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冷冷地甩去顧桓擱置在肩頭的手,對著他的虎口狠狠咬下。
顧桓暴怒,一腳踹至小卓心口,仍覺不盡興,闊步上前,再度抬腳,對著小卓煞白的臉頰踹去,“且兒,你睜眼好好看看!小舅子粗鄙在先,今日就讓我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他!”
“住手!”我飛奔至小卓跟前,扶起內腑遭受重創的小卓,素手擋著顧桓的暴擊。
轟——
正當此時,容忌一掌襲向顧桓心口,他一手抄起滾燙的湯鍋,朝著顧桓劈頭砸去。
容忌清冷的眸光落在顧桓身上,像是要將顧桓千刀萬剮一般,冷漠言之,“小舅子是你叫的?”
怒浪順延著容忌的袖口,化作騰云駕霧的飛龍,朝著顧桓俯沖而去。
飛龍嘶聲咆哮,從顧桓衣襟灌入,黃龍。
顧桓雙腿微曲,費勁地抵御著容忌已至大成境界的雄渾內力。
“你可別忘了,你我一脈同出。你若敢弒兄,八十一道天雷翌日便響徹頭頂云霄!”顧桓式微,盡管不斷將重心下移,但他還是十分被動地被逼退數米。
顧桓腳尖劃過之處,土崩石裂。
容忌眸色一凝,一字一句說道,“殺你,雖有違倫常,但終究是替天行道!”
語落,容忌掌心燙金色的光圈再度擴大,氣勢洶洶地朝著顧桓命門處砸去。
“啊——”
顧桓雙眸圓瞪,尚未來得及閃避,便被容忌霸道的神力擊中心口。
他被疾風猛然推向身后堅硬的壁體之上。
砰——
一聲巨響過后,他大半個身子均嵌在壁體之中,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壁體碎裂,泥沙俱下。
巴掌大的磚塊直愣愣地砸向他被滾燙湯汁澆得面目全非的臉頰之上。
顧桓臉頰上的水泡次第破滅,但他并未吱聲,只默默地咬著下唇,扛下發膚之上非人的疼痛。
“容忌,你別以為我怕你!”顧桓恨得咬牙切齒,他一拳重擊在殘破不堪的壁體之上,使得壁體再度坍塌。
塵土飛揚,他立于一片狼藉之中,手持古檀佛珠,嘴上不停地誦著晦澀難懂的經文。
“四面楚歌!”顧桓一聲暴喝過后,他袖中便飛出四個匾額大小的鎏金梵文,將容忌死死地圈禁在僅容一人立足的狹小空間之中。
顧桓得意洋洋地看向被鎏金梵文困在其中的容忌,周身戾氣在香風旖旎的廂房之中彌散。
“容忌,你欠我的,這回我要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顧桓一腳將趴伏在地的小卓踹至暈厥,轉而看向一臉防備的我。
我手持軒轅劍,迎上顧桓陰鷙貪婪的目光,“現在的你,和陰溝中的臭蟲還有什么區別?”
顧桓不以為意地聳著肩,面帶譏笑地朝我走來,“我若是陰溝里的臭蟲,那你也只能是臭蟲的女人。辱沒我,不正是辱沒你自己?”
“你可聽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顧桓戲謔言之,“且兒,你別無選擇!”
顧桓任由軒轅劍貫穿他的心口,無所畏懼地朝我走來,“你若再不聽話,容忌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他一手抓著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按著我的后腦勺,將我拎至容忌跟前,狠戾地對我說道,“跪下!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顧桓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但即便我乖乖照做,他亦不可能放過容忌。
思及此,我凝萃著手中乾坤之力,以攪動山河之勢,逆行周身經脈,使得體內縱橫交錯的神力紛紛匯于掌心。
“山河俱滅!”
我身體微微前傾,使得掌心氣旋直襲顧桓面門。
顧桓錯愕至極,“你竟不顧容忌死活?”
“佛渡世人!”他嘴中再吐梵文,這次是四個加了精血封印的巨碩梵文。
“終于舍得動用絕招了!”容忌氣勢大振,水墨衣擺借著他噴涌而出的神力上下翻飛,獵獵作響。
“什么意思?”顧桓已然察覺到情況不對,踉蹌后退著,差點被滿地的磚石絆倒。
“佛渡世人!”容忌手執狼王筆,在空中鳳舞地畫下幾個大字。
下一瞬,狼王筆下四字帶血氣的巨碩梵文工整立于容忌身后,而原先將容忌困在原地不得動彈的鎏金梵文紛紛偃旗息鼓,化作一抔金煙,隨風四散。
顧桓恍然大悟,連連痛呼,“且兒,你們竟合伙算計于我!”
他語音未落,便被乾坤之力同梵文佛道的至尊合力所傷。
須臾間,他好似斷了線的風箏,無法自已地砸在身后長凳之上。
長凳易折,一受重擊,便一分為二。一半戳入顧桓丹田之處,內丹。一半正中他背脊處,將一整根完整的龍骨從尾部伊始,生生撬起。
容忌提著斬天劍,朝他踱步而去。
容忌畢竟同顧桓血脈相連,他若是手刃顧桓,必定躲不過天劫。
思及此,我連連奪下容忌手中斬天劍,“不可!”
顧桓死寂的眸中再度燃起灼灼之光,“且,且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你想岔了。我只是不愿看到,容忌因十惡不赦的你慘遭天劫。”我輕蔑地看著腳邊茍延殘喘的顧桓,一字一句說著,刻意用只言片語凌遲著他的心。
“呵呵,你真狠吶!”顧桓苦笑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眸。
我手執軒轅劍,用盡了全身力氣,才逼得自己朝著他命門處劈砍而去。
“顧桓,后會無期!”
我用力地閉上眼,任由溫熱的鮮血盡數噴濺在我身上。
我原以為這一回,顧桓再無活路。
不成想,修為散卻大半的離殤竟從暗處沖出,飛身擋在了顧桓身前。
“離殤!”顧桓歇斯底里地摟著氣息奄奄的離殤,陰鷙的眼眸簌簌掛下兩行熱淚。
“走!”
離殤將手中血跡斑斑的鬼王令交至顧桓之手,隨后自爆內丹,傾盡周身怨念,將顧桓瞬移出了妖嬈酒樓。
“該死,又讓他逃了!”我低咒了一聲,緩緩松開劍柄,居高臨下地看著命數將近的離殤,“值得么?”
離殤云淡風輕地說道,“喜歡他,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事,無關風月。”
她眸光漸漸渙散,光影中,顧桓孤寂的背影踏月而來,繼而乘風歸去,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