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之氣已經除去大半,接下來的幾日,娘娘務必按照我說的服用。”說著,她轉過頭,挑眉看著張川,“張藥師,來看看?”
張川猶豫了片刻,最后對醫道的渴望控制了他的理智。
將巾帕蓋在蕭吟的手腕上,他小心翼翼的落下手指。
脈搏,在指尖下跳動。一下一下,略顯有力,再也沒了之前的衰弱。
張川的眼睛緩緩睜大,愈發明亮,一臉濃濃的震驚。
他抽回手,忽然起身,抱拳對鳳幽月行了一個大禮。
“姑娘天資聰穎,張某眼拙,錯把珍珠當魚目。還望姑娘恕罪!”張川倒也是個實在人,老老實實的認了錯。
鳳幽月驚訝的挑了挑眉,對他又高看了一眼。
“寧華夫人,這局我贏了。不知你答應我的要求……”她目光一轉,看向蕭清。
蕭清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是沒笑出來。
“娘娘,天色已晚,妾身就不打擾了。先行告退。”說著,不待蕭吟開口,她慌慌忙忙的離開了金鳳殿。
鳳幽月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贏了這種家庭婦女,連點興奮感都沒有。
蕭清走了,卻忘了把張川帶走。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一臉苦相的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鳳幽月對這老頭有些好感,索性開了口,“你先留下,稍后同意一起出宮。”
張川松了一口氣,連連道謝。
蕭吟服用了天陽丹,身體舒服了許多。沒過多久,竟然覺得腹中饑餓,多了些胃口。
南宮烈高興極了,連忙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子菜,并熱情的招呼鳳幽月一起吃。
鳳幽月婉拒了他的好意,南宮烈也不執意要求,陪著蕭吟吃了些清淡的食物。
之后,鳳幽月又給了蕭吟一些丹藥,并且開了幾副藥方,細細的叮囑她該如何使用。
冷月高懸,夜已深。
南宮烈輕輕關上寢殿的門,領著鳳幽月和張川向宮外走去。
“幽月,母妃的病,大恩不言謝!”月色下,男人剛毅的五官多了幾分柔和,一向理性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感激和親切。
鳳幽月笑著擺擺手,“舉手之勞。”
長廊中,兩顆夜明珠散發著幽暗的光。少女立在紅柱之下,淺笑的眼中漾起陣陣漣漪,明亮而又璀璨。
南宮烈深深的看著鳳幽月,聲音不由得柔和了幾分,“母后很喜歡你。”
“哈!”鳳幽月笑了一聲,邪氣的摸了摸鼻子,“本姑娘人見人愛。”
南宮烈腳步一頓,又扭頭看了一眼,鄭重的點了點頭,“的確。”
鳳幽月輕咳一聲,稍顯尷尬。娘的,夸過了。
跟在兩人身后的張川:……
金鳳殿距離宮門不算近,幾人走了許久,才堪堪走出后宮。
這時,鳳幽月腳步忽然一頓。
“怎么了?”南宮烈疑惑的問。
鳳幽月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一把拉過張川,閃身躲進拐角里的陰暗處。
南宮烈見此,立刻跟了上去。
濃重的夜色下,皇宮好似一只巨大的怪獸,盤踞了半個洛城。
燈火幽暗,時不時有巡夜的士兵來回走動。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穿越在宮殿之間,向軍營的方向狂奔而去。
南宮烈緩緩瞇起眼睛,那個身影他十分熟悉。
“是南宮晨。”鳳幽月肯定的說。
南宮烈微微頷首,“事有蹊蹺。”
鳳幽月看了他一眼,揚了揚下巴,“跟去看看?”
“好。”
鳳幽月笑了一聲,一把抓起張川,幾個飛躍,向宮外急馳而去。
南宮烈唇角一揚,長袍一抖,緊隨其后。
宮外,快要嚇出心臟病的張川被鳳幽月一松手,扔在了地上。
“拿著令牌,去鳳府等我。”
一塊帶有一個‘鳳’字的金色令牌,被塞進張川手中。鳳幽月撂下一句話,跟著南宮烈向南宮晨的方向緊追而去。
張川:……你倒是告訴我鳳府在哪兒啊喂!
鳳幽月和南宮烈緊追南宮晨的腳步,很快便來到了目的地——鐵騎營。
兩人躲在陰影中,目睹著南宮晨交給侍衛一個東西,然后被人領進營帳之中。
“南宮晨何時與護國公府的人有來往了?”鳳幽月疑惑的嘟囔。
南宮烈搖搖頭,臉色沉了下來。
鐵騎營最初是袁老將軍袁凜的親兵,后來袁凜去世,便成為了護國公府的親軍。經過這些年的苦心經營,鐵騎營的勢力已經極為龐大,占據了萬瀾國兵力的二分之一。
身為皇子,最忌諱的便是和滿朝文武私交甚密。但凡稍有不察,便會被人認為是居心不軌,想要篡權奪位。
當今皇上能力平庸,卻心思多疑。南宮晨和南宮烈二人更是百般小心,生怕觸了父親的逆鱗。
只是不曾想,南宮晨竟然深夜拜訪鐵騎營。若說只是閑聊,南宮烈打死也是不信的。
眉宇間染上凝重,他總覺得南宮晨來者不善。
“想要了解情況,那就進去看看。”鳳幽月帶笑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躍躍欲試的激動,“正好,我也好奇。”
南宮烈一愣,低頭向少女看去。
明艷的小臉上,眉宇間盡是堅毅。一雙水眸清冷通透,隱隱帶著幾分好奇和算計。紅唇微挑,勾著慵懶的邪笑,笑得人心中發癢,欲罷不能。
南宮烈看愣了,鳳幽月盯著營帳,等了許久,疑惑的轉過頭。
“想什么呢?”
南宮烈激靈一下,回過神來,心虛的移開眼睛。
“你真的要去?”剛毅的臉上浮上一絲不贊同,“鐵騎營高手如云,萬一……”
鳳幽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嘴邊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好吧,她是大玄師一階,整個鐵騎營都不是她的對手。
南宮烈無語的揉揉眉心,到底還是妥協了。
“走吧。注意隱匿。”
夜黑風高做賊時,兩名毛頭小賊,鬼兮兮的潛入鐵騎營之中,隱匿在主營帳的角落里。
營帳之中,燈火通明,一名身著銀色鎧甲的男子坐于桌案之內,在他的身后,掛著巨幅地圖。身前的桌案上,擺放著一本兵書。
桌案一側,一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這人正是南宮晨。
鳳幽月瞇了瞇眼,望向桌案內的人,只覺得幾分眼熟。
“是袁天峰。”南宮烈無聲開口。
鳳幽月了然,袁天峰,護國公府的二爺,袁天哲的弟弟。
據說此人城府頗深,手段和才智絲毫不屬于大哥袁天哲。只不過由于是庶出,所以注定與將軍之位無緣。
這樣的人,真的甘愿屈居于大哥袁天哲的光輝之下嗎?
鳳幽月緩緩瞇起眼,若有所思。
南宮晨和袁天峰談了許久,直到深夜才離開。
待南宮晨離去之后,袁天峰在營帳了坐了片刻,便和衣而眠。
鳳幽月見此,和南宮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鐵騎營。
“真沒想到,南宮晨還不死心。”鐵騎營不遠處的湖邊,鳳幽月痞痞的叼著一根樹枝,坐在大石上,懶洋洋的瞧著二郎腿。
南宮烈蹲在湖邊,雙手摟過一捧清澈的湖水,一把揚到臉上。
水珠肆意飛舞,皎白的月光下,剛毅俊朗的臉上,水絲緩緩滑落,分外性感。
“南宮晨野心一直很大,如今父皇因為一句‘亡國克妻’疏遠了他,他怎能甘心?”南宮烈甩了甩頭,雙手插在腰際,瞇著眼望著湖面,“更何況,舒玉嬌那個女人,本就不是個安分的。”
夜風襲來,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鳳幽月忽然輕笑一聲,“你們家真是有意思,原本我以為鳳家就夠鬧了,和你一比,我好像該知足了。”
南宮烈苦笑一聲,愿不生于帝王家,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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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還有,不要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