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音盒上小人兒跳舞的剪影,居然被投影到了樓下的地面上,那些被花朵團簇的正中間。
如放電影的畫面一般,小人兒身影娉婷,優雅輕盈,被放大之后,竟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如此鮮麗。
寂靜無聲,只有這首婉轉動聽的法文歌在如水流般悄然傾瀉流淌。
美好的畫面,讓小團子看得目不轉睛,一顆心如同沐浴在溫熱的溫泉水里一般。
這……也太浪漫了吧?
沉浸在歡喜里,后知后覺,小團子才偏過頭去,看到隔壁的陽臺上投過的一道光束,正好穿過了她手里的八音盒。
她隔壁的陽臺……是大哥!
“大哥,是你嗎?”
小團子超小聲,這個時間點,怕吵到其他人了。
半響,靜默無語,而后聽到了墻面被輕輕敲擊的聲音,只一聲,算是應聲。
小團子瞬間有點興奮,這怎么像是暗號接頭似的。
“大哥,我覺得我好幸福呀。”
小團子完全是有感而發,三個哥哥,全都是這么寵她。
二哥口是心非,卻可以為了她,露出真實內心情緒。
三哥粗枝大葉,也可以為了她,變得細心謹慎。
現在就連大哥也是……
標準理工男,浪漫,不存在的,但是眼下卻……
此刻小團子半托著腮,目光灼灼的盯著地面上那被花朵包圍的影子畫面,如此皎潔的月色下,這場景實在是太美好了。
但更為暖意十足的,則是她的內心。
久久的,沒有回應,久到小團子都擔心了。
黛眉輕蹙,正要問出口。
男人好似大提琴樂低沉和緩的嗓音穿透了過來,“這是什么現象?”
小團子下意識的就回答,“利用了光的直射,還有丁達爾效應。”
“嗯。”
小團子失笑著搖了搖頭,大哥還是大哥。
即便浪漫,也依舊是理科思維的浪漫。
但她并不知道,一墻之隔的卓錦初側靠著墻,長腿微微交疊,姿態慵懶肆意,透著漫不經心的惑人。
但一向沉穩的神色,此刻卻泄露出絲絲的不寧靜。
剛才聽了她的那句話,他心底莫名悸動,甚至有一種強烈的沖動,還想讓她更幸福……
可是他向來是有把握的事,才會說出口。
怎么樣才能讓她更幸福,他現在也找不出個答案。
潘秀秀等自己冷靜下來,就想給卓陽哥打電話,賠禮道歉,結果手機里一直是“嘟嘟”的急促短音。
打了兩天了,也沒能打通。
潘秀秀以前從未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急得手足無措,生怕卓陽哥出了什么事。
小團子不慌不忙,“我二哥沒事。”
“你怎么知道?可他電話打不通呀!”潘秀秀眼里不知不覺就蓄上了一層霧氣。
小團子拿她這個好友沒辦法,當著她的面,拿出了她的翻蓋手機,而后撥通了二哥的電話,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二哥……”
卓陽穿著白大褂,手插在兜里,在醫院里走著,好些病人跟他打招呼,“卓醫生!”
“卓醫生,好!”
他面容姣好,治病又細致,一時間成了這醫院最有人氣的實習醫生,風頭無兩。
他一邊跟這些病人打招呼,一邊換了只手接電話,眉眼盡是溫柔,“小團子,怎么了?”
“沒什么事,就是好久沒跟你聯系,想二哥了。”
“是嗎?”卓陽低垂眼睫,禁不住笑了,“那我訂這個周末回金海市的機票。”
小團子慌了神,“二哥,那倒不用。”
“機票已經訂了。”
“……”好吧,她有罪。
小團子眨眨眼,瞧見了一邊的潘秀秀,“二哥,還有人……”
潘秀秀從之前的惴惴不安,到小團子電話接通之后,她這才回神,明白她是被卓陽哥給扔進了黑名單,這才一直沒能打通電話,于是她沮喪的不行,聽到小團子欲言又止的話,潘秀秀一秒回神,瘋狂朝她揮手,生怕她不明白,又兩手在胸前交叉,做了個大大的“叉”。
“還有人什么?”卓陽莫名。
小團子很順理成章的接過話茬,“沒什么,就是三哥啊,想吃京師的烤鴨啦。”
卓陽咬牙,“他這個吃貨……”
“唔,二哥,你多帶半只,我也想吃。”
卓陽笑,“沒問題!”
收了線,小團子不解的看著潘秀秀,“電話都接通了,你干嘛不跟我二哥說話啊?”
潘秀秀肩膀縮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是我先掛他電話的,還關機,他生我氣,那是理所應當。”
“可你明明這么難過……”
“沒事,我吃份炒冰,心情就會好了……”說到一半,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潘秀秀這才后知后覺,炒冰也吃不成了……或許,以后都吃不成了。
她愈發的喪了。
小團子禁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孩子是真慘啊。
“我放學準備去信雅高中,你要跟我一起嗎?”小團子想帶秀秀去找點樂子,要不然這么待著,多無聊啊。
潘秀秀狂點頭。
雖然她現在心情不好,但是她也沒辦法放任小團子一個人去信雅那邊,太危險了。
信雅附近的一家網吧。
雖然信雅這邊,各個孩子家境都還不錯,電腦出現在國內時間并不長,但家家戶戶都已經購置了。
然而男孩子還是更享受一起打游戲的快樂。
于是放學時間,便會聚集在網吧。
“你好菜啊。”
“切,你來,這關你過得了,老、子跟你姓。”
“看我這操作,牛不牛、逼?你就說牛不牛、逼?”
一群男孩子在一起,就是相互罵罵街,吹吹牛、逼。
男孩子的快樂,就這么簡單。
“哇,這關金峰居然過了!”
此刻被圍在正中間的金峰雖缺了一顆門牙,但也笑得格外開心。
男生最大的快樂,就是做了一件很牛的事,正好被其他人看見了。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打得不錯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金峰頭也沒回。。
話音剛落,他覺得這聲音莫名的耳熟,好聽是好聽,但就是叫他毛骨悚然的,尤其是牙齦瞬時酸酸的,一顆顆牙齒就像是樹上成熟了,即將墜落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