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陽神鴉車飛到一片平靜的海域,復又變回五火車,還有數十位天兵將任鴻圍攏。
忽然,仙靈在水面現身。同一時間,天兵們紛紛揮動長槍對準仙靈。
“我也是玄門之人,得授昆侖道箓。這些天兵不能傷我。”他從容不迫,利用水浪又在海面凝成一座全新的通天蛟龍陣。
“這里四下無人,你可以施展全力”
望著水汽彌漫的大陣,任鴻不敢用火鴉車,連朱雀幻靈都一并撤去,換成玄武幻靈的同時升起另一座白玉飛輦。
此乃昆侖七十二部中的水龍部,排名第四十三位,是一路行云布雨的水軍。
白玉飛輦前端有三條飛舞交纏的水蛇,它們驅浪御水,載任鴻入陣。
仙靈面色古怪:“竟然是九龍白玉輦?”
這飛輦很是特殊,乃水龍部唯一的飛輦。不過這種飛輦隨施法者不同,展現的姿態也有所不同。
若是道君施法,會變化九條海龍拉起白玉飛輦。若是真人施法,則是七條海龍。而金丹修士施展,是五條河蛟。換到任鴻現在,就只剩下三條水蛇。
“不過此車御水而行,倒是專克通天蛟龍陣。”
任鴻飛入水陣,根本不往陣內通道走,而是駕馭飛輦撞擊一處波光粼粼的水墻。
“這小子難道不知道,不按陣勢走,很容易——不對!”仙靈馬上反應過來,但此刻為時已晚。
轟隆隆——、
陣內傳來一陣炸響。
一頭頭玄武接連不斷往水墻撞,最后強行炸出一個窟窿,容飛輦穿行。
“任鴻,我是要看你的推演手段,不是看你玩自爆!”
“通天蛟龍秘陣形似迷宮,內有九處水眼。若不能將水眼一一點破,則迷宮變幻無窮。道兄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從迷宮中推演出一條正確道路,然后一一點破水眼。但我已經算出,水眼就在這面墻后面,那又何須繞道?直接砸墻即可。”
任鴻輕松愜意的坐在白玉輦內,穿過水墻后眼前有一口不斷冒著泡沫的泉眼。
小拇指微屈,水靈劍氣迅疾刺穿泉眼,破去這道陣眼。
嘭——
泉眼破碎,道道浪花啪打向飛輦。但三水蛇飛舞著吞掉水浪,載任鴻往下一處泉眼走。
一路又是自爆開道,看得仙靈眼皮猛跳,他果斷催動大陣,將迷宮推入下一重變化,無數通道陡然錯亂挪移。
任鴻暫時停下飛輦,重新推演一番后又轉向另一個方向,再度破去一道泉眼。
就這樣,任鴻接連點破五處泉眼。而仙靈也大致摸清任鴻此刻的實力。
“這小子戰斗手段還是以自爆幻靈為主。但因為黃符之術的輔助,讓他行事輕便不少。”
以前用幻靈自爆,任鴻還會刻意留一手,小心防備自身被偷襲。
但坐在飛輦上,任鴻全無這個顧慮。根本不用留手,只管用法力轟炸前路,破掉通道即可。
至于防御,有飛輦保護,有如意在側,任鴻毫不擔心。
“但這種戰斗不行。碰到那些狡猾刁鉆的劍仙,只需一劍從背后偷襲,便可將其擊殺!”
想了想,仙靈屈指凝聚純陽劍氣,小心控制力道,快準狠從任鴻背后刺去。
劍氣剛猛迅疾,瞬間劃破水蛇輦的防御。三條水蛇毫無半點反應,劍氣便出現在任鴻后背。
“果然,這小子反應太慢。”
對這一結果,仙靈心中有些失望。不過他這一劍略略留了幾分力道。頂多把任鴻后背劃傷,不會有大礙。
“玄門百脈千宗,功法無數,戰斗手段更層出不窮。回頭還是要找些截然不同的戰斗方式給他喂招,免得他吃虧。”
仙靈腦中胡思亂想,忽然水陣輕輕一震,悅耳天音從飛輦上空傳來。
精美華麗的天門浮現在任鴻頭頂。這座天門內部還有兩重門戶,正垂下霞光烈焰,將背后的劍氣擋住。
“這是……九重天門?”
九重天門是紫極書記載的另一門大神通,也是一門被動秘術。這門秘術根本不用任鴻修煉,只要任鴻突破一重重境界,便會自動凝成一座座天門護身。
劍氣偷襲,但天門自動顯化,在任鴻頭頂形成防御。
“對了,他還有這一招。”
為考較任鴻的防御極限,仙靈手一勾,從天空九重清霄的第七層,也就是元神真人們所處的純陽大氣中,拉扯下一縷元氣。
這一縷元氣落入人間,瞬間形成綿綿不絕的碧落潮汐對任鴻壓下。
“潮汐力道一重勝過一重,倒要看看他防御極限在哪里。”
仙靈控制潮汐,小心翼翼對付任鴻。
但任鴻看到潮汐,感慨不已:“我輩修行,引動九天潮汐之能,果真不凡。道兄是真人境,能從第七重元氣潮汐引來力量,而我才將將處于第三重。”
望著仙靈從第七天接引而來的碧落潮汐,任鴻眉心冒出三寸白毫靈光,再度顯現三座天門。
任鴻筑基后,定源根,煉真火,已然開啟三重天門。
尤其是真火境,在這一重境界最關鍵,最標志的手段就是三昧真火。
熔煉自身精氣神,成就一道三昧真火。而此火也是熬煉金丹,淬煉真元的不二手段。
三重天門,一奏天樂,一落霞光,還有一重天門噴出無邊烈火。
好家伙!
烈火和碧落潮汐相撞,雖然是第七重清霄垂落的潮汐,但在熊熊烈焰阻攔下,再無法繼續下落。
“筑基……源根……真火……金丹——”仙靈估摸著潮汐之力已經提升至金丹層次,三重天門才將將開始晃動。
“再拖下去,對我不利!”
任鴻當機立斷,右手五指并攏,青赤黃白黑五色劍氣同時勃發,對通天蛟龍陣狠狠一掃。
“混元劍氣!”
劍氣混合五行之能,大道歸一。僅此一劍,斬碎這一整座水陣,并沖仙靈方向射去。
仙靈神色一正,左手兩指不帶半點煙火之氣,輕輕夾住劍氣。
這一感應,他心中有譜:五劍合一,已不遜色金丹之力!
仙童面色不改,將這一道劍氣化去。
“不打了,不打了!”
看到任鴻展現的手段,仙靈果斷放棄繼續考較。
“連五行歸一的混元劍指都悟出來。接下來怕不是要參悟垂手白光?”
“垂手白光?那是何法?”
看到一臉好奇的少年,仙靈默默閉上嘴。
垂手白光,以自身法力凝成罡勁,既有殺伐之能,也有護道之妙,是昆侖一樁極為奇妙的道法。
“你先結丹再說吧。”
仙靈撤了禁法,散去殘破的水陣:“以你目前實力,能勉強跟金丹修士過三招。不過戰斗經驗太差,我這樣堂堂正正對戰也就罷了。碰到暗中偷襲的宵小,你根本沒有防備。也就憑借道法精妙,占一點先機。”
“我才修行幾年?有這份道法已足夠自保。”任鴻倒是不著急:“他們五個情況如何,咱們可還指望他們幫我們宣傳身份。”
“按照計劃,他們已經開始得手。”
任鴻再度招出神鴉車,前去尋顧曉雯等人。
顧曉雯此刻已將黑影降服,卻是一頭青色風狐。這母狐貍外相可愛,頗討女修們喜歡。
仙子坐在九尺長的風狐身上,面帶喜悅之色。看到任鴻回來,她忙道:“多謝道兄。”
“這是你自己降服,與貧道無關。我已找到賈昱,我們去匯合。”
二人馬上前往仙靈指點的另一處地界。賈昱正騎著白狼,跟旁邊坐在白鶴身上的秋飛鶴交談。
而不遠處,湯嵐正跟一條大蛇糾纏。大蛇有金丹修為,是昔年蓮花山投入麟山的蛇妖。雖歸入麟山,卻不在百獸之列。這次也是在仙靈逼迫下,才“主動”投靠仙人。
至于秋飛鶴身下的白鶴,則是雀崖近些日子投靠獬豸,不愿摻和雀崖爭斗的良善禽鳥。
看到任鴻二人后,賈昱二人過來匯合,講述這段時間的經歷。
聽三人彼此交流,“僥幸”降服靈獸,任鴻心中暗笑。
這哪里是僥幸?
昨日,他讓仙靈跟獬豸商量,從麟山中找了一些甘愿和仙人同修的靈獸。
雖然成為坐騎,少了幾分自在逍遙。但能時刻聆聽大道,修行仙家玄功,總好過一輩子在山里當野妖。
今天假扮前輩高人幫他們找坐騎,只是過一個明路,讓他們順利得到這些坐騎罷了。
湯嵐跟那條金丹大蛇對戰,最終在幾百招后以黃符之術“戰勝”蛇妖。
大蛇馱著湯嵐,跟幾人匯合,還沒等去找章華,整個大陣突然消失。
看到自己一行人回到麟山,賈昱等人露出訝色,連忙尋找章華。
章華靜靜站在一側,神情倒是平靜。
“章兄,你……”
章華嘆了口氣:“我機緣淺,沒有通過試煉。”看到四人和身邊的坐騎,他擠出笑容:“恭喜諸位。”
若是五人都得到坐騎,那倒好說。可現在四個人得到,而一個人沒有得到……
賈昱趕緊對坐在原處的仙人行禮:“前輩,能否再給他一個機會?”
章華沒有得到坐騎,鈞天仙靈本人也很意外。回想章華在陣內的行動,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最終,仙靈相信自己的本能,緩緩搖頭:“此乃天意,非人力可為。”
不等賈昱再度懇求,仙靈伸手在四人身上輕輕一點:“這是靈契之法,爾等跟坐騎定下靈契,確保彼此不會背叛,日后可共參大道。”
一般仙魔抓坐騎,雖有各種禁止手法,但難保坐騎不會反目翻臉。
因此玄門流傳了一門“靈契”之術。仙人和靈獸簽訂契約,在期限內互幫互助,讓靈獸真心跟隨,可避免噬主。
“靈契?”賈昱看著自己的手掌,在掌心有一道奇怪的花紋。
他痛痛快快用靈契跟白狼定約,冥冥之中有一道法力從虛空引來,為他和白狼訂立五百年契約。
此靈契之術,也是一門黃符秘法,借用某位道君的力量作為鑒證。
賈昱性格樂觀,自己和白狼定五百年契約。等五百年后,自己修成真人,也不需要這區區一頭坐騎。
但其他三人卻不這樣想。
本以為自己可以抓一個任打任殺的坐騎奴隸。卻不料最后居然是簽訂靈契?
尤其是湯嵐,他本以為自己得到一頭金丹蛇妖,沒想到僅僅是靈契之法?
大蛇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盤在湯嵐身邊,但心下冷笑:要不是靈契之術,我多傻才把自己賣給你?
顧曉雯撫摸風狐光滑的毛發,內心極為不舍。
至于秋飛鶴,他也很喜歡自己的這頭白鶴。覺得這只白鶴仙禽頗合自己名諱。
可老仙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看向三人,縱然三人不情不愿,也還是跟大蛇、風狐外加白鶴定下契約。只是他們選擇的時間有多有少。
尤其是秋飛鶴,僅僅定下百年之約。顯然打算日后再去雀崖抓一只仙鶴。
看到靈契之術,任鴻也很意外,眉頭動了動。
耳畔傳來仙靈解釋:“靈契之術來自乾元峰。你那位青玄師兄和一位大妖第一個簽訂靈契法門,那頭靈獸地位不在昆侖真人之下。”
何止是真人,那頭靈獸功參造化,是萬古大妖。玉虛上人曾言,此獸有望證道飛升。
青玄道君跟那頭大妖結緣,無疑為乾元峰加了一重籌碼。如今乾元峰在外建設清微別府,名義上就是為那位大妖修建獸苑,讓其安心修行。
“我覺得讓這些坐騎自由些,方便你所謂的‘坐騎交際’。”
任鴻是人族,對此感受不深。但仙靈出身異類,還是對這些異類得道的靈獸多一分回護。所以,他刻意用靈契之術,提高他們的地位。
倒也是……
任鴻想想,沒有反對。
他勸說這些靈獸禽蛇投靠修士,不僅僅為這些靈獸未來著想,也是為了自己考慮。
他打算利用這些坐騎,打入玄門內部,從而形成一張關系網。
這并非任鴻異想天開,而是凡人們早就展開的行動。
任鴻就曾見到家鄉一大戶人家的情況。
那大戶人家的管家有兩個孩子,把大兒子送到大老爺身邊,把小兒子送到二老爺身邊,又把自己的小女兒送到老太太身邊。
如此一來,他雖然一家都為奴仆。但憑借自家和幾位主子的關系,牢牢扎根在宅院里,縱然是那些小主子們有時候也要給他幾分臉面。甚至他欺上瞞下,還給自家置辦了好大一份家業。
這種仆人關系網在豪門大戶間并不少見,甚至任鴻當年的書童婢女,都是父母身邊的奴仆所生。
任鴻照搬到仙家玄門,打算利用坐騎們構成一張屬于自己的關系網,方便日后在玄門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