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來了。
五個字,讓青碧女帝顫抖地閉上了眼。
眼淚無聲,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午夜夢回,這是多少次讓她從夢中笑醒的畫面,又走到空蕩蕩的攏夏居,獨坐到天色大亮。
那里面,曾有著她女兒的氣息,有著她的夏夏的一顰一笑,能讓她靜靜地坐上幾天幾夜,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
現在,這一切都美夢成真了。
她的夏夏,回來了。
她撫摸著少女柔順的發絲,感受著掌心下柔軟的溫度,心頭無比的滿足,將沐夏的肩頭都打濕了。
后面君嬤嬤捂著嘴,又哭又笑,嗚嗚啜泣著。
相較于君嬤嬤,女帝的愛太克制了。
克制的讓沐夏一陣心疼。
“娘。”她緊緊地抱著女帝,心里酸澀又歡喜:“您這些年,過得好嗎?”
“娘……很好。”女帝不舍地松開她,笑望著她,給她擦去眼淚。
娘的手好溫柔啊。
沐夏破涕為笑,握住她的手皺皺鼻子:“騙人,娘肯定天天想我呢。”
她拉著女帝進了小牢房,盤著腿坐下,拍拍自己的一側。
女帝不怎么習慣,但也立刻坐了下去。
沐夏便往后挪一挪,笑瞇瞇躺到了她的腿上去,抱著她細細的腰蹭了蹭:“娘好香啊,和夢里的一樣香。”
女帝噗嗤一笑,伸手敲敲她的額頭:“嬤嬤說沐揚都已經長大了,你怎么還似個孩子一樣。”
“在娘面前,我孫子長大了,我也是孩子。”沐夏理直氣壯地撒嬌,讓女帝綻放出最美的笑顏來。
這笑臉,從時間天帝大人葬身戰場,小公主出生又離開。
君嬤嬤已經三千萬年,沒看到過了。
她眼淚又流下來,悄悄退出冰窟去,將空間留給了母女倆。
但實際上。
小牢房里,溫情流動。
女帝說的話卻并不多,她更多的是含笑望著膝上躺著的女兒,靜靜地聽她的聲音,感受著女兒對自己的親昵。
“夏夏,你這一世,變了很多。”女帝忍不住笑著感慨,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擁有這樣的幸福。
“變了嗎?”
沐夏眨眨眼,忽然坐起來道:“娘,有件事我想問很久了。”
“嗯?”
“我從夢中,得到了上一世的記憶。”沐夏想了想說道:“但夢中的我,似乎和您并不親近?”
這是她疑惑了很久的地方。
夢中的她,是隱隱感覺到自己不屬于那個世界的。
所以她和誰都不親近,對女帝也只有敬愛,沒有親熱。
她不在意能不能修煉。
也不惋惜自己是先天劫難體。
所以嬤嬤說,她是她見過最乖也是最怪的孩子。
沐夏一直以為,是夢中的細節,有了小小的改變,并非和前世發生的一切百分百相同。
但剛剛……
女帝哽咽地問她,你叫我什么?
又讓沐夏一陣古怪,到底是她夢到了前世的記憶,還是她一夢回萬古,投胎到了三千萬年前的仙域呢?
“我也說不清。”女帝聽完了她的種種分析,笑著搖了搖頭。
“你的情況,我一直不曉得是為什么,但不論是夢到了記憶,還是一夢回萬古,對我來說,夏夏,你就是娘的女兒。”
“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也是我和你父親,殷殷期盼的女兒。”
“你的名字,是你父親取的。”
“你的生命,從我體內誕生。”
“這就夠了,夏夏。”
這對她來說,足夠了。
不論這個女兒,因何而生。
她唯一遺憾的,是三千萬年前,她們母女緣淺。
而這一次,她終于又等回了她的夏夏。
她們母女可以補過前世的缺,她會看著女兒再為人母,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孩兒出生。小家伙們會喊她外婆,抱著她的膝,牽著她的手,一一長成參天大樹……
女帝輕輕地說著,一下一下撫著沐夏的腦瓜。
沐夏便靠在她肩上,杏眼彎彎成月牙,點頭道:“好,娘,我保證,這一世我一定活的長長久久的,活成個老壽星!”
女帝柔柔地一笑。
這溫柔的笑容,直到她出了冰窟牢底,仍忍不住自嘴角翹。
“天帝大人。”君嬤嬤笑著候在外面,探著頭往后看了看:“公主她……”
“夏夏好像有自己的打算,不告訴我呢。”
女帝揮手在冰窟牢下施了個結界,防止有其他人進入,轉身和君嬤嬤并肩往外走。
嬤嬤掩著嘴笑道:“公主一向主意正!”
“是啊,我說讓她回攏夏居,她不肯,說要回,就要堂堂正正地回,才不偷偷溜回去住,像是偷了誰的房子一樣。”
“我問她有什么打算,她說小仙女自有妙計。”
女帝想起少女精靈古怪的小模樣,便收不住笑,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歡喜。
直到遠遠地,看見了燕舞宮,她眼中的溫柔才緩緩地消失,一步掠入了宮殿中。
“天帝大人!”
“參見天帝大人!”
“母親!”
丁燕舞服了生命瓊漿,白發和皺紋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是臉色慘白的像鬼,氣息也駁雜衰弱,還處于凝氣境的階段。
她張牙舞爪地沖上來,眼中是一陣病態的期盼之色。
“母親,三娘說您去了冰窟牢!”
“沐夏死了嗎?”
“還是母親把她也廢了?”
“啊?母親您快說啊,那個賤人她……”
女帝一巴掌打下去。
丁燕舞的腦袋歪向一側,人也踉蹌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咬牙切齒:“母親!您……打我?”
------題外話------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