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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旅程,只要趙虞拿出汝陽縣的縣令王丹舉例,基本上都是無往不利。
但也有不順利的,比如在汝南縣時,趙虞就吃了癟,汝南縣的縣令劉儀、劉文禮,就根本不甩他。
對此,趙虞決定直接讓魯葉共濟會動手。
唯獨陽城縣,也就是鄭州、鄭子象所治理的縣城,趙虞想了許久,最終也沒有涉足。
這其中有諸多原因。
比如說,當前段(日rì)子汝水諸縣紛紛斷絕給予魯陽縣的錢糧資助時,鄭子象所在的陽城縣,是汝水諸縣當中唯一一座沒有任何表示的縣城,無論是年前還是年后,依舊履行著當初的約定,繼續向魯陽縣資助錢糧。
在這種(情qíng)況下,趙虞自然也要給這位年輕的鄭縣令顏面,不能像對待其他縣令那樣,上門軟硬兼施索要開店鋪行商的資格,更何況鄭州也是鄭家子弟,你向鄭鄉子弟討要開店鋪行商的資格,然后再在這位鄭縣令眼皮底下去對付他鄭家,平心而論這著實說不過去。
當然,即便暫時不涉足陽城,已在數個縣拿到開鋪行商資格的趙虞,也已完全可以對鄭家在汝水諸縣的生意展開全方位的打擊。
鑒于汝南縣就在葉縣的西北方向,在汝南吃癟之后,趙虞便帶著大管事曹舉回到了葉縣,在葉縣一間掛著‘魯葉共濟’招牌的客棧,宴請了魏普、呂匡二人。
魏普、呂匡,前者是專營糧米、酒水的商賈,而后者,則是專營竹木鐵器的商賈,趙虞之所以找來他二人,那是因為這二人前一陣子已表明心跡投奔他趙氏,是他趙氏在魯葉共濟會內的兩個幫手,或者說是小弟——這年頭大哥做事,(身shēn)邊怎么能沒幾個小弟捧場呢?沒幾個小弟幫著捧哏,你連話都接不下去。
三月初九的正文,魏普與呂匡接到了趙虞的邀請,二話不說就來到約見的客棧,在較為安靜的二樓廂房與趙虞、曹舉相見。
魏普先到,進門瞧見趙虞與曹舉便拱手行禮:“二公子,曹管事。”
趙虞與曹舉亦拱手回禮:“魏老賈。”
朝屋內左右瞧了瞧,見呂匡不在,魏普心中有些高興,盡管他也知道趙虞并不會拉下呂匡。
片刻后,待趙虞邀請他在桌案旁坐下后,魏普笑著說道:“自上回收到二公子的書信后,在下一直在等待二公子的召喚。今(日rì)承蒙二公子,莫不是要動手了?”
趙虞微笑著點了點頭:“先喝酒,待呂老賈到了,咱們再細說。”
魏普也不反對,便與曹舉喝起酒來。
年輕的二公子不喜喝酒,覺得酒有酸味,這點他早已打聽到了。
大概過了一刻時左右,便聽屋外傳來了篤篤篤的叩門聲,旋即,呂匡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二公子可在屋內?”
“呂老賈來了。”趙虞笑了笑。
無需吩咐,靜女便當即過去打開了屋門,將呂匡請了進來。
呂匡走進屋內,瞧見魏普已在酒桌前入座,他心下暗罵了一句,但還是堆著笑容走了上來,拱手拜道:“二公子,曹管事,還有……魏兄。”
在趙虞與曹舉二人起(身shēn)相迎間,魏普皮笑(肉肉)不笑地拱手回應:“呂兄。”
不得不說,這兩位現如今的關系有些緊張,畢竟他二人誰都想當魯葉共濟會的二把手,奈何趙虞故意吊著他們,這讓他們在患得患失之余,暗地里難免也有些較勁的意思。
在趙虞的邀請下,呂匡在飯桌旁坐了下來,拱手道歉:“二公子,請恕在下來遲,前些(日rì)子從曹管事口中得知貴府有至少二十萬石以上的糧食即將運至葉縣,委我等運往宛城,呂某不敢怠慢,立刻就找來工匠,加緊打造糧車,免得誤了二公子的大事,今(日rì)得到消息時,在下還在監督那些工匠,因此來遲一步,待會呂某自罰一碗酒。”
趙虞與曹舉對視一眼,皆笑著點了點頭,配合著呂匡這看似請罪、實則邀功的行為,唯獨魏普頗有些郁悶地看了一眼呂匡。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會聽不出呂匡的邀功之意呢?
見氣氛正佳,趙虞難得也陪著喝了半碗酒,旋即他轉頭看向曹舉。
曹舉立刻會意,從懷中取出從臨汝、輪氏、汝陽、郟縣幾縣得到的行商憑證,擺在桌案上,笑著說道:“除陽城、汝南以外,其余汝水諸縣的行商憑證,皆在此處。”
魏普、呂匡二人聞言微驚,在趙虞點頭(允yǔn)許的(情qíng)況下,各自拿起一份瞧了兩眼。
平心而論,得到這幾個縣的經商憑證并不算什么,他們去其實也能得到,但別忘了,鄭家是汝水諸縣的勢力很大,魯陽趙氏在與鄭家為敵的(情qíng)況下,依舊能拿到這幾份憑證,讓各地縣令默許他們在各自的縣城內開店鋪行商,這就不簡單了。
再聯想到前一陣子曹舉親自拜見他們,轉告他們不(日rì)即將有至少二十幾萬石的糧米將陸陸續續走水路運抵葉縣,他二人震驚之余,這才意識到魯陽鄉侯府的底蘊,同時暗自慶幸自己眼界不凡,早早就投奔了魯陽趙氏。
“二公子要對鄭家動手了?”
將手中的憑證輕輕放在桌上,魏普笑著問道。
趙虞微微一笑,說道:“事實上,我家在汝陽已經對鄭家動手了。”
說著,他便將當(日rì)在汝陽縣城與鄭氏米鋪展開價格戰的事簡單告訴了二人,又笑著說道:“小打小鬧,姑且給鄭家提個醒,免得人家說咱們不宣而戰。”
說罷,他看了一眼魏普與呂匡二人,緩緩說道:“今(日rì)請兩位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見魏普抱拳正色說道:“二公子只管吩咐便是,當(日rì)在下向二公子表明心跡時便許下諾言,唯二公子馬首是瞻……”
旁邊呂匡一聽,亦連忙說道:“這也是在下的心里話,不想嘴笨卻被魏兄搶了先。……二公子只管吩咐。”
見魏普、呂匡二人皆是一副任憑驅策的模樣,趙虞也不客氣,壓低聲音說道:“吩咐不吩咐,那就太過生分了,咱魯葉共濟會的宗旨便是同舟共濟,共進共退。……不過兩位話已說到這份上,那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頓了頓,他豎起兩根手指,沉聲說道:“有兩樁事,其一,拿下汝南。……汝南的縣令劉儀、劉文禮,他似乎更傾向于鄭家,我向他討要行商資格時,他毫不客氣地將我與曹管事逐退,因此,這汝南的行商憑證,我是拿不到了,得仰仗兩位以及共濟會其他的商賈。我的要求也不高,待三個月后我再去汝南時,希望半城的店鋪,都掛有‘魯葉共濟’的牌子。”
魏普與呂匡對視了一眼。
叫汝南縣城一半以上的店鋪掛上‘魯葉共濟’的木牌,這要求還不叫高?
其實還真不叫高。
至少魏普與呂匡并不認為這件事有什么難的。
畢竟他們所在的魯葉共濟會,那可是囊括了魯陽、葉縣兩縣二百余家商賈的商會,而汝南縣的商賈基本上則是一盤散沙,這就好比正規軍打烏合之眾,能有多大難度?
“第二樁呢?”魏普問道。
“第二樁……”趙虞指了指桌案上的那幾份各縣行商憑證,在魏普與呂匡皆已有所領悟的(情qíng)況下解釋道:“助我全面打壓鄭家在汝水諸縣的生意。……兩位可以放心,米糧充足,只不過要在各縣同時開設米鋪,我家暫時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就要仰仗兩位,仰仗魯葉共濟會的朋友。”
“原來如此。”魏普點點頭說道:“在下怎么說也是半個糧米商賈,就負責助二公子打壓鄭家吧,呂兄負責汝南縣,如何?”
呂匡捋著胡須思忖了片刻。
他倒不是遲疑別的,就是擔心魏普與這位二公子處地久了,以至于這位二公子偏袒這魏普,叫這家伙當了他魯葉共濟會的二把手。
他想了想說道:“呵呵呵,既然是二公子的吩咐,呂某當然沒意見,正好可以與魏兄比一比,看看誰能幫助二公子、幫助鄉侯府更多,魏兄你看怎么樣?”
魏普皺皺眉,偷偷瞥了一眼趙虞,見后者摸著下巴露出一副饒有興趣之色,他暗罵了一句,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既然呂兄有這個興致,那魏某自當奉陪。”
看看魏普,又看看呂匡,趙虞對眼前這一幕視若罔聞,顧自拿酒碗逗著靜女,可惜靜女不好騙,嗅了一下就皺起了鼻子,整個人躲向另外一邊。
大概是聞到酸味了,沒騙到。
因為各懷心思,魏普、呂匡二人沒坐多久,便向趙虞提出了告辭,各自準備去了。
在送走他們后,曹舉笑著說道:“有這二人在,咱們著實省心不少。……話說,二公子矚意何人呢?”
趙虞仍在拿酒碗逗著靜女,聞言輕笑道:“誰都一樣,這二人在世俗摸爬滾打多年,誰也不是善茬,我等持中即可……靜女,喝喝看嘛,只是聞著酸而已,其實很好喝的……”
“少主又騙我,你方才喝的時候還皺眉呢,我都瞧見了。”靜女捂著嘴逃地遠遠的。
見此,趙虞無奈地聳了聳肩,一口將碗中的殘酒喝下,旋即放下酒碗,正色說道:“好了,也該回汝陽了,再不去那鄭潛該想我了!”
說罷,他咂了咂嘴。
……確實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