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坐火車回到杭州,西溪民宿已經不是我們的了,所以,王岳和呂浩把辦公點又換到了呂浩的酒店去了,這樣也不錯,辦公室都提升了一個檔次。
只是,這次發生的事,似乎有點大了。
“到底什么事啊?”我看著呂浩、王岳、楊依璇、孫萌萌臉色都不太好看,急切地問。
王岳撓了撓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呂浩深吸一口氣說,“我來說吧,有點愧疚,就是,我們兩個一起,欠了銀行一個億。”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怎么會這樣?你們以前沒跟我說過啊?”
王岳說,“事情是這樣的,我的旅行社和呂浩的酒店,最近幾個月生意不是太好,所以,呂浩的公司股東們就商量決定把酒店搞一下裝修,配置一些高端的機器人設備,而我的旅行社,也因為業務越不好,就越想發展,所以,我們兩個聯合起來商量,跟銀行貸款。”
“沒有我這個法人簽字,你們是怎么帶到款的?”我好奇。
王岳又一臉愧疚地說,“本來我們是想跟你商量的,結果我們私下里想了想,你自己在上海那一攤子都欠了兩個億了,想來你也不會有什么好辦法。
所以,我們就去找江東西商量了一下,江東西聽了我們的想法,她說,對我們有信心,便同意了,所以,由她這個董事長簽字,我們也貸到款了。”
“你們……你們這不是坑江東西嗎?”我有點不高興了,這種事應該跟我商量啊。
“你想怎么罵我們都行,但是,我們不是有意的,我們也想學你貸款,以為有了這一億資金,我們的生意就能好起來,銀行貸款很快能還上,沒想到生意還沒起來,還不上的后果這么嚴重……”呂浩低著頭說。
王岳也解釋,“我們原本也想找你商量,可是,江東西說,就算商量,你也會同意的,我們想了想,也是。”
我聽著這話,內心特別復雜,江東西就是了解我,沒錯,就算有壓力,如果公司有需要了,兄弟們有需要了,我也會同意的,可那樣,我至少可以把江東西先摘出去,把江東西的十套房退出去呀?
孫萌萌和楊依璇也頹喪地低下了頭。
“我上海的公司現在也沒有錢,都投入進去了,只能維持住運營,那現在你們還不上錢會怎么樣?”
王岳說,“一旦銀行強制執行,酒店和旅行社都得宣布破產,銀行進行拍賣,拍賣所得還債,不夠了如果欠得還很多,可能需要有人坐牢。”
“所以,坐牢的話,得江東西去坐牢是嗎?”
我的話要冷出冰渣子了,所有人都沒吭聲。
“是嗎?”我怒了,一把掀了辦公桌,“你們干得這是什么好事?”
王岳和呂浩立刻紅了眼。
王岳說,“是我們不對,坐牢的話,我看看我能不能替她去坐,絕對不能讓江東西坐牢。”
“你以為你想替就能替啦?法院是你家開的?”
王岳眨著眼睛看著我,一臉愧疚,“對不起。”
“咳!”我嘆了口氣,我知道現在發脾氣也沒有用,我得想辦法把江東西摘出去。
“銀行什么時候會強制執行?”
王岳說,“可能下個月吧,我們已經收到通知了。”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能把江東西摘出去了,或許還來得及。”
“什么辦法?”呂浩問。
“離婚!讓江東西退股,然后我以金輝集團的名義收購旅行社和酒店,你們就整個合同,便宜點把公司賣給金輝集團,把這幾個公司綁在一起,至少死得沒那么快。”
“這樣,真的行嗎?”楊依璇問。
我扭頭看向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楊依璇搖了搖頭。
王岳和呂浩也都沒有再說話。
“既然大家都沒好主意了,那就這么做吧,我先去……離婚。”
當我最后兩個說出來之后,我看到在場的幾個人眼圈都紅了。
“對不起鄭白!”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他們四個人一人跟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算了!”
其實我知道,他們也沒做錯什么,就像江東西說的,就算當時問我,我也會同意,做生意本來就有風險。
我伸出一只拳頭,“我是你們的老大,有了事情自然要我先頂著,我頂不住了你們再上,咱們不光是共享福的兄弟,更是共患難的兄弟,對不對?”
“鄭白,你別說了。”
所有人把手覆到我拳頭上的一瞬間,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淚流滿面了。
晚上,我本想給江東西發消息的時候,魏知夏給我來了電話。
看到她的號碼,我直接掛了。
只是沒想到,她給我發來了信息。
“我聽王岳說了,你們遇到危機了,一個億,明人不說暗話,我直接說我的想法,我收購你們手上所有的公司,這一個億我給你們出了,然后……你跟江東西離婚,跟我結婚,我家集團最大股份我分給你,我讓你做董事長。”
看著魏知夏的信息,說實話,我不感動是假的,但是,也只是感動而已啊。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公司,把你和你爸踢出董事局?”其實我覺得這個女人也是挺傻的。
結果她發來信息說,“我了解你,任何男人能那么做,你都不能,只要你跟我結婚了,你就會對我好,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呵!”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眼圈卻濕了,然后回了一句,“也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會同意跟你結婚吧,但是,你并不了解我。”
之后我再沒有理她,我想了很久,組織了半天語言,終于還是鼓起勇氣,下狠心給江東西發了信息。
“我想清楚了,我同意跟你離婚,咱們都還年輕,不應該這樣干耗著,離婚后,你尋找你的幸福,我也不想浪費青春,我還年輕,不想提前過上和尚的生活。”
這個消息發出去大概一個小時后,我收到了江東西的回復:“好!”
之后我又發了一條,“既然離婚了,我們的關系就處理得干凈一點,你從我們兄弟的集團里退股吧,你的十套公寓你拿走,謝謝你當初為了幫我,加入了你的所有財產,本來我還挺愧疚的,但是想想,你也沒少賺錢,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好!”
她沒有回復別的話,不管我說什么,她都回復“好!”
我就覺得,她還是以前那個我說什么都好的乖寶寶,是我的乖女孩兒,可是,我卻不能給她什么保證了。
那一刻,我其實有些后悔成為一個商人,如果我是一個小職員,是不是我跟江東西的愛情就能順利一些呢?也許吧,但是人生沒有也許,每個人的人生,都只能走一條路,不能同時走兩條路。
這件事我沒有耽誤,我想得是越快越好,早點把江東西摘出去,就能早點讓她安全著陸。
于是,第三天我們兩個一起去了民政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一個多月沒看到她,感覺她好像胖了點似的,她身邊依然跟著金陽,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像她這樣的女孩兒,真的,她就是應該跟金陽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才對的。
她跟我跟錯了,我軟弱的實力,扛不起保護她的重擔。
我不再多想,也沒有跟金陽說話,直接跟江東西進了民政局。
進去的時候,我控制著自己的思想,不讓自己去想當初江東西為了給我驚喜,跟王岳合伙騙我跟她登記的情景,因為如果我想到那些畫面,我怕我會拼了命也不離婚,那樣我就害苦了江東西。
只是,拿到離婚證后,看著江東西坐著金陽的車離開那一刻,我坐在跟江東西一起買的車里,控制不住內心尖銳的疼痛,閉上眼睛,跟江東西在一起所有美好、幸福的畫面,全都像放電影一樣地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女孩兒,她曾經不顧一切,放棄一切選擇投入我的懷抱,她給了我刻骨銘心的初戀,以及無與倫比的溫暖,還有滿滿的幸福。
如今,她不再屬于我,那些美好的感受也不再屬于我,只剩下凋零、枯萎的記憶,如同鈍刀,一刀一刀割著我的心尖,讓我每時每刻都痛不欲生。
我不想這樣,卻沒有辦法。
我在車里哭的時候,有人闖進了我的車里。
我知道一定不會是江東西,她那樣急不可待地想要擺脫我。
我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魏知夏。
她拿出一只手絹,給我擦了擦眼角,這一次,我沒有躲開,也沒有阻止她,只是像個木頭一樣,對一切都顯得有些麻木。
反正已經離婚了,身上對江東西的責任沒有了,也不用顧及什么了。
“你跟著我來民政局的啊?”不然怎么知道我在這。
魏知夏說,“是的,我打聽了你的行程,我知道你離婚一定會很難過,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心疼了,往后的余生,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在我這里,是最重要的人。”
她指著她的心口說的。
我看著她虔誠的模樣,內心有些復雜,卻又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
想了想,我就說,“那就結婚吧……咱們結婚,商業危機就沒了,我公司名下的幾千名員工也不用失業了,江東西也可以安心嫁給金陽過富太太的生活……
我也可以靠著你,無憂無慮當個成功的商人,就像你以前說的,靠著你,我叱咤商場,就這么定了吧,我累了。”
說完最后一句,我靠在了汽車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真的覺得好累,就想好好休息一下,哪怕是再也不能醒來,我也愿意,如果不醒來,我就不用承受失去江東西的痛苦,以及現實的壓力。
魏知夏顯得挺高興的,但是她沒再說什么。
令我沒想到的是,魏知夏急不可待地通過媒體,宣布了這件事,我知道她是有目的的,但是,我也沒說什么,隨她怎么樣吧。
我只是抓緊時間讓法務部的人把江東西的股份退了,奪了她董事長的頭銜,我這才放心下來。
似乎一切塵埃落定了,我鄭白,要跟魏知夏結婚了。這個事情我一想來,就覺得自己時刻都處在夢中,很不真實。
王岳和呂浩都勸我再好好想想。
可是我還能想什么呢?我不想讓兄弟們的事業全都付諸東流,那現在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
我以為我選擇的這條路是最正確的,可是,當三杯貓尿下肚之后,我發現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說真話。
我一邊喝酒,眼淚一邊流了下來。
王岳也喝得小臉紅撲撲地說,“鄭白,今天就咱們自己人在,依璇和萌萌都不是外人,你心里有委屈,你就說吧,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一些。”
他不提這事還好,他一提這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我覺得特別壓抑,上不來氣。
我端著一杯酒,走到陽臺上,我想透透氣,可是我卻情不自禁哽咽著大喊大叫了起來。
“江東西,我愛你,你是我長這么大,唯一愛過的女人,什么許梓涵,什么魏知夏,我從來都沒有一丁點喜歡過她們,從來沒有對她們動過一點點心思,你知道嗎江東西,你沒良心啊,嗚……”。
想起她那樣堅決的要跟我離婚,我就覺得自己很委屈。
我越喊聲音越大,“你為什么不相信我,你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那么愛你,為你去死我都愿意,可是,你不相信我,好啊,現在我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你失去我了知道嗎?你失去我了……
江東西啊!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不想跟其他任何女人結婚,我只想跟你一輩子白頭到老,只想聽你喊我親愛的,我只想要你呀……江東西,你這個壞女人,嗚……”
我哭喊著,坐到了陽臺的地上,等我喊累了,我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我估摸著是王岳和呂浩把我抬到床上的。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睛,王岳便坐在我的面前說,“鄭白,你火了。”
“啥火了?”我心想,我本來就是要愁死了的人,他還跟我開這種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