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山是昆侖余脈,但麟山雀崖卻位處太常山脈之西。
仙靈帶任鴻飛到麟山上空,指著下方明秀山川說:“這里是太常山脈最西處,往東北至太常山脈腹地,就是北岳道派所在。”
任鴻在龍首巖修行三載,對玄門宗派也就知道最頂級的七大派,其他門派全部抓瞎。
畢竟昆侖弟子眼界高,能被他們日常評論的,也只有七大派。至于什么五岳道派,什么九閣一宮,統統都是浮云。
“北岳派?”少年不禁問:“比東華派如何?”
東華派和真武閣并稱玄門七大派的守門將。能壓服東華派和真武閣,才有資格稱為頂級道派。
前三位的昆侖、玄都、碧游自不用說,這三派號稱三清正宗,玄門魁首。玉虛上人和玄都宮主、碧游教主在人間時,魔教十八魔君遠遁海外荒極,不敢踏足神州中土。
更別提東華派和真武閣的那幾位道君,三大教主讓他們一只手,都能輕松獲勝。
北斗派在千年前曾執玄門牛耳,目前瘦死駱駝比馬大,北斗神君憑借“諸天星辰大咒”演化星主道相,能一力壓服東華派和真武閣的道君。
純陽劍派雖人數稀少,但劍仙殺伐狠厲,十二位元神劍仙便足以和其他各派爭雄,純陽劍君更是當今玄門四大劍圣之一,迫使東華派封山百年的頂級巨擘。
“東華派可是玄門頂級大派,他們尊奉的東華帝君在紫極神圖第二階,僅在三清四神之下。北岳道派何德何能跟東華派媲美?”仙靈忍不住嘲笑:“北岳派雖是太常山一霸,可他們連五岳道派內部的爭執都沒擺平,哪有資格跟東華派相提并論?”
紫極神圖上的神相高低,直接展現一個門派的勢力強弱。
昆侖、玄都和碧游演化三清道相,將三清大天尊視作自家修行的目標,壓服以自然星辰為首的北斗派,成為玄門魁首。
其次,就是修煉星辰大道的北斗派。他們尊奉的星主神相僅次于三清天尊,因此排在三大門派之后。
真武閣、純陽劍派、東華道派演化的大道神相在紫極神圖第二等,又次了一籌。
但即便如此,也比其他門派要高一級。
五岳道派雖合起來視作一脈,尊奉五岳帝君為祖師。可五岳各據一方,勢力分散。他們的根本經典修煉到最后,也僅僅是化身五岳大帝,執掌五岳洞天。在紫極神圖,是第三等道相,比昆侖十二峰的道相都要遜色。
“我聽說近些年,東岳泰山派打算將泰山帝君升格為二等道神,一統五岳,為群山之主,不過希望不大。”
仙靈簡單講述有關五岳派的糾葛,便跟任鴻一起將注意放在麟山雀崖。
麟山雀崖中的精怪隔水而居,常年爭斗不休。如今任鴻低頭看去,麟山腳下豹吼狼嚎,百獸匍匐在一頭金光閃閃的神獸跟前。
神獸外觀似羊,頭頂生有獨角,尾短似蝸牛,四足羊蹄。
“這就是獬豸啊。”
獬豸,傳說中的仁獸,喜好公理。
“獬豸是神獸,你如果喜歡,不如帶回蓮花山當坐騎?”
“免了,現在沒這心思。”任鴻當下最重要的,是盡快突破筑基。
獬豸身側有飛熊、乘黃、靈豹、白鹿、郊狼、天狐等獸。
“看上去,麟山妖獸實力不俗啊。”
仙靈早前打探過一番,對此見怪不怪,只是對任鴻點評道:“麟山中有金丹妖獸三頭,獬豸之所以稱王,除卻自身實力外,恐怕也跟這座麟山有關。”
麟山地勢遠遠望去,似是一頭臥于驍水之畔的麒麟。
“我上次來時就有所感,獬豸身上似乎帶著麒麟血統。”
麒麟,萬獸之主。作為麒麟后裔,又跟麟山天然契合,自能懾服此地百獸。
任鴻盯著獬豸瞧了半響,也沒從它身上看出麒麟的些許門道。
隨后,他把目光落在另一方。
“既然百獸以獬豸為王,那么雀崖這邊——”
耳畔突然響起尖利的呱叫,在雀崖靠近驍水的懸崖峭壁上,有諸多禽鳥立足于嶙峋怪石,擁簇一尊丈許高的惡禽。
禽鳥通體烏黑,面似梟首,目光銳利,頭小而身大,雙足纖細狹長。
這怪鳥叫聲刺耳,讓任鴻頻頻皺眉。
“這怪鳥也是金丹境界,渾身煞氣似九幽之物。”仙靈:“在我看來,雀崖比麟山要兇狠多了。待會兒,你著重對付這頭怪鳥。”
獬豸乃公理之獸,只要占據道義高點,對方非但不會為敵,還會助你。但這兇鳥不同,看上去就是惡禽。
任鴻應了一聲,盯著下方看。
雀崖上的禽鳥群里,突有白頭雕飛下,銳爪探向走獸一方的青牛精。
青牛不慌不忙,犄角朝天,四足踏起青云,對白頭雕一擊猛刺。
雕鳥在旁邊環繞飛行,小心避開青牛的攻擊。
隨后又有另一頭大鳥沖下,而走獸一方也有妖獸出陣。
……
見雙方戾氣沖天,任鴻不禁問:“麟山雀崖關系很差嗎?”
仙靈心中腹議:“我就是看準它們今天要打架,所以才拉你過來。”
如果任鴻被自己激將,拉他到麟山一瞧。見妖獸們集合在一起,自然更相信這些妖獸要對蓮花山動手,會主動出擊。
但現在……
任鴻手一探,面前金光流轉,浮現一面古樸青銅鏡。
此鏡就是浮黎寶鏡贈送的鏡魄,任鴻經過反復試驗,能將鏡魄投影出來,施展“圓光鏡法”,照映附近的景象。
他用青銅鏡對下方觀照,仔細觀察下面的情況,過了一會兒他有所得:“看樣子,走獸一脈和禽鳥一脈,是為爭奪水源?”
麟山雀崖之間有一道驍水。但驍水湍急而詭異,在鏡子里隱約冒出一片黑氣,將驍水封禁,使河水無法飲用。
鈞天仙靈在云空現身,施展純陽禁法兜住一片白云,讓他跟任鴻站在云端。
然后他掐指推算:“據我推演,驍水被一種秘陣籠罩,流經麟山雀崖的驍水,有九處飲水口。在其他地方飲水,就會被水中的莫名水流卷走,沉到水下。”
“不僅如此,這通天水蛟陣還能封禁云空,哪怕在水上飛行也會感受弱水之重,直接跌入驍水。”
所以,妖獸們不敢騰空飛于水面,只能爭奪九處飲水口。
九處飲水口,麟山占四,雀崖占四,多在兩岸山澗狹窄陡峭之地,難以讓諸多飛禽走獸飲用。唯有一口青龍潭在麟山雀崖之間,是雙方必爭之地。
每隔一段時間,獬豸就會帶著百獸跟雀崖一方的禽鳥們爭奪水源。
“爭奪水源啊……”任鴻看著下方妖獸:“難不成這些妖獸笨得不會打井嗎?”
任鴻小時候,有一年家鄉大旱,是自家出錢伙同鄉親們一起鑿井,才勉強度過旱年。
“哪有那么容易?這麟山雀崖的地下水系同樣屬于驍水。隨著驍水被秘術封禁,縱然你下挖到九幽十地,也難見半滴凈水。”
“那聚水咒呢?”
“一般妖獸多依仗天賦,哪有妖獸會仙門道術?而且驍水在側,施展水系仙術的困難倍增。”
“再者,用仙術弄水只能滿足小眾妖獸。這麟山雀崖可不僅僅是妖獸妖禽,還有許多普通凡類動物。”
所以,為了那些普普通通的后代著想,妖獸們也要出面爭奪水源。
“這樣啊……”
任鴻低頭觀望,下方已經有十余頭妖獸跟妖鳥開始對戰。而在這些妖獸禽鳥后方,還能看到許許多多的普通飛禽走獸在助陣觀望。
“不過這樣的日子,在今天就結束了。”鈞天仙靈揮舞著拳頭:“只要你我取走驍水中的寶物,驍水再無危險,可隨意飲用。雙方也就打不起來,說來咱們這是在做好事。”
任鴻沒說話,手摸著下巴。不知是不是因為修煉仙法的緣故,時光在任鴻身上緩慢流逝,連嘴上的絨須都沒長好。
“那就早點動手吧。”
這一會兒工夫,下頭已經有不少精怪死亡。
“對了,你攻擊手段學了多少?”
聽仙靈發問,任鴻面色一紅,支支吾吾起來。
仙靈哂然道:“你三年來吐納練氣,專修道行。對術法學習淺,這我明白。但總也學了昆侖幾手術法吧?”
“我在山上修行,僅學會五個咒術。”任鴻吞吞吐吐:“一個避水,能于水中行走。一個御火,能操控烈焰攻擊。一個回春,能催生百木生機。一個土刺,也就是在土里弄些突刺進行攻擊。”
“……”
聽到任鴻學的這些法術,仙靈無語了。
“最后一個呢?”
“金光術。”
仙靈精神一振:“那種以金光護體,克制妖邪的伏魔大咒?”
“不是。”
也對,那種咒術也不可能教授給普通弟子。
但仙靈仍不死心:“是我們昆侖派秘傳的‘縱地金光法’?”
“也不是。”任鴻尷尬解釋:“是金光啟明術。”俗稱,照明術。弄出一團金光,在黑暗中照亮用的。
正因此,他才不愿意往外頭跑。來外頭,一點道術都不會,就算有真氣護身,斗法也抓瞎啊。
“不過我在天書上學了幾個咒術。”
除了前番使用過的“太元凈世咒”外,還有御風、斬金這類五行道法。尤其是青木、赤火、黃土、白金四篇筑基法門后,青龍白虎等形象浮現成型,讓他對操控五行之力多了不少心得。
“那些道法都不是殺伐攻擊的。”仙靈心中糾結,這小子明顯不是劍仙路數,給他一把仙劍也沒用,而這些道術……
面對金丹級別的妖獸,他這些道術哪有什么用?
“算了,大不了我自己來。”
仙靈拉任鴻過來,而不是自己取走驍水中的寶物,主要是打算磨礪任鴻,讓他體驗仙家戰斗。可看起來,最后還是要自己上。
不過能把他從蓮花山拉出來,也算是一種成功吧?
“對了,我在龍首巖學了一篇武功。”
武功?
仙靈心中腹議,你又不是打算拜入玉泉峰,學武功干嘛?
“是白鶴訣還是黑熊功?龍首巖上的武學,大致上就那幾種。”
“不,是天凰煉神訣。”
“……”仙靈聲音陡然一變:“這玩意不是早被淘汰了?”
他忙問:“等下,我記得玉泉峰嫌棄這些法訣晦澀難懂,無人煉成,不是都收回了?”
“是一位師兄送我的。就是那修煉閉口法的師兄,有次他差點破功,我幫了他一把,然后他送我一部白鶴訣。在最后一頁有天凰寶圖,里面就是天凰煉神訣。”
任鴻老老實實說:“我事后問了同門師兄,似乎這是九轉玄功的初級篇?”
九轉玄功,玄門第一護教功法。三位大教主當年合力演練此法門,并對玄門放言:但凡修成九轉玄功,便是我玄門護法,有執法衛道之權,諸派需共尊之!
“不錯,正是九轉玄功的筑基篇之一。”仙靈語氣亢奮問:“你修煉如何?”
“在浮黎寶鏡幫助下,天凰篇中的五禽招數已經能熟練運用。”
厲害!不愧是擅長練功的傳經類弟子,九轉玄功的殘篇也能學會。
九轉玄功,玄門第一煉體護法道門。其筑基篇有九,天凰煉神訣為其一。
想要修成九轉玄功的第一轉,需要把昆侖九篇筑基法門全部掌握。這難度比任鴻六度散功更加繁瑣艱難。據鈞天仙靈所知,目前昆侖山只有三人順利完成九轉玄功筑基篇。
“好好,那就好,稍后我將純陽法力借你,你用天凰篇中的‘赤凰掌’。對了,你那六合神獸中的朱雀,也能用一用。”
仙靈迫不及待將自己的法力灌入任鴻體內。
幾個月來,仙靈每天都會用純陽真元為任鴻淬煉道體,因此他的道體已經足以承受仙靈傳遞的高強度真元。
澎湃法力在經脈中橫沖直撞,自己那點黑水真氣被擠壓成一道微不可察的水線。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