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一直過去都是真正的荒山啊，還是石山，兩邊都是陡坡。”楊明東說道，“這承包費可別定高了，不然我們不要。”楊明東說道，“那種地方，溝里還可以放牛，陡坡上大部分地方牛去不了，沒用。”
“怎么沒用？”鄉長笑道，“你們寨子不是有很多山羊嗎？可以養羊啊！話說你們的山羊肉味道太好了，別的地方可沒有。”
“那當然！我們的山羊品種不一樣。”李遠山笑道。
“我看你們這山羊可以請專家來研究研究。”鄉長建議道，“如果搞出名堂來，那就能賣個好價錢。”
“不必。”李遠山拒絕道，“反正我們樣的山羊也是自家吃，何必麻煩專家。”這可是當年從美洲帶過來的野山羊馴化的，美洲現在都稀少了。而曾經放歸國內山林的，這么多年下來也一樣絕跡了。就像香獐子一樣，組織大隊大隊的人馬進山獵殺，殺的多還立功受獎，于是香獐子幾乎被趕盡殺絕。曾經這里也有香獐子，現在已經沒了蹤跡。如果專家來了，胳膊撬不過大腿，最后肯定會讓山羊擴散出去。這些山羊可是寨子里未來重要項目，怎么能讓它們擴散出去。
等鄉長走了，楊明東才說道：“那片荒山，一畝地一年一毛錢我都嫌貴。”
“全是石坡坡，確實不行。”楊明友也說道。
“養山羊還是可以的。”寨方洪說道，“我們的山羊數量不少了，再擴大就得有山場了。”
“這擴大有什么？后山這些年沒有承包我們也一直在放羊放牛。”宋瑜說道。
“這個不一樣。”李遠山說道，“雖然我們在放羊，但是畢竟還是公家的荒山，不保險，要是突然有人承包了，那我們可就沒地方放了。”
“要是連著革上鄉那邊的算起來，應該有三萬多畝，而且就挨著寨子，雖然石坡多，但附近也就只有這一片面積大了。”楊明學說道。
“就看承包的價格了，如果價格高了，那就不劃算了。”楊明東說道。
“就這么一片爛地方，放著也是放著，只要有人承包，上面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說也能有一筆進賬。”寨方和笑道，“而且我們這邊這么窮，肯定不會要高價的。”
“其實只要承包費不是一手交清，分期二十年三十年這樣的話，哪怕一畝五塊錢都行。”李遠山說道。
“一畝五塊？按三萬畝算，三十年就是四百五十萬，要養多少羊才賺得回來？不行！”寨方洪說道。
“我們的羊特殊，就按兩百塊錢一只算吧，再除去人工、圈舍、過冬飼料等等，一只羊就算賺一百塊，要賣四萬五千只羊才夠承包費。”楊明學說道，“平均五畝，算了，六畝吧，六畝地養一只羊，三萬畝能養五千只，兩年出欄，要養十八年才夠承包費。剩下十二年，才賺一百多萬，這還不考慮疫病這些不可控因素。”
“這還是養寨子里的山羊，要是一般的牛羊，就只能虧本了。”楊明友也說道。
“哪怕沒有疫病，辛辛苦苦三十年還不如家具廠干一年，這生意干不得。”楊明東最后總結道。
“各位，各位。你們沒注意我剛才的話嗎？分期繳納承包費！”李遠山笑道。
“什么意思？還不是換湯不換藥。”宋瑜說道。
“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這些年物價上漲了很多？”李遠山笑道，“也就是說，錢越來越不值錢了。現在的一百塊和二十年三十年的一百塊是大不一樣的。現在一只羊值兩百塊錢，二十年后可能是兩千塊錢。我們如果分期繳納承包費，平均每年承包費十五萬塊錢，每年出欄二千五百只羊。剛開始每年需要賣一千五百只羊才夠承包費，但是二十年后，只需要一百五十只就夠了，剩下的都是賺的。況且，這羊肉這么美味，怎么可能只比尋常的羊貴那么點，以后給它賣出十倍的價！這種羊只有我們有，物以稀為貴，這才是可以長久經營下去的營生。”
“咦！這么算的話還是很有搞頭啊。”楊明學說道。
“你們不能一直這樣在外面，一年到頭就回家一趟，平時一點都照顧不了家里吧。”李遠山說道，“所以，在家里也得有事情讓大家做才行。這樣，年輕的可以去外面闖蕩，年紀大點就在家做，順便照顧一家老小。”
“是啊！”楊明仁感嘆道，“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如果在家就能賺大錢過上富裕的日子，鬼才愿意離家老遠呢。”
“就是！那琵琶女也是個不曉事的，要不是她男人東奔西走做生意，她哪能有閑抱著琵琶傾訴哀怨？怕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給農活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楊明東也說道。
“還有老白，也是個沒本事的。潯陽沒音樂，可以自己教啊！自己不作為，還嫌棄山歌小調。還有潯陽荒涼偏僻，那就改造啊！你看后來，別說九江，就是兩廣和我們云貴都是瘴氣叢生之地，還不是改造出來了！他作為古代精英分子，就應該有‘敢叫日月換新天’的魄力，而不是訴苦哀傷。”寨方和也笑道。潯陽，就是現在的九江。
李遠山笑道：“老白那是被貶了，一下從繁華的京城被趕到潯陽，心里肯定很絕望，覺得一輩子是沒希望了，哪還有改造潯陽的心思。再說，以前的讀書人就抱著《論語》《易經》這些讀，什么技術這些，不過是奇技淫巧而已，所以他們沒那能耐。”
幾人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寨方洪一看，起身直接走了。
楊明東笑道：“我們也去玩去，抓緊時間，后天就要走了。”
幾個人站起來，李遠山看向窗外，陽光直晃眼，說道：“太陽好大，你們要不要來碗米酒？這個時候，喝米酒最爽了！”
寨方和急忙說道：“米酒啊！必須要來一碗。這個時候喝正好，從喉嚨涼到肚子里。”
一人喝了一碗米酒，一邊往外走李遠山一邊說道：“回來坐著打麻將對身體不好，得多運動。現在小學快要修好了，到時候整個籃球場，明年我們去打籃球。”
“一大把年紀了，笨手笨腳的，籃球老是不聽使喚，還打什么啊。”楊明學笑道。中學就有籃球場，楊明學試過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去了。
“多玩幾天就有感覺了。”李遠山笑道，“這就跟挖地是一個道理，只要掌握了竅門就簡單了。”
“其實不用打籃球，我們可以包車去旅游啊。”楊明東說道，“就算去不了遠的地方，近處還是可以的，像何應欽家、萬峰林、馬嶺河這些，又不遠，當天去當天就能回來。”
“何應欽家不曉得收拾出來沒有。”李遠山笑道，“畢竟是那邊的人。”
“應該收拾出來了。”寨方和說道，“聽說下面劉顯世家都整出來了，現在叫劉氏莊園。”
“那明年去看看？”楊明才說道，“何應欽家看一看，了解一下他們家當年的風光；萬峰林馬嶺河看一看，領略一下河山的壯美。”
“你領略吧，我們還是打麻將。”宋瑜笑道。
初八一早天蒙蒙亮，一行人就出發了，趕著一溜馬車送走之后，寨子里一下子冷清起來。
不過用不了多久，就會熱鬧起來了。由寨方洪和李遠山出面，分別跟兩個鄉簽訂了承包合同，以低廉的價格拿下了三萬畝荒山。接下來就要修建圈舍、倉庫、安水管等等，需要的人不少。
村里年輕人出門了，建牧場就只能包出去，鄉上這幾年建了幾棟樓，施工隊很容易找到。正好一個老板是楊明東的同學嚴紅，于是就決定下來。
賺錢的事情誰都積極，沒過兩天嚴紅就帶人來了。李遠山聽著匠人們的口音，問道：“他們是田灣下面的嗎？”這里有好幾個少數民族，另外漢族也是從各個地方遷來的，所以口音和習俗有很多不同。
“鄉里好多人都出門打工了，沒出門的也犁地準備種煙了，還好我外公家就在那邊，才能及時找到這么多人。”嚴紅苦笑道。
李遠山若有所思地點頭，又搖頭說道：“這個辦法不錯，不過不適合我們啊，我們沒有宿舍。”
嚴紅腦子一轉，就明白李遠山說的是耗子藥廠，于是笑道：“你們這邊離得近，附近應該有不少人家在那邊有親戚，讓他們去找，吃住就在他們家。你們耗子藥廠的工資比在鄉里上班還高，這種好事誰還不緊著親戚來？”
“好！哈哈，你出了個好主意，晚上請你喝酒。”李遠山高興地笑道。
“喝酒就算了吧。”嚴正笑道，“還是趕工要緊。”他不是只帶人干活的包工頭，而是老板，多拖一天可就要多開一天的工錢，可耽誤不起。
“行，那就工程結束了再喝。”李遠山說道。
馬車拉著工具來到地方，幾個經驗豐富的老石匠和著討論了一番，用石灰畫上線就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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