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驀地揚起,吹拂樹葉的時候,好似散落了一地的玉珠。
眾人在這一刻忽然屏住了呼吸。
男子不知何時出現的,但在他出現的一瞬間,天地就此黯然失色。
縱然是那將半張臉全部遮住的銀色面具,也不能掩蓋他的風華絕絕。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便宛若畫成。
黑發如墨,緋衣似火,但人卻看起來那么的冰涼。
君慕淺抬頭望著他,忽然笑了,桃花眸似彎非彎:“不是說好不來?”
容輕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玉石碎片,淡聲道:“你的鐲子碎了。”
“碎了就碎了。”君慕淺并不在意,“反正我還可以買。”
話罷,她又促狹地笑了起來:“輕美人,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嗯。”容輕的眸光這時落在了紫衣女子有些紅腫的手腕上,微微蹙額,語氣卻很自然,“不想回答。”
聞言,君慕淺低哼了聲,也有些不想理他。
但是下一秒,她握著七星挽月鞭的手腕就被捉住了。
這一刻,冰冰涼涼,仿佛北方荒原上的冷息悄然入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君慕淺瞅著搭在她手腕上的修長手指,有些困惑,為什么他的體溫會如此之冷?
似他這般高修為的修煉者,應該能隨意控制體溫了才對。
那么是無意,還是有意?
他袖口處的花紋在眼前晃動著,君慕淺忽然想起一句話來——
無口無心無情無欲之人,那么他的人,也是冷的。
以前她想不通這句話,現在才能明白幾分。
因為容輕不說話的時候,冷漠得讓人畏懼。
“打架可以。”容輕指尖一點,她紅腫了的肌膚眨眼間便重新恢復細膩。
而后,他松開,又將她打量一番,這下似乎才滿意了,聲音緩緩:“量力而行。”
君慕淺揉了揉被他治療的地方,一時無語,便沉默了下來。
誠然,以她現在的體魄動用七星挽月鞭確實有些費力,所以往往揮鞭之后,手腕會出現紅腫。
不過近來已經好了很多,她也在健體,對付和她修為一樣的,便沒有什么大問題。
可是洛靈均的修為明顯要在她之上,也不曉得他到底用了什么修煉方法,晉升得如此之快,而且似乎還不是正常的晉升。
不過……
君慕淺挑了挑眉,復笑,聲音低低:“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公子。”
這句話,是真心誠意的,不摻半點虛假。
聽此,容輕頓了頓,并沒有言語。
他的面容隱在銀面之下,瞧不見此刻的神色,而那雙平靜的重瞳,眸色卻微微深了幾分。
“喂——”但衣袖卻被輕輕地扯了扯,偏頭又對上了那雙瀲滟不可方物的桃花眸,眼眸的主人問他,“你真的不和我去逛街?”
容輕沉默了一下,良久,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嗯。”
“嗯是什么意思?”君慕淺試探道,她是真的摸不準他的想法。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看是男人心才對。
容輕瞟了她一眼,聲音輕緩:“意思是……”
“夠了!”
一聲厲喝突兀地響起,直接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連帶著美好的氣氛頓時散的一干二凈。
眾人也被這喝聲激得一個哆嗦,回過神來后難免有些怨言和微辭。
誰在打擾他們看俊男美女!
簡直不可饒恕!
知不知道這種場景簡直是人間難得一見?
卻不知,眾人眼中的璧人,對于某個人來說是根本無法忍受的存在。
洛靈均的雙目發紅,神態隱隱瘋狂,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濃,連身邊的蘇傾畫都感受到了恐懼。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雖然是訓斥的口吻,但明顯軟了很多:“洛靈均,你在干什么?”
然而,洛靈均根本沒有去聽蘇傾畫說什么,他泛著赤色的雙眸緊緊鎖住緋衣男子,
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早在幾個月前,便在天玄峰上見過了。
天麟王朝,攝政閣主,權力的象征。
多么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而他呢?
低至塵埃!
洛靈均手指握得更緊,目光與其說是隱忍,更像是某種恨意和后悔。
是了。
當初那場貍貓換太子的戲碼,他就在旁邊看著,只是處于隱蔽處,沒叫人瞧見罷了。
是他那樣冷漠地看著那些弟子將她打得遍體鱗傷,也是他看著攝政閣的人將她帶頭。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句話,他明明是可以阻止的。
不,這不能完全怪他,他那時受制于葉氏父女,沒有能力保護她。
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能力,但是她似乎已經放棄他了。
不應該這樣的。
容輕看她,停了一停才道:“還說不是?”
沒頭沒尾的四個字,君慕淺卻很快應道:“和我無關。”
同樣是四個字,冰冷得沒有溫度。
容輕不置可否:“那就走罷。”
君慕淺唇染輕笑,眉目舒展:“我就知道美人對我最好了。”
這個人嘛,真的相處起來,也不是那么的冷。
兩人一前一后的轉身,默契地都沒有理其他人。
一個是因為美人最重要,一個是涼薄慣了,左右其他也入不了眼。
因為太過突然,蘇傾畫沒怎么注意到緋衣男子,眼下見到君慕淺將要離去,終于松了口氣。
但心中卻沒有放下這件事,她準備回到住處后,再仔細制定計劃。
蘇傾畫暗暗冷笑一聲,然后開口:“洛靈均,走了,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卡住了。
因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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