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番嘗試,仍舊撕不破他的浩海折扇,我索性奪過他的折扇,有胳膊肘重擊著他的臉部。
砰——
李牧桑雙手擋在臉上,但鼻子已經被我砸得流下兩管血。
他擤了擤鼻子,眼放亮光,看上去十分興奮,“來,繼續!”
他有受虐傾向?我如是想著。不過他既然熱情邀我胖揍他,那我就不客氣了,就當是給慘死在他身下的女子們報仇。
我抬起腿,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他臉上,砸得他兩眼犯暈,“還要繼續?”
李牧桑點了點頭,“骨頭碎裂的聲音,美妙至極。我聽過無數女子敏感之地被戳穿的裂帛聲,均不如被你砸臉發出的骨裂聲悅耳!”
他的放浪程度遠超我的想象,他的殘忍行為令人發指,他的奇特嗜好更是非比尋常。
“變態!”我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打得手心生疼。
不過,他的情況更為不好。除了鼻孔淌著兩管血,嘴角和眼睛也開始掛下殷紅的血。
弱水汘和醉清從我的房中來到了李牧桑的房中,訝然地看著李牧桑被我五花大綁地定在椅子上,原本俊俏的臉被打得面目全非。
“且歌姐姐,這登徒子沒對你下手吧?”醉清擔憂地瞅著我,見我怒氣騰騰,以為我受了輕薄。
我搖搖頭,又一腳朝他身下踹去,“叫你吵得我睡不著覺!”
他大腿骨發出清脆的咔嚓聲,應當是,裂了。他的五官因為疼痛扭在一起,但臉上的興奮絲毫未減,“繼續!骨裂的聲音太美妙!”
“莫不是個傻子?”我轉頭看向弱水汘,“你再仔細瞧瞧,看他究竟是何許人也。”
“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浩海公子李牧桑是也!”李牧桑說完,頭往邊上一歪,暈死了過去。
弱水汘搖了搖頭,“看他衣著,非富即貴,應該是大戶人家的紈绔公子。不過我暫時無法預知他是什么人。”
我沉吟片刻,指了指臥榻下方慘死的女子,道,“報官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內,倒頭就睡。這回,沒有李牧桑的妨礙,我終于能舒舒服服躺一會兒。
許久不做夢的我,破天荒地陷入夢境之中。我環顧著四周,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場景。
心下頓生警惕,看這樣子,我似乎是被神階造夢師引入夢境之中。
普天之下,能造夢的除了幻境族人,寥寥無幾,能入我夢境的更是鳳毛麟角。
我嘗試著捏碎夢境,但天地依舊寬闊,迷瘴愈發濃重,這里的一切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誰?”我指尖燃起天雷之火,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小心。
不出十步,我就陷入迷障之中,八個方位各畫著上古字符。
我瞅著地上的字符,一眼便知生門位于何處。但仔細一想,也許造夢者就是有意拿這些上古字符試探我。
我就地盤腿而坐,閉目養神。該來的人,總會來。
果真,不出一刻鐘,迷瘴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睜開眼,看著眼前人。不是李牧桑,又是誰!
他慢悠悠地踩在了生門的字符上,陣法瞬間消失于塵埃里。
“且歌,你挺好玩。”他蹲下身,視線放在我脖子上的龍鱗鏈上,意味深沉地勾起唇角。
“我,是你玩不起的女人。”
他嘖嘖出聲,“六界戰神的女人,我自然玩不起。但在這夢境之中,只有你我,我叫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我叫你脫衣服,你就必須脫。”
我抬眸看向他,同為神階造夢者,我若凝聚周身靈力,應當還是能擺脫他的束縛的。
“起來,轉個圈。”李牧桑命令著我。
我感覺到身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我拖起,我也不會反抗,順著這股力量站起身,在原地轉了幾圈。
李牧桑拍手叫好,“乖乖!現在將衣服撕成碎布條。”
呸,真是下作!我心里如是想著,自然不能撕自己的衣服。大步上前,掀起他的衣擺,肆意撕著。
嘶——
他將我的手撥開,呵斥道,“我是讓你撕自己的衣服,不是讓你撕我的!”
我住了手,靜靜站他面前,目無焦距,裝作依舊受他控制的樣子,以降低他的防備心。
“用柳枝,捅自己。”他將柳枝遞給我,眼神在我身上游移著。
這個請求,我接過柳枝,直接朝他眼珠子戳去,“我說了,我是你惹不起的女人!”
他的眼受了重創,踉蹌倒地,驚愕地看著我,“你怎么不受我控制?”
“我為什么要受你控制?”我將柳枝扔到他身上,命令著他,“使勁抽自己,我沒喊停不許停!”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緊握柳枝,狠狠地鞭打在自己身上,頃刻間他明黃色的袍子被劃得破洞百出。
“啊……爽!”
“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女子!”
“哦……這聲音太悅耳了!”
李牧桑一邊鞭笞著自己,一邊又開始陶醉在鞭笞聲中,浪叫一浪高過一浪。
“說,你是什么人!”我搭好火架,將指尖燃著的天雷之火扔到木頭中,火光沖天。
他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出一絲詭異的紅暈。
但他始終咬著唇,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
“不說?我有的是法子對付你!”我訕訕笑道,將他一腳踹入火堆之中,天雷之火觸及他的衣物,發出滋滋地響聲。
他終于繳械投降,費勁地將頭昂出火光中,“西海陰蚩尤李牧桑是也!”
“陰蚩尤族人?呵呵,那就去死吧。”我在他身上,又添了把明火。
“你站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李牧桑不死心地在我身后喊著。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以為,沒你出現,我就活不了?”
我一手執著浩海折扇,一手捏碎夢境,大笑拂衣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
我從臥榻之上坐起,因為狂笑還沒有合攏的嘴巴,在觸及弱水汘和醉清驚異的眼神后,瞬間閉攏。
“且歌姐姐,你夢見什么了,笑得這么開心?”醉清捂嘴笑著,輕輕擦拭著我嘴角的晶瑩的口水。
我指了指手中的浩海折扇,“你不知道方才夢中有多好玩!那李牧桑已經被我一把火燒成灰燼了!”
“不盡然。”弱水汘碧綠的瞳孔中,顯出李牧桑的影子。
我湊上前,盯著弱水汘的眼睛,隱隱約約看到,李牧桑被四個天鵝頸的侍女從火堆中抬出來,雖沒斷氣,但已奄奄一息。
“看來,李牧桑沒有扯謊,他真是西海陰蚩尤族人。”我感嘆道,跳下床,手執他的折扇,大搖大擺地走出門。
終于知道為何話本子里的風流公子哥兒大冬天都要帶著把折扇,原來折扇在手,會為自己平添不少自信。
“且歌姐姐,你看起來好生英俊!”醉清跟在后頭,不住地夸贊道。
弱水汘也贊賞地點了點頭,“醉清說得是,你彪悍起來像個爺兒們!”
我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譏,“和你比娘,我自是比不過。”
弱水汘冷哼著,“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性格硬邦邦的,容公子遲早移情別戀。”
雖然我對我和容忌的感情有十足的信心,但聽弱水汘說容忌遲早移情別戀,還是介意的不得了,氣不打一處來。
我往他衣襟上扔了一把火,冷淬了一口,“燒死你這張壞嘴!”
醉清噗嗤笑道,“且歌姐姐,你不是要燒他嘴嗎,怎么將火扔到他屁股上?”
“有區別嘛?讓他亂放屁!”
走出客棧,我抬頭看了看異常暗沉的天色,黑云壓城,似有大雨驟降。
不對,我記得我沒喚雨啊!
我往弱水汘屁股上踩了兩腳,將火熄滅之后,又折返回了屋子。天有異象,定是有強者出沒,為了不節外生枝,在屋里躲著才是明智之舉。
不出所料,一刻鐘后,天兵驟至,大張旗鼓地挨門挨戶搜著。
我躲在窗口瞥著層云之上,臉色黑沉的容忌,嚇得直咽口水。
他竟這么快就發現我溜出幻境了!
弱水汘幸災樂禍地看著我,“叫你燒我屁股!報應來得不要太快!”
“閉嘴!”我狠瞪著他,“要是讓容忌發現我們仨在此處,不止我要遭殃,你也得被掀層皮!”
弱水汘瑟縮著腦袋,不再敢言語,兀自爬入床底,一動不動。
醉清跑至梳妝臺前,將口脂抹得滿臉都是,乍眼一看,倒像是血流滿面。隨后她敏捷跳入冰冷的浴桶中,以浴巾遮眼。
我嚇得兩腿發軟,打開柜子縮在里頭,捏著鼻子大氣都不敢出。
“報!一樓沒有!”
“二樓也沒發現太子妃蹤跡!”
“三樓也沒有!”
屋外頭,天兵嘹亮的嗓音吼得我心神不寧。
容忌眼下已經上了四樓,正在門外一圈圈地晃悠著。
他突然推開隔壁的門,斬天劍一把劈開臥榻,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出來,我聞到你的氣息了。”容忌冷冷開口,“再不出來,我覺得你可能要遭殃。”
眼下他正在氣頭上,現在出去當我傻啊!等他找不到我,心急如焚的時候,我再現身,他只會慶幸我安然無恙,更別說要教訓我了。
我如是想著,躲在柜子里頭依舊一言不發。
他跨過被我打爛的墻體,徑直朝浴桶中的醉清走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倘若醉清被發現,那我也逃不了了。
好在他并未上前,只瞥了一眼,將目光移至別處。他在這房間中來回踱步,在柜前停駐。
我透過縫隙看著一臉陰沉的他,差點尖叫出聲。
追風風風火火趕至,“殿下!據傳太子妃曾來過此客棧,還將一流氓混混移送至官府。不如,我們去官府走一遭?”
“走。”容忌轉身,隨追風而去。
我這才松了口氣,身體因為緊張,已經汗涔涔一片。
沒料到,容忌又輾轉回了房間,一腳踹開了柜門。
我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哭喪著臉已經想好求饒的說辭。
所幸,他只踹開了一扇柜門,我剛好藏在另一扇柜門后,勉強躲過。
待他走遠,我蔫蔫地從柜門中走出來,捂著胸口,喘著大氣,“真夠嗆啊!”
醉清也從浴桶中爬出,涂得面目全非的小臉仍能看出她驚魂未定,“且歌姐姐,殿下好兇哦!他平日會打你嗎?”
我還未開口,醉清就嗚嗚抽泣著,“看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且歌姐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弱水汘從床下艱難爬出,臉上掛著劫后余生的興奮,“容公子真是太霸道了!如果你不喜歡,留給我呀!”
“你想得美!”我啐了他一口,趁著容忌趕往衙門的當口,蒙著臉除了客棧,往裁縫店奔去。
換上男裝,粘上一綹胡子,再加上浩海折扇的掩護,我這又大搖大擺地上了街。
醉清一臉擔憂地跟在我身后,問道,“會不會太招搖了些?”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呀!”我以折扇擋臉,是不是問道弱水汘,“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容忌抓個正著。”
弱水汘努了努嘴,指著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容忌道,“喏,你自己看。”
南鳶突然從巷角冒出頭,將我拽入窄長巷道中,“且歌姐姐,隨我來!”
“南鳶?”我吃驚地看著她,這形容尚小的姑娘,是怎么逃過南天門的守衛,溜出仙界的!
她點了點頭,激動地對我又摟又抱,“且歌姐姐,我都看到了!你一路喚雨救災民,整個人美得發光!”
“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你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即便是你爹,也不行!”我自以為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竟讓南鳶給盯上了。
南鳶乖巧地點了點頭,“且歌姐姐,你放心,我定不會跟任何人說起。”
容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情急之下,南鳶自告奮勇,“且歌姐姐,我掩護你!我扮成你的模樣,你趁亂溜走吧!”
我重重地點著頭,雖然不想連累南鳶,但眼下我還不能跟容忌回去。我必須快速混入西海陰蚩尤族,好同容忌理應外合。
等南鳶引開容忌,我才發現,街上已經貼滿了我的畫像。
我用浩海折扇擋著臉,一路朝著西邊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