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出現異變的心跳,也在瞬息之間加快了速度,疾且厲。
一時之間,容輕再次升起了一種無措的感覺來。
甚至,他第一次懵了,腦海中有一瞬的空白,站在那里久久無言。
不,當然不是慕慕的元神出了什么問題。
就算有什么問題,他也能夠輕易結局掉。
他只是不放心慕慕只用元神穿越宇宙之門后,元神上會出現什么異常,所以他才要在見到她的時候,盡快檢測一番。
現在,問題倒是沒有檢測出來,反而……
容輕抬起空著的左手,捏了捏眉心,克制了一下內心復雜的情緒,右手將懷中人的手腕握得更緊了。
為了防止君慕淺逃脫,他修長的腿微抬,將她牢牢地禁錮住。
緊接著,容輕的意識一沉,就進入了君慕淺的元神之海中。
元神之海一被入侵,君慕淺自是有所感覺。
她雙眸一凜,也顧不得會不會傷害到肉軀了,元神之力也頃刻間爆發了開來。
但在她的元神之力將要席卷的那一瞬,容輕早已退出了她的元神之海。
同時,另一股極為親和溫柔的元神之力涌出,讓她的元神之力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君慕淺愣了一下。
誠然她是缺少了一段記憶,但是和修煉有關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之間,元神之力也不能相融。
但方才,她的元神之力竟然和這個男人相融了,這……
君慕淺眼眸瞇了瞇。
她一抬頭,就看著緋衣男子攥著她的右手,將她抵在門邊,一雙眼眸深沉,神色幾番變幻。
君慕淺:“……?”
這個模樣,怎么像是她做錯了什么事情,要吃了她一樣?
好生善變的男人!
容輕盯著她,眸色愈來愈深,薄唇抿著,一言不發。
這下,他沒有看錯了。
他方才進入元神之海中的時間雖然很短,可也清晰地捕捉到了另一團具有生命氣息的元神。
即便還沒有凝聚成完整的元神,但確實在慢慢地增長之中。
無論是血脈還是元神,都告訴他,這團小元神正是他和他的慕慕的孩子。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當爹了。
到現在,容輕還沒有鎮定下來。
他微垂下眸,眼睫都在顫。
十幾萬年了,他孤身一人慣了,還從來沒有想過有那么一日,他身邊會有人陪著他。
而現在,是兩個人了。
“喂!”君慕淺深刻地感覺到她將這樣的姿勢維持下去的話,她的腰就要斷了。
她偏過頭,伸出手來去推他的胸膛。
而隔著衣服觸及到那細密的肌理時,君慕淺的手一頓,壓低聲音怒道:“你不要以為你長得美,你就可以做對我一個黃花閨女做這么過分的事情。”
他能夠入侵她的元神之海,元神修為一定要比她強。
她已經是大羅金仙的層次,那么他也不會弱,甚至有可能是混元大羅金仙。
君慕淺認為她一向不是什么君子,她能能屈能伸。
現在她打不過這個男人,她就以柔克剛。
聽到這句話,容輕這才回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冷。
不僅沒有放開她,反而錮得更緊。
頭一次,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懷了孩子還敢打架?君慕淺,你能耐了。”
真的是他一不留神,她都能把天掀了。
再一想起天才大會上發生的事情,容輕重瞳深暗了幾分,忍住了想將眼前的人綁起來的沖動。
君慕淺聞言一愣,脫口而出:“你怎么知曉?”
她又不是正常的懷孕,再登峰造極的醫師都看不出來。
不……
一定是這個狗男人入侵她元神之海的時候,看見她家小美人了。
她家小美人那么強,她得保護好了。
比起虛幻大千,洪荒的元神強者要更多。
萬一這個狗男人想要把她家小美人給煉化了,她真的是沒地方哭去。
“嘭!”
君慕淺想都沒想,靈力一運,抬起腿就踹了出去,方向正是關鍵部位。
容輕像是提前預料到了,他眉梢微挑了一下,右手“唰”的一下掠出,輕而易舉地握住了那纖細的腳踝。
兩人換了一個姿勢,對峙著,反而更顯曖昧了。
沒法玩了。
沒事,她能屈能伸!
“我警告你,你欺負我可以,別想欺負我家小美人。”君慕淺平復了一下氣息,“小美人就是我的命,你要是敢動,我就和你拼命。”
聽到這句話,容輕重瞳微瞇,有著幾分危險氤氳而出:“小美人?”
很好,他的專有稱呼都易主了。
“怎么?”君慕淺很是坦然,一點心虛也無,“我這么美,我的孩子當然也是美人了。”
“嗯……”容輕稍稍沉默了一瞬,“有理。”
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闖到她的房間里來,就是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到底是誰?”君慕淺頗為無語,還有些不爽,“你不會對見到的每個姑娘都這樣吧?”
莫名的,她就想打他。
容輕低頭瞧著她,眉目舒展開來,唇微勾了一下:“只對你而已。”
君慕淺:“……!”
不妙,這個男人居然在主動撩她,這就過分了。
“閣下,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君慕淺先查看了一眼自己的元神之海,發現小元神并沒有受到影響,才道,“你先把我放開,再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們還是能夠做個朋友的。”
“而且你也知曉我是個懷著孩子的女子,你沒必要再和我糾纏什么。”
怎么著,也得等到她把小美人生下來,讓小美人自己選個爹。
聞言,容輕沉默了下來,第一次知曉了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明明自己的夫人就近在眼前,結果不認識他。
報應。
真的是報應。
容輕回想起很久之前,他的慕慕對他說——
要是有機會,我一定也失憶一次,讓你試試這種煎熬。
現在,他大約能明白他魂魄離散期間,慕慕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不過,沒關系,再追一次。
而且第一次慕慕能夠看上他,重來一次應該也不會變。
想到這里,心定了。
容輕松開了手,后退一步,尾音揚起:“你想知道我是誰?”
君慕淺點頭,心說這簡直是廢話。
不對,她和這個男人廢話這么久做什么?
“我也是美人。”容輕挽了挽袖口,垂眸看她,聲音悠悠,“小美人的爹。”
話剛一說完——
“砰!”
門又被關上了。
這一次,連帶的窗戶也關上了。
他也被推了出去,絲毫沒有留情。
容輕:“……”
屋內——
“還我家小美人的爹爹。”君慕淺這次直接用元神之力封住了整個房間,拍了拍手后,她微哼了一聲,“想當我家小美人的爹爹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也得看小美人同不同意。”
真是古怪的男人。
長得那么美,結果是個神經病。
“咦……”君慕淺揉了揉肚子,嘀咕一聲,“有些餓了。”
可她不能夠出去,一出去的話,鐵定碰見這個狗男人。
可惜混元鈴被封著,她也不能吃蟠桃。
修為不夠,她更沒有達到辟谷的境界。
坐在床榻上整整十秒,君慕淺霍然起身,然后走過去,一把拉開了門。
月色如水,夜風陣陣。
緋衣男子依舊站在原地,幾縷墨發輕揚,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
月光散落,將他的眉眼染成了瑩白色,微微瑩光流轉,美如古畫。
君慕淺的心忽然微微一動。
她倒是發現,就這么看著他,都是別樣的賞心悅目。
多看看,她心情好,小美人也長得好。
“那什么……”君慕淺輕咳了一聲,半晌,說了一句,“我帶你去廚房偷吃怎么樣?”
容輕:“……”
他算是品出她這次記憶混亂,明顯是針對他。
恐怕目前在她心里,他連吃的都不如。
不過至少,沒有被再排斥,也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容輕回想了一下扶蘇曾經同他講過的一些話,而后偏過頭來,眸中浮起了淺淺的笑,道了一個字:“好。”
來日方長。
是個很好的詞語。
當君慕淺帶著容輕來到明月家的廚房時,夜已經很深了,連巡邏的護衛都歇息下了,岑寂清涼。
她手指一動,就用靈力撬開了鎖,推門走了進去。
作為四大家族之一,明月家后廚中的食材也很全。
君慕淺一排排看過去,犯難了,因為她發現根本沒有熟食。
她餓了,但是她不會做飯啊。
正憂愁著,君慕淺忽然瞥到緋衣男子將袖子挽到了小臂中段,修長的手指探出,拿起了籃子里的兩條魚。
“你……”君慕淺欲言又止,“你不會是要下廚吧?”
她是在想象不來,這么一個清貴高華、淡冷禁欲的男人下廚會是什么模樣。
“嗯。”偏巧,容輕還應了,他抬頭,“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君慕淺搖了搖頭,旋即正色道,“我會給你報酬的。”
一頓飯,她也不能欠人情。
“哦?”容輕的動作不緊不慢,還帶出了幾分優雅,“以身相許?”
“咳咳咳……”君慕淺被嗆到了,反駁道,“什么以身相許,我都是當娘的人了。”
容輕不置可否,微微挑眉,好整以暇:“這似乎是你自己說過的話。”
“我說過的話?我可能說……”君慕淺的聲音忽然一頓,她猛地抬頭,“那衣服真是你的?”
容輕沒有回答,反而是道:“穿得舒服么?”
聽聽,這說的是什么話?
撩人還有這么撩的?
“沒什么感覺。”君慕淺用筷子戳著一根白菜,“一會兒還給你。”
兩句話的功夫,容輕已經做完了一道菜,他側眸:“還能穿得上?”
君慕淺這才想起,她都把人家衣服給砍了一截,根本塞不進去那雙修長的腿了。
她正欲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容輕便先開口了:“留著吧。”
頓了頓,又是一句話:“讓你睹物思人。”
什么玩意兒?
這句話,怎么這么熟悉呢?
容輕眸光微斂,望了一眼窗外的月光。
現在驀然回首,他才發現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她說的話,他每一句都記得很清楚。
現在,她不記得了也沒有什么關系,他記得便好。
他會讓她一件一件地都想起來。
用她教他的辦法,實踐行動。
君慕淺謹慎地挪開了步子,瞅了緋衣男子一眼。
這還是她來到洪荒之后,第一件她無法掌控的事情。
趕不走,罵不走,她還打不過。
君慕淺很是頭疼。
要是放在以前,接受也無妨,可她現在是個有崽崽的人。
突然——
“慕慕。”
這一聲,如同警鈴在君慕淺心中敲響:“說了,不許這么叫我。”
洪荒,還沒有人知曉她的真名,他叫她慕慕,莫非是她在虛幻大千的故人?
不會真的是小美人的爹吧?
正理著思緒,君慕淺只感覺面前一陣風閃過,那頎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我不叫你慕慕,叫你什么?”緋衣男子忽然又將她抵在了墻邊,嗓音清清淡淡,尾音卻是在勾人,“你告訴我好不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