人物設定嗎？所以最后我不光不是主角，居然還是個反派？是站在主角對立面，被安排被主角踩臉裝逼的工具人？”
恩長老沒說話。
事實上，李葉雖然很想指著老天大罵什么狗屁作者，亂給他瞎設定！
但他仔細想了想。
“好像還真是這樣？”
喝醉了去玲瓏姐姐那里耍酒瘋，仗著自己身份地位讓其他弟子欺凌唐昊天，他做過的一件件事情無不證明他就是個反派。
“這作者倒是看得起我，看樣子我這個反派還算是戲份比較多的配角。”
李葉有些自嘲。
他心中一萬個不滿，但還是明白不管他多么不滿這些都是既定事實。
他是無法改變的。
安慰還算有，比如他這個人物雖然是反派，可還算是戲份很多的配角。
看看上面那些人物介紹。
主角，配角，路人。
涇渭分明。
戲份越重，人物介紹的文字就越多，越詳細。
相反戲份越少，相對應的就只有寥寥一兩句話來概括。
更慘的就是那些連配角都輪不上的路人龍套。
看看。
吳師兄：玄真門弟子。
藍師妹：玄真門弟子。
李葉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他們到底是誰，因為連個完整的姓名都不存在，鬼知道他們是何方神圣。
“這種就算是龍套角色吧？”
李葉還看到了左師兄。
左玉杰：玄真門執法堂長老座下弟子，與李葉私交良好，為人仗義富有正義感，后佩服唐昊天，成為他的追隨者之一。
“左師兄這也太沒節操了！居然拋棄我！找了唐昊天這個新歡！”
李葉目瞪口呆，當然他也承認左師兄的確是一個好人，而且也的確很有正義感，只是最后居然成為別人的追隨者，就算那個人是主角，但這也太掉價了吧？
他具體數了一下，自己在人物排名上，連左師兄都遠遠不如。
大家都是配角，但配角也是分等級的。
“也就是說，論重要程度，我還不如左師兄？只是個小配角？”
恩長老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泡了一壺茶，正在那邊細細品味。
聽到李葉抱怨，這才抬頭說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他的選擇沒錯。”
李葉張口結舌。
他，反駁不了。
是啊，他李葉就是個小配角，還站在了主角對立面，只要腦子正常都明白要怎么選擇。況且細細品味他最近做過的那些事情，都是與左師兄為人背道而馳的卑鄙手段。
就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
但時間久了，最終也是會分道揚鑣。
“但那些都不是我自愿的啊！”
人物設定就是如此，很多時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哪怕腦子很清醒，但不由自主就會以一個陰險無恥的反派角色做出一些荒唐事。
在人物介紹最后，他也看到了恩長老。
恩長老：玄真門藏經閣守護長老。
簡簡單單，沒任何其他內容。
這意味著在這個世界，恩長老和那些‘吳師兄’‘藍師妹’一樣，都是龍套路人，連完整的名字都不需要提供。
將昊天傳奇合上。
李葉一時間百感交集。
十八年來的認知，在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對，哪里有半個月，在我記憶中加起來連三天時間都沒有。”
每一次場景變化。
都是時間的一次流逝。
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天就這么一閉眼一睜眼，就過去了。
就像是上一秒他剛從鎖妖洞內出來，下一秒就已經回到自己別院蹲在茅房中解決生理問題，但是沒解決完又是一眨眼，就到了藏經閣門口。
關鍵，兩天過去了！
“恩長老，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
李葉想了想，然后說道：“每次場景變換，是沒辦法改變的嗎？”
就算他知道那種如同失心瘋，失憶了的感覺只不過是場景變化后遺癥，但感覺太糟糕了！
“無法改變。”
恩長老點了點頭。
李葉不信邪：“那每次場景中，我都控制不了自己，像是鬼上身被人控制？”
“劇本安排。”
“也沒辦法改變？”
“無法改變。”
李葉望著閣樓天花板，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如果真的無法改變，等于告訴他，他這個小配角就是注定會成為悲劇。
“如果真的什么都改變不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人就是這樣，有些時候無知才更幸福。
如果一開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為什么我會發現周圍奇怪的遭遇，其他人沒有？”
李葉一下子反應過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周圍發生了那么多怪事情，他也不會一步步尋找真相，最后找到了藏經閣那間‘QQ閱讀’密室。
“因為其他人都沒有覺醒自己的意識。”
恩長老仿佛早就知道李葉會提及此事，慢悠悠的說道。
“覺醒自己的意識？”
“你之所以會發現周圍各種古怪，是因為你覺醒了屬于自己的意識，如同一個牽線木偶有了靈魂。”
恩長老解釋起來：“木偶沒有靈魂，所以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會做什么。”
“但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就不同了！會察覺到不對勁？”
李葉恍然大悟，然后看著恩長老的眼神也越發的激動。
“老夫也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在很久以前。”
恩長老并沒有否認，畢竟這種事情也不需要隱瞞。
李葉原本沉落谷底的一顆心，再一次煥發新春。
玄真門那么多人，都如同牽線木偶，但他卻覺醒了自我意識。
那是不是說明他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