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肚子痛嘛……”
玉霞婆婆眼眸一閃,“怕不是吃壞肚子了喲?”
如果真是吃壞肚子了,有的跟卓家扯,又能扯到錢。
“不是。”孫招財搖頭。
玉霞婆婆眼眸又是一暗。
罷了罷了,她剛才趁著招財上茅廁,看了一下,偌大的卓記,生意這么好,卓家居然這么沒遠見,就請了一個外鄉人做幫工,只怕到時候錢都被卷走了,錢財兩空,他們都沒地哭喲……
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她還是覺得讓富貴來試試,這主意靠譜!
玉霞婆婆絲毫不知道,孫富貴之前已經來過了,而且還跟卓家結下了好大的梁子!
祖孫兩繞到前庭來,于秀麗又將一碗餛飩放到了他們面前。
這碗自然是月蘭親手做的,剛才那碗面,玉霞婆婆也分了些,孫招財未必吃飽了。
玉霞婆婆沒待于秀麗說話,就眼眸上下翻飛,冷著臉瞧她,“我們沒點這個,這不會是你強塞給我們的吧?秀麗大侄女,做生意,也不是這樣個做法,我可先跟你說好,我只付一碗面的錢!”
人總不吝把對方往善意的方面去想,但玉霞婆婆向來是個反的,總喜歡往惡意去揣測一個人。
于秀麗渾不介意,笑容嫻靜,“這是送的,剛好就剩這么一碗了,也不能留到明天。”
玉霞婆婆一聽,臉色劇變,立馬又笑呵呵的,“那敢情好,秀麗大侄女兒,你可真是個好人,知道體諒我家不容易。”
玉霞婆婆又是先推給孫招財,孫招財一如既往的一頓呼啦。
餛飩滑溜溜的,有一兩個從湯匙里一下子就滑到了地上。
玉霞婆婆照舊撿起,吹了吹,遞給孫招財,這次孫招財猶豫了一下,而后是說什么也不肯吃了。
看樣子,是把馬月蘭方才說的話記在了心里。
“你這小祖宗……”玉霞婆婆見他犟如牛,她向來又是個最疼孫子的,也不敢把孫招財怎么樣,就自己送進了嘴里,邊吃還邊吮著手指上隱帶的豬油香,“好吃……真好吃……”
玉霞婆婆領著孫招財走了,馬月蘭失魂落魄的坐著,像是整顆心被掏空了一樣。
一個如小精靈般的身影走到了她面前,用溫熱的手捧著馬月蘭的臉,這么一熨貼,馬月蘭頓覺得自己冷得如尸體般的身體重新活了過來。
“馬嬸嬸。”小團子撅著小嘴巴,一本正經道,“以前我不喜歡孫招財,甚至是討厭他。”
馬月蘭眸光一沉,自嘲一笑,她就知道。
現在的招財不僅是那一小處有問題,而是處處都有問題。
她頓時攥緊了拳頭,愈發痛恨自己的無力。
“可是呀……”小團子話鋒一轉,又變得笑吟吟的,“以后我不會再討厭招財了,相反還會盡可能幫他,因為我喜歡馬嬸嬸,所以我才會這樣。招財也不是自己就想這樣的,他沒有馬嬸嬸陪在身邊,不像我,有疼我愛我的叔叔嬸嬸,還有我的三個哥哥。”
“小團子,你真好……嗚……”
馬月蘭心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抱著小團子,哭得泣不成聲。
小團子任由她抱著,臉上掛著跟小太陽一樣暖暖的笑。
對馬嬸嬸而言,哭是好事,發泄出來就好了。
徐文斌又來了高家面館,他一派老板派頭,頭發梳得齊整,一絲不茍的往后,正坐在桌邊,手輕扣著桌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一旁高曾慶畢恭畢敬的站著,縱使心里很不舒服,但為了得到徐文斌源源不斷的援助,他只得忍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害怕惹惱了徐文斌,到時候徐文斌就會把另一邊的鋪子,還有大廚給收回去。
之前陽街這邊的人對他戴了那么多高帽子,一旦東窗事發,那么……他就會徹頭徹尾的成為陽街這邊的一個笑柄!
當初捧得有多高,事后就會摔得有多慘。
徐文斌陰鶩的眼神落在對面。
投了那么多的錢下去,才不過激起了一點點小小的水花。
卓記非但沒有如他想要的消沉,直至垮下去,甚至可以和高家分庭抗禮!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徐文斌心里慪得慌,但是打死他也不愿意承認那個叫“卓青峰”的男人不簡單!
胸腔里窩火一片,他叫來高曾慶,語氣自然是浮躁的,“繼續降價!”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命令。
“啊?”高曾慶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降價,那得花多少錢啊。
“花我的,又不是花你的,你心疼個什么勁?”徐文斌陰冷的視線剜過他。
高曾慶埋著頭不說話了,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
這是投在他面館里的錢,如果不虧,那可就全是他的錢!
他真是搞不懂這個徐文斌,沒錯,他是個成功人士,但未必也就做過面館生意。
半點經驗都沒有的人,在那兒指手畫腳。
還有請來的那個鄭大廚也是,一天到晚要做到精尖,寧可出面慢一些,讓客人多等,也要把面做個完美。哪是個賺錢的料?
這一天天的,不知道多少錢嘩啦啦的流走了……
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當然,當著徐文斌的面,他是不敢說這些的,只是心里盤算的小心思就一直沒停過。
“明天我再去物色幾個大廚,做點別的,不能光只有面,否則扳不倒對面那家。”
聽到徐文斌這話,高曾慶愈發慌了。
一個鄭大廚都已經夠刺兒頭了,騎在他頭上拉屎拉尿的。
再還來幾個?
事情已經朝著他愈發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下去了。
周末,卓錦初帶小團子去集市上大采購。
家里人多,吃得也需要更多。
小團子坐在自行車橫欄上,被大哥圈在懷里,晃蕩著兩條小短腿,悠然自得的不行。
陽光好,心情好,她甚至哼起了童謠。
甜甜軟軟的聲音,又糯得很,卓錦初時不時低頭望她,心尖都是軟的。
這樣一大一小的兩個惹眼身影,仿佛從畫里出現的,走到哪里,都是備受關注的。
直到——“卓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