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兒個居然不吃五師兄的醋?”
容忌嘴角噙笑,將手指在我發間溫柔地逡巡,“這樣的我,你喜歡嗎?”
都說容忌的臉,是萬年難融的冰山。但只要他展開笑靨,梨渦微漾,整方天地都要為之燦爛。
我輕輕戳著他的梨渦,“可不許在其他女子面前這樣笑!”
傲因也伸出利爪,試圖戳容忌的梨渦,容忌隨即板下臉來,朝他低喝道,“離我遠點!”
傲因被他嚇得連忙收回利爪,毫無意識地啃著自己的爪子。
“你別兇它!等它將素瑤的腦子消化了,你求著它親近,它都未必理你!”我瞅著大臉皺巴巴、眼淚汪汪的傲因,不忍容忌再責怪于他。
容忌稍稍收斂了脾氣,但依舊十分高傲地揚起下巴,“本殿需要求它親近?”
“容忌哥哥不求我,我也甘愿一輩子追隨!”傲因踮著腳,將利爪合十,宛然一副嬌羞少女的模樣。
容忌如被雷擊,虎軀一震,又泛起一陣干嘔,“我覺得,傲因往后還是不吃腦比較妥當。”
我捂著嘴狂笑不已,難得見容忌吃癟,他嫌棄傲因的樣子,可愛極了!
可憐傲因,此時此刻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容忌。
它撓著自己破碎的衣裳,在容忌面前搔首弄姿。
見容忌沒有理會,它便大著膽子伸出肥碩的利爪指著我的臉,面臉愁容,幽怨地看向容忌,“容忌哥哥,她哪點兒比我好?是長得比我好,還是身段比我好?”
噗……
我輕輕推開傲因的利爪,大笑不已。我甚少關注自己的相貌,但和一只神獸相比,還是要好看許多的吧!
轉觀容忌,他被一連叫了幾聲“容忌哥哥”,似乎隱忍到了極致,臉色愈發蒼白。
終于,他忍無可忍,對一直向他拋媚眼的傲因動了粗!
容忌斬天劍的劍柄直擊傲因眉心,“滾!”
“嗷,哥哥你好狠……”傲因痛得叫出了聲,隨即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身去。
見傲因暈厥在地,容忌如釋重負。
我縮在容忌懷里,興致缺缺地盯著癱在地上呼嚕聲連連的傲因,“這下好了!它暈得透透的,萬一它一覺醒來,將沁奴忘得一干二凈,那我們要上哪兒去找線索?”
“那你就忍心,它嗲著嗓子,將我惡心死?”
我下意識地搖搖頭,心里卻在狂點頭。
容忌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地上死豬般的傲因,情不自禁地在它身上補上兩腳。
不成想,他的腳剛落到它身上,傲因騰地坐直了身子,轉而復醒。
傲因睜著幽綠的大眼睛,和容忌對視了一眼,似是在回憶自己剛才做的蠢事。
下一瞬,傲因微微卷起舌頭,將尚未消化的殘渣一并吐出,還小聲嘀咕道,“太惡心了,我竟對一個男子動了情!”
“嘔——”傲因又吐了好一陣,伏在地上有氣無力。
容忌臉上有些掛不住,傲因竟因為嫌棄他而狂吐不止!
他冷著臉,用劍柄抵在傲因的肩頭,連轉移著話題,“現在可以說說沁奴的事了吧?”
“她原是一只蛇,后成為斗姆元君的坐騎。因偷偷潛入斗姆元君的機遇閣,窺探了天機,被斗姆元君封了神力,貶入下界歷劫。”
“她果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凡人!”容忌勾唇淺笑,“那么,她被母后欺辱,被貶凡間折磨致死是假,糊弄鬼見愁才是真的吧!”
“確實如此。在我的夢境中,她一直讓尚未黑化的阿丑記住仇恨。最后,還用一場大火將自己燒為灰燼,在阿丑心底,埋下不可磨滅的恨。”我回想著夢境里一身黑衣的沁奴,她身上戾氣極重。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竟狠下心將自己的孩子逼成魔?”我曾試圖將阿丑拉出泥淖,告訴他他一點兒也不丑,還喚他阿暖,企圖喚醒他的良知。
可是,沁奴卻一把火將自己點燃,一把火徹底毀滅阿丑。
傲因眼里閃過一絲嫌棄,“沁奴貪得無厭,實在令人憎惡。”
“照這樣看,鬼見愁并不僅僅是針對你,他的野心怕是要顛覆整個仙界,取代你父皇的位置吧?”
我看向容忌,心下突然有了其他想法。鬼見愁一直都不知道沁奴只是將他當作復仇的工具,如果我將他引入夢境,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他是不是還能變回當初的阿暖?
也許,希望渺茫。
但,值得一試!
容忌仿若猜到了我的想法,在我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警告道,“你再敢輕舉妄動,傷了自己,我就讓你這輩子都下不了床!”
我仗著自己天雷之火傍身,思忖著即便打不贏容忌,也不至于輸得太慘,于是乎全然沒將他的警告放心上。
我反掐了一把他的臉,挑釁地揚了揚眉,“我覺得,眼下你未必打得過我。”
“嗯?長本事了?”容忌輕笑,“讓你三招,來!”
他將我放下,朝身后退了幾步,臉上那異常輕蔑的笑意刺激著我,惹得我引了天雷之火,就往他身上劈。
他站在我面前巋然不動,我還擔心天雷之火會灼傷他,不成想,天雷之火完全不敢靠近他!
我用源源不斷的靈力驅使著天雷之火,天雷之火仍然怯懦不敢前。
眼看天雷之火正一點點朝著我胸口移來,我不禁慌了神,快步往后移。
“傲因,閉眼。”容忌瞥向傲因,它聽話地轉過身子,用雙爪捂眼,大氣都不敢喘。
我分神看了傲因一眼,不成想,自己胸口的衣襟,被天雷之火燒灼殆盡。
“滅。”容忌只動了動嘴皮子,天雷之火便偃旗息鼓,瞬間寂滅。
我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
容忌走上前,盯著我的胸口,抿唇淺笑,“傲雪紅梅,美如畫。”
我用手擋在胸前,原以為自己得了天雷之火,能耍一把威風,沒想到輸得這樣慘。
照這樣下去,我在容忌面前,哪里還有翻身之日!
我越想越委屈,也不顧衣不蔽體,雙手捶著他堅硬的胸膛,放聲大哭。
容忌未料到我情緒這么激動,仔仔細細地將我檢查了一遍,“我明明很小心了,不可能燒到你呀!”
我哇地一聲哭得更加兇猛,“混蛋,你打我!”
容忌將我摟入懷中,細聲細語哄著,“我哪里舍得?不是你說要切磋?”
“嗚嗚——我不管,就是你打的我。你每天都想著怎么欺負人,老娘不理你了!”
容忌快速將他的衣服褪去替我穿上,順便還為我披上弱水披風,捧著我的臉一個勁兒地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你是仙界神殿啊,你怎么會錯!”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啜泣,“是我自不量力,還以為小小的天雷之火能夠打贏你。”
“你是因打不贏我才如此傷心?讓你打回來不就是了。”容忌為我擦掉臉上流淌著的淚珠,“這么大了還為這么點小事兒哭鼻子!”
“哼,我不認識你,你走遠點!”我撇過頭,“不許跟來!”
我氣呼呼地走出好遠,容忌這回很聽話地沒有跟上前。
可是,走著走著,我才發現不對。這兒還未到九重天,至于具體是在哪我一無所知。
完了,又迷路了!
我心里又有些氣憤,容忌明知道我識路的本領極差,還不跟過來,是想讓我走丟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怒意,有片刻的怔愣,似乎遇上容忌之后,我變得十分情緒化,動不動就生氣,動不動就哭,一點兒也不像原先的自己。
“主人,等等我。”傲因吐露著冗長的大舌頭,小跑而來。
“你來得正好,我恰巧又迷路了!”
傲因馱著我直直飛上了九重天,“剛剛殿下說主人不識得路,要我趕緊來尋你。傲因原以為這九重天的路扶搖直上就是了,不可能迷路。沒想到主人你,真就迷路了!”
“他叫你來的?”我詢問道。
傲因點了點頭,“殿下說,先去他的寢殿,若雪已經為你準備好衣裳。”
“那他人呢?”
“他怕你不想見他,就先去蟠桃盛宴了。”
哼,明明就是懶得哄我,才躲去的蟠桃盛宴吧!
傲因將我帶至容忌寢宮時,若雪已經捧著衣物站著久侯多時。
她殷勤地將我拉入內室,手腳麻利地為我換衣。
當她看到我原先的衣物胸襟那塊被徹底燒毀,明晃晃的胸裸露在外,她突然捂著肚子狂笑不止,“難怪殿下方才回來換衣服時說自己闖了個大禍!原來是將圣女的衣服給燒了……”
我有些尷尬地接過衣物,迅速穿好,心下思忖著一定得改變這被動的局面。
提起裙擺,我快步走出內室,一腳跨上傲因的背脊,氣勢洶洶地朝蟠桃盛宴而去。
裙擺上嵌著成百上千顆星子,星子極小,但卻很亮,隨著我的晃動而閃爍著。
我的手撫上星子,冰冰涼涼。
“天吶!這是誰!”
“她好美!”
我側過頭,看著蟠桃盛宴上這許許多多的仙娥,她們眼里印有我裙擺上的星光,朦朦朧朧,十分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