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墨上筠，司笙又溜達到第二陣營。
她以為凌西澤是個掛名的。
不曾想，打聽到凌西澤的所在地后，她剛一靠近帳篷，就聽到里面傳來凌西澤沉穩有力的聲音。
不疾不徐，有條不紊。
他們在開會。
這一批無人機剛研發出來，處于測試階段，肯定會出現很多問題，這個都需要時間和檢測才能反饋解決的。
原計劃是在下個月才“啟動機關城”，給他們的時間要充裕一些，現在提前到六月底，他們得抓緊時間進行測試，以防在拍攝過程中遇到什么問題。
——畢竟，“啟動機關城”的過程，就這么一次。
凌西澤正在對今日測試出的問題逐一進行排查和討論。
司笙在帳篷外靜站片刻。
最后，在站崗戰士的眼神詢問下，她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來到不遠處一個小土坡，隨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
不知怎的——
腦海里浮現出墨上筠講的那個故事。
長生？
占卜？
司笙瞇了瞇眼。
晚風習習，略帶清涼之感，拂過肌膚，很是愜意。
“姐！”
司風眠的聲音忽然從后面傳來。
司笙回首看去。
只見司風眠抬步走來，外套脫下，搭在肩上，眉眼笑得柔軟燦爛。
司笙狐疑地問：“你怎么來了？”
司風眠對無人機也挺感興趣的，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到頂尖技術團隊，他雀躍不已，所以屁顛屁顛跟著凌西澤留在第二陣營。按理說，他應該跟凌西澤一起在帳篷里開會才對，哪有時間出來。
“姐夫讓我過來的。”司風眠走過來，也不怕臟，直接在司笙旁邊坐下。
他怕司笙覺得冷，又將外套搭在司笙身上。
“嗯？”
司笙莫名。
想了下，司風眠解釋：“他看到帳篷上落了你的影子，知道你過來了。后來見你走了，想著你應該沒走遠，就讓我過來陪你。”
“哦。”
司笙微微頷首。
這邏輯擱凌西澤這里，倒是很順了。
“知道蕭逆填報里什么志愿嗎？”司笙沒話找話。
“他沒說。”
“你們倆不是一起填的嗎？”
“我填完的時候，他也填完了。”司風眠說著，爾后一頓，又興致勃勃地說，“不過他說學校在封城。”
“……哦。”
說了等于沒說。
“反正他不會報太差的學校，能數得上來的，就那幾所。”司風眠掰了下手指，寬慰道，“姐，你不用擔心。”
司笙撇嘴，“我沒擔心。”
“好。你沒擔心。”司風眠附和地點頭。
假模假樣的。
司笙一眼瞪過去。
司風眠作勢往旁一傾，見司笙將視線往回收后，他才笑了一下，又湊上前。
他說：“姐，你好像從來沒罵過我，但總是在抱怨哥。”
“……嗯。”
這一點，司笙不置可否。
究其原因，不過是司風眠乖巧懂事，懂得討她歡心。但是蕭逆就一悶木頭，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懂變通，管你高興不高興，反正他該說的就說、該做的就做。
停頓了下，司笙問：“蕭逆記仇？”
“沒有，哥怎么會記仇。”司風眠連忙道。
司笙拖著長音，“我們易家的人……”
“嗯？”
司風眠眼睛睜了睜，洗耳恭聽。
輕咳一聲，司笙字字頓頓道：“都特別愛記仇。”
您大可不必這么黑自己。
“不是這個意思，”司風眠笑笑，隨手抓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其實我是想說，你看起來很苛刻他，其實挺偏心他。”
司笙登時斜乜著他，“合著是你對我有意見？”
“怎么會，”司風眠笑道，很快的，聲音又低了下來，“我什么都有，哥不一樣。”
他其實心里都有數。
司笙算是一視同仁的。
不過，司笙表面上更關照他一些，小事上挺偏心他的，但是，對蕭逆的考慮更加長遠，所以尚未畢業司笙就開始給蕭逆拓展人脈了。
——當然，這些司風眠用不上。
只能說，司笙根據他們倆所處的環境以及本身的性格，對他們有不同的側重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對哥好，他都知道的。”司風眠繼續說，“所以——”
他頓了頓，扭過頭，看了司笙一眼。
司笙狐疑：“什么？”
撓了撓頭發，司風眠慢吞吞地道：“我對哥的志愿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下頜微微一抬，司笙示意：“繼續。”
“可能
跟你有點關系。”司風眠挺認真地說。
司笙一時無話。
她眉宇緊緊鎖著，不知在想什么。
司風眠怕自己多言，又趕緊補充，“我就是隨便猜一猜。很快就出錄取結果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司笙“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姐。”司風眠察覺出司笙興致沒先前那么高，又湊上前，從褲兜里拿出一張紙出來，“你見多識廣，能看看這個是什么嗎？”
“嗯？”
司笙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
司風眠將折疊起來的紙攤開，遞到司笙跟前。
司笙將其接過。
上面是一個類似法陣的圖案，有星星和月亮的形狀，乍眼一看，像是現在玄學里糊弄人的玩意兒。
“從哪兒來的？”司笙莫名其妙。
她懂機關陣。
不過，這些沒有規律，純圖案的東西，就屬于她的知識范疇之外了。
“我有一天晚上，見到墨一和白松在地上畫這種圖案，覺得他們神神叨叨的，回去后就把這個記下來了。”司風眠解釋道。
單手支頤，司笙手指捏著那一張圖，垂眸瞧著，若有所思，“他們畫的？”
“嗯。”
司風眠乖乖應聲。
盯了半晌后，司笙忽然開口：“你說墨一和白——”
“白松。”
“白松。”司笙頓了下，繼續道，“白松不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
“對。”司風眠點點頭，說，“按理說，我和哥都比他要大吧，但他看我們的眼神，總是一副‘你們這倆破小孩’的樣子。”
司笙問：“蕭逆怎么評價的？”
“哥他——”司風眠剛想說話，結果瞥見不遠處的一道身影，挑了挑眉，“您自己問吧。”
司笙抬眼看去。
前面是個下坡，有一條彎曲的小道，路邊扎著幾個帳篷。
蕭逆從一側走過來，隱隱察覺到有視線落到他身上，他停下來，想要抬頭看。可是，還沒來得及看，冷不丁的，忽然覺得胸口一痛，他不由得捂著胸口彎下腰，爾后單膝跪倒在地。
這邊。
“哥——”
司風眠剛抬起手，想要跟蕭逆打招呼，卻見到蕭逆彎腰跪下去，登時話音止住。
他驚愕了一瞬。
這時，司笙立即站起身，道：“下去看看。”
下坡上全都是碎石，他們貿然下去，沖下去的碎石極有可能砸在蕭逆身上。但，他們也沒有繞路的意思，而是默契地散開，避開徑直沖上蕭逆的路線，繞開一點后順著碎石一路滑了下去。
司笙畢竟有孕在身，所以做什么事都得注意一點，速度沒有司風眠那么快。
司風眠第一個沖下去。
“哥！”
他踩著碎石路，徑直沖向蕭逆。
他跑過去，拍了下蕭逆的肩膀，急切地詢問：“你怎么——”
話音未落。
蕭逆忽然抬起頭，神情有一瞬的茫然，但眼神卻極其冷靜，身上也沒有一點異樣。
像是個沒事人一般。
司風眠愣在原地，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然后，他就見到蕭逆鎮定自若地站起身，彎下腰，拍了拍膝蓋上的灰，一臉的淡定。
蕭逆平靜道：“我沒事。”
司風眠一張口，差點咬住舌頭。他抓住蕭逆的肩膀，仔細打量著蕭逆，確定蕭逆沒什么事后，松了口氣。
但同時，又忍不住道：“你在演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