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
“挺起腰…自然點…”
房間里，李懷如木偶一樣在程媛媛的指揮下試著衣服。
小妖精這兩天沒事，專門去王府井逛了一天，給他買了身像樣的衣服。
李懷又發現女友的一個優點，小妖精的衣著品味似乎總走在時代前面，卻又不顯得那么突兀。
休閑剪裁的小外套，瘦版黑長褲，配上皮靴后莫名有種英倫范兒。
此時受古惑仔及港片影響，年輕人衣著潮流普遍土港風，李懷這一身穿上后，明顯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嘿，瞧我媳婦兒這眼光。”
李懷對著鏡子風騷的擺了幾個造型。
小妖精沒說話，只是突然從背后抱住了他，臉貼在背上，抱得很緊。
李懷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放心，我沒事的。”
隨后兩人都沒說話，就這么靜靜站著，享受著連日來好不容易的寧靜時光。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門外傳來李波的聲音，“小李，我們該走了。”
“來了。”
李懷最后深深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和小妖精走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賓館，上車直奔燕京電視臺。
此時剛過中午，這檔談話節目名叫聚焦，時間安排在下午四點半。
沒辦法，畢竟不是什么能安排在黃金時間的王牌欄目。
此時京城遠沒有后世那么堵，半個多小時后他們就來到了CY區。
燕京電視臺去年剛和廣播臺合并，即使是這個時間段也能看到不斷有人進出。
欄目組派了個年輕人在門口等，和眾人接頭后帶著他們直奔演播廳。
此時里面已經有幾名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調試著燈光和設備，一名穿著寶藍色西裝的年輕人正坐在前排座位上看著稿子。
看到他們進來后，他連忙走了過來，精神的臉上掛著職業性的笑容，“李懷同學，歡迎歡迎，我是焦點談話的主持人丁暉。”
李懷同樣笑著握了握手，“丁哥你好，一會兒可得留情啊。”
丁暉有些詫異，他看資料得知李懷只是一名山區縣城的高中生，很少去外地，而眼前的少年不僅穿著精干，說話也毫不怯場，一副老大人的做派。
難道資料有誤？
雖然奇怪，但丁暉只是一愣就笑著說道：“哪里哪里，很期待天才少年作家的表現，來，我先帶你熟悉熟悉場地。”
其實也沒什么好熟悉的，畢竟是談話節目，舞臺布置很簡單，就是幾張米黃色沙發和一個帶著欄目標志的講臺。
以李懷后世的眼光來看，燈光也差勁的很，黃紅黃紅充滿了土味。
講解了一些注意事項后，李懷他們被帶到了休息室。
從進來就一直沒見到紀靈和方舟，不過也很正常，這畢竟不是虛假的作秀，大家也不會嘻嘻哈哈坐下來對對臺詞和演技。
程擁軍有事沒來，因此只有老李、小妖精和李波陪在旁邊，他們怕給李懷添加壓力，只是不斷聊著一些見聞和好笑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中間被叫去化妝間簡單撲了些粉底后，就一直沒人打擾，很快就到了直播時間。
老李他們三人被安排從另一條通道進入坐在前排，而李懷則站在舞臺側面幕布后。
方舟和紀靈已經坐在舞臺沙發上正在低聲交流著什么，兩人均有些謝頂，不過方舟精瘦，眼睛小嘴大，穿著格子襯衫頗有些古怪。
而紀靈則是一矮胖的中年男人，浮腫的眼泡架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有些陰沉。
舞臺較靠中央的沙發上，馬督和那個燕大教授已經坐下，主持人丁暉正在和他們微笑著聊天，態度十分恭敬。
李懷要等一會兒再出去，畢竟他的真容也是爆點之一。
舞臺下方已經陸陸續續坐滿了人，李懷也不奇怪，想來這些都是電視臺雇傭的專業觀眾，難不成還會是他的粉絲？
從舞臺下和舞臺上觀察，完全是不同的視角。
臺下看臺上光鮮亮麗，而李懷抬頭就能看到舞臺頂部雜亂的鋼架和詭異的燈光。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今天就是他踏上舞臺的第一步。
會怯場嗎？
開玩笑，老子可是在舞臺上長大的！
…
與此同時，許多人也打開了電視。
東陽縣，劇團大院內。
“快點快點，要開始了。”
“這老李家，不聲不響就搞出這么個大事，不會丟人吧。”
“丟什么人，丟你的啦？能上電視就是人家本事。”
一中，下午自習前通常有半個小時的活動時間，操場上有人踢球打球，校園里，樓道里也是一片亂哄哄，而高三3班此刻卻一片安靜。
鄭凱打開了電視柜，調到燕京臺，隨后轉身說道：“都小聲點兒啊，動靜別太大。”
有些同學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聚精會神看著那聲音被調小的電視，連最用功的悶葫蘆也放下了手中的習題。
朝夕相處的同學居然成了暢銷書作家？
有些同學到現在還難以置信，而有些同學則悄悄握緊了拳頭。
我的未來也一定不比他差！
班主任老崔出現在后窗玻璃上，不過想了想，還是背身悄悄離開了樓道，他也想回家看看自己學生的表現。
兩家文學網站的編輯、XX文藝出版社的章紅旗，此刻都坐到了電視機前。
16：31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音樂，聚焦的藝術字標志陡然出現，同時舞臺燈光大開，伴隨著鏡頭推近，主持人丁暉站到了臺前：“網羅大事小事，聚焦社會熱點，各位觀眾下午好，歡迎收看聚焦。”
“近日來，一本名為盜墓者傳說的書在社會上引起廣泛討論，無論是書的內容，還是它的作者，都成了人們的爭論焦點。
今天，我們就請到了幾位嘉賓就此事展開討論。下面，我來介紹幾位到場嘉賓。”
“著名作家，紀靈先生。”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紀靈臉色有些不好看。
“留美學者，打假斗士方舟大師。”
熱烈的掌聲頓時響起，有幾人甚至叫起了好。
這兩年人們深受假冒偽劣產品之害，進入世貿組織后更是知道自己被稱為山寨劣質貨之國，心懷不忿下，方舟也隨之乘勢而起。
“著名作家、編劇、古董收藏家、觀復博物館館長馬督先生。”
掌聲依舊熱烈。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馬督就已經成名，和劉正云、王碩和寫的編輯部、海馬舞廳風靡全國，后來又出書、搞收藏、開博物館，在京津這片兒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燕大考古系教授，王肅。”
掌聲不斷響起，燕大畢竟是最高學府，這時人們對于教授還是十分敬畏。
待掌聲安靜下來后，丁暉的聲音開始變得神秘低沉，
“他，本是一名中部縣城普通高中學生，但初試寫作，就一朝成名天下知！”
“然而伴隨而來的，就是巨大的爭議和討論，他的身上充滿謎團。”
“讓我們歡迎，盜墓者傳說的作者，李懷！”
聽著這老掉牙的主持風格，舞臺側放的李懷一陣尷尬，不過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后，還是立刻走了出去。
一邊走，一邊轉身向觀眾席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
東陽縣一中，此時正是上自習的時間，本來安靜的校園，卻突然從高三3班傳來陣陣喧嘩聲。
“我靠，真的是這貨！”
“壞蛋牛逼！”
“這小子打扮一下，人模狗樣的。”
同時李懷也嚇了一跳，因為觀眾席上突然傳來了陣陣歡呼聲。
有學生，也有白領模樣的年輕人，他們突然高高舉起了牌子，上面寫著一個個的加油。
轉播畫面適時向他們推進，同時響起主持人丁輝的聲音：
“這是李懷的書迷，在我們欄目的預告播出后，他們紛紛前來助威，最遠的一名甚至是從青島趕來。”
在聽到突然傳來的呼喊聲后，老李和小妖精連忙轉頭。
看到這種場面，李國強嘴唇有些顫抖，而小妖精則捂住嘴巴，眼中閃爍著淚花。
相比李懷，其實他倆的心理壓力才更大，這些趕來支持的人數雖少，但卻給了他們莫大的信心和安慰。
老作家紀靈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方舟面無表情，眼神閃爍不知在想著什么。
從小到大，李懷在劇團見過無數次謝場，很奇怪他們為什么會那么興奮和高興。
而現在，他知道了。
李懷不知該說什么，于是學著父親，站的筆挺，深深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