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不舒服,還是初中的時候,被人刺了一刀,那傷口深可見骨,直到現在還留著很深一道疤。
有些頑劣的二世祖看不慣他這張面癱臉,便打賭,怎么樣能讓他開口,有個無法無天的刺了他一刀,他沒哼一聲,但卻當即反擊了。
但這次的不舒服,似乎和那一次,又有些微不同。
男人捏了捏小團子的臉,視線和他對接,眼神有幾分危險,“那個男生,你不用教了。”
“為什么啊?”小團子軟軟彈彈的臉,滿是茫然,愈發惹人憐愛。
“交給陸瀟。”
“陸瀟哥啊?可是……”陸瀟之前都說教這些普通高三學生是大材小用,他會愿意教祁飛嗎?
更何況,祁飛也不吃他激將法這一套啊?
“不聽話,嗯?”驟然上揚的尾音,卓錦初俯首,身子逼近了不少。
小團子杏眸瞪圓,默默咽口水,坦白說,大哥現在這招特別有用。
她一看到他靠近,就呼吸紊亂,心亂如麻,比看到活生生的獅子還害怕。
“那……好吧。”
這之后,陸瀟便安排去教祁飛了,他對此很不滿,但又無能為力。
之前教那些學生吧,看見女孩子瘋狂夸他,男孩子氣得跳腳的模樣,還是有幾分趣味性的。
現如今,眼前這少年宛如古井深潭,一言不發,真是無聊透了。
但他還是得一板一眼的教,教了一會兒,他發現祁飛一道題都沒做對,撓了撓頭發,“我剛才教的,你有沒有在聽?”
祁飛抿唇,看也不看他一眼,在紙上寫寫畫畫了許多,而后把筆一擱。
雖然沒說話,但動作有幾分挑釁。
陸瀟禁不住被激了一下,而后視線撂了過去,看到他到底寫的什么,“這……”
陸瀟提筆,在草稿紙上演算出一大堆公式,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
祁飛就像是毫不留情收卷的老師,驀地從他手里奪過筆,而后唰唰唰,五分鐘寫下了密密麻麻好些算式。
最終一氣呵成,得出答案。
陸瀟眼眶都紅了,一臉幽怨;不帶這么羞辱人的!
自此,陸瀟和祁飛是徹底纏上了。
小團子和卓錦初肩并肩在二樓瞧著,小團子看見兩人似乎很和諧的樣子,眼尾上翹,微微頷首,很是滿意。
但她并不知道,這會兒并不是陸瀟在教祁飛,而是祁飛在不斷給陸瀟出難題。
陸瀟堂堂一麻省理工雙學位畢業高材生,哪受過這等屈辱?
天體運轉是吧?自轉加公轉同時進行是吧?還要受到其他天體引力影響是吧?
陸瀟都快把一頭黑發給撓禿了,他偏不信邪!
“以后和那男生保持距離,他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男人聲音冷徹,不容置喙。
小團子勾了勾櫻唇,“知道啦,不過我看得出來,祁飛對我并沒有男女之情啊,他跟追我的那些男孩子不一樣。”
“男人更懂男人,明白嗎?”卓錦初對這點還是有自信的,當初言諾就是被他一眼看出來了。
小團子沒再說什么,將小臉擱扶攔上,祁飛對她不一樣么?
她現在倒是無心研究這些,她聽說了8班的班主任是怎么嘲笑,萬老師又是怎么維護他們的。
就算是為萬老師找回場子,也必須要拿下這一戰的勝利。
中午,陸瀟就連吃于秀麗做的飯都不香了,匆匆扒了幾口,便回去了。
小團子無奈的搖頭,看來陸瀟哥是被祁飛折騰得夠嗆。
但也恰恰說明,大哥的策略是對的,之前她都沒瞧見陸瀟哥這么有斗志的模樣,看樣子是因為祁飛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因此讓他全力以赴了。
祁飛給陸瀟出了幾道題,讓他繼續和題海糾纏,他便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一人徑直走到了花園里。
花園潮濕,有些露水沾染,襯得他黑發濕漉漉的,一身黑衣清雋,發梢都是濕潤凌亂的,愈發冷酷了。
他一言不發盯著樹葉上的瓢蟲發呆。
這里有七星瓢蟲,還夾雜了一些十星瓢蟲。
七星瓢蟲是益蟲,吃蟲子,十星瓢蟲卻是害蟲,吃植物,但因為背上的星數差的不多,很難分辨。
他一眼瞟過去,便能算出這些蟲子背上總計的星數有多少,再稍一推算,便能知道這植物上到底有多少只七星瓢蟲,多少只十星瓢蟲。
他手伸了出去,將那些十星瓢蟲揪出來拿下,一邊拿,一邊在心里計數,必須要抓全。
聽到身側有動靜,他偏頭過去,琉璃的眸一閃。
小團子穿著紅格子花色的圍裙,頭頂扎著一方特別好看的頭巾,像個小花農似的,穿梭在這些植物中間。
她戴著手套,也是在抓這些混雜在七星瓢蟲中間的害蟲,但是不像是祁飛需要推算,她一手一個,祁飛瞟了一眼,他數數很快的,一眼就發現她抓瓢蟲真是一抓一個準,全是抓的十星害蟲,竟沒有誤抓一個七星瓢蟲。
祁飛愣了愣,她居然比他對數字更敏感?
家里種了好些花花草草,這些可憐的小花小草們要是被隱蔽在益蟲里的害蟲蠶食掉了,那該多可憐啊。
小團子是主動分擔這個任務的,她的福運能讓她準確無誤的分辨益蟲害蟲,不需要費太大功夫。
由她來,可以事半功倍。
小團子一側頭,就發現了祁飛,一眼又瞧見了他手里抓了好多只,居然全是十星瓢蟲。
看來是跟她同一個目的。
“來來,祁飛,你把這些瓢蟲放我小桶里。”
祁飛又是一怔,她只看一眼,居然就能分辨出他抓的全是對的。
小團子還沒把小桶拿過去,祁飛就走了過來,他個子很高,比她高出一大截,人也偏瘦,一走過來,投下一大片陰影。
他揭開小桶,把手里的瓢蟲全放了進去。
小團子眉心猛跳了一下,她本沒指望祁飛能聽話的,她剛才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照做了?
這可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啊!
小團子心里驚濤駭浪,面上卻不顯半分,抬起頭來,明媚的小臉朝著他笑,聲音又輕又柔,“真乖。”
祁飛驟然把頭低了下去,他個子高,埋得很低很低,這個動作讓他來做,格外艱難,因此他小腿都在微微打顫。
小團子看著湊過來的腦袋,不明所以,這是在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來了求寵的小奶糖了,她只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揉了一下他的腦袋,“嗯,真乖……”
祁飛猛地抬起頭來,眼眸晶亮晶亮的,釋放出以前從未有過的華彩。
嚇得小團子硬生生退后一步,突然想起大哥的警告了,他難道……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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