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南陽軍偏將紀榮在昆陽縣得到了足夠的糧草,下令麾下軍隊撤回宛城。
這個消息傳到縣內后,昆陽百姓為之雀躍。
這支該死的外鄉軍隊終于離開了!
但也有人對南陽軍的離開感到遺憾,比如縣衙的捕頭石原。
當晚下班之后,石原回到他與許柏、王聘、陳貴三名弟兄同住的屋子,正巧許柏幾人已經準備好了燉菜,四個人遂圍坐在一口大鍋旁,一邊喝著燙酒,一邊吃著燉菜,隨意聊了起來。
期間,許柏對石原說道:“阿原,今日上街時我聽說,那紀榮已率領其麾下南陽軍返回宛城去了?”
“唔。”
石原端著酒碗悶聲道:“他們已從縣倉得到了足夠返回宛城的糧草……”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帶著惋惜與懊惱又補充了一句:“又叫那黑虎賊逃過一劫!”
聽到這話,從旁王聘插嘴道:“談不上叫黑虎賊逃過一劫吧?你我都知道,只要兄弟會還在,黑虎賊就不可能會被剿滅,萬一事急時,人家只要躲到縣城里那些兄弟會的工坊里,縣衙都不敢輕舉妄動……”
“而兄弟會,現如今在城內越發根深蒂固了……”看了一眼石原,陳貴亦插嘴道:“這群賊子很懂得收買人心,比如說那個什么‘兄弟貸’,只要是兄弟會的人,倘若家中遇到急事時,都可以找兄弟會借一筆錢,事后除了歸還本金,只需償還額外極少的息錢,比向當地其他有錢人家借債劃算多了……隔壁的孫大、孫二,我原本與他兄弟倆挺談得來,兄弟倆原本對那兄弟會也抱持戒心,前一陣子兄弟倆的老母親重病,兄弟倆原本準備賣田,后經人勸說,加入了兄弟會,向兄弟會借了一筆錢,現如今,這兄弟倆到處說兄弟會的好,跟我也不怎么來往了……”
石原聞言冷笑道:“大奸似忠、大偽似真,說的大概就是黑虎賊這幫人吧……”
陳貴聳聳肩,旋即又說道:“話雖如此,但想要拔除兄弟會,我看是越來越難了……前幾日我碰到了縣衙的楊敢楊捕頭,與他聊了幾句,聽他說,縣衙有意招安黑虎賊?阿原,不會是真的吧?”
“不會吧?”許柏、王聘頗感覺不可思議。
石原皺著眉頭說道:“此事我也聽說了……據說李煦李縣丞提出的,我也不知這位縣丞是怎么想的。”
聽到這話,許柏壓低聲音說道:“阿原,你說那位李縣丞,他不會是被黑虎賊威脅收買了吧?招安黑虎賊那種兇寇?他怎么能提出這種可笑的提議?劉縣令與馬縣尉怎么說?”
石原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暫時還未聽說劉縣令表態,不過我與馬縣尉聊過這件事,縣尉如今有點投鼠忌器,他也知道城內的兄弟會背后有黑虎賊的影子,但這次那紀榮惹出來的事,你們也都看到了,半個縣城的百姓都站在兄弟會那邊,縣衙根本不敢妄動,因此縣尉也不好表態,我覺得,他應該會支持李縣丞的決定,招安黑虎賊。”
“難以置信。”陳貴哂笑著搖了搖頭。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在與許柏、王聘二人對視一眼后,略有些尷尬地說道:“阿原,有件事咱們三個覺得應該與你商量一下……”
“什么?”石原不解問道。
只見在相互看了一眼后,許柏訕訕說道:“咱們手中的錢……不多了。”
石原頓時恍然。
也是,他們當初走南闖北,雖然攢下了一筆錢但數目倒也不多,哪怕前兩年因為圍剿黑虎賊而得到了一筆賞金,但吃到最近,著實也剩不下多少了。
看著三位兄弟那有些難以啟齒的神色,石原心中一沉,悶聲問道:“看來……你們先商量過了?你們怎么打算?”
為了防止兄弟生隙,許柏連忙解釋道:“我們幾個可不是事先商量,只不過你這段時間大多呆在縣衙,咱幾個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你商量……”
石原點點頭,問道:“那么,你們怎么打算?”
“還能有什么打算?無非就是向曾經那樣……”說到這里,許柏問石原道:“阿原,我先問你,你真的還要管下去么?我是說黑虎賊。……這伙人的事,你比咱們幾個都清楚,這伙賊寇不同于咱們曾經碰到的那些,連縣衙如今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從旁王聘插嘴道:“是啊。要說給阿昌報仇,咱們把那楊通給除掉了,也算對得起阿昌了,雖然那楊通不是死在咱們幾個手中……我覺得吧,差不多了。”
石原看了一眼三位兄弟,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旋即,他沉聲說道:“楊通雖死,但接替他位子的周虎,卻比楊通還要厲害幾分……當年楊通作為黑虎賊的首領時,黑虎賊不過是一群兇悍的山賊、強盜,可現如今那周虎接替了楊通的位子,黑虎賊卻將手伸到了縣城,甚至令縣衙都投鼠忌器……一日不除那周虎,我看昆陽遲早要落到他的手中。”
“不會吧?”王聘吃驚地說道:“怎么說這也是大晉的天下。”
“我有這個預感。”石原沉著臉說道。
說罷,他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對三位兄弟道:“兄弟一場,你們想離開昆陽去他處發財,我不攔你們,不過我決定留在昆陽,助馬縣尉掃除黑虎賊。……你們也知道,如今連縣衙里都有被黑虎賊收買的內應,甚至于,有幾個堂而皇之地加入了兄弟會,就只剩下楊敢他們幾個還在撐著,我也不是說我有多能耐,但我真怕我走之后,縣衙的那些弟兄一個個地被黑虎賊脅迫、屈服,到最后,恐怕就連馬縣尉都不能……獨善其身。”
“縣衙里這么嚴重么?”陳貴驚聲問道。
“……”石原默然地點了點頭。
見此,許柏、王聘、陳貴三人對視一眼。
待王聘、陳貴點頭示意時候,許柏拍拍石原肩膀說道:“阿原,兄弟一場,你既決定留在昆陽,那我等又豈能棄你不顧?如你所言,咱們幾個確實有事先商量過,倘若你愿意放棄,那咱們就一起離開昆陽,繼續去過當年那樣的快活日子;倘若你決定留在昆陽,那咱們就陪你留在昆陽,繼續跟黑虎賊斗,大不了一死而已。”
“就是。”王聘、陳貴笑著附和。
“你們……”石原動容地看著自己三名同伴,旋即,他舉起手中的酒碗,點點頭說道:“什么都不多說,干!”
“干!”許柏、王聘、陳貴三人亦舉起碗,一飲而盡。
在喝完了碗內的酒水后,許柏用衣袖擦擦嘴,又說道:“可話雖如此,咱們確實得想辦法弄點錢了,否則再過些日子,咱們估計連飯都吃不上了。”
從旁,陳貴嘿嘿笑道:“不是還有黑虎義舍么,再不濟,混入兄弟會,找兄弟會借點錢……”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石原看了一眼陳貴,旋即皺著眉頭說道:“這樣吧,我明日跟馬縣尉說說,看看縣衙里是否還缺人,想辦法把你們幾個弄到縣衙里去,有幾人三人相助,我想楊敢他們也能松口氣……”
聽到這話,陳貴嘿嘿笑道:“能給咱們幾個也弄個捕頭當當么?”
石原笑了笑,說道:“憑你們幾個的身手,擔任捕頭綽綽有余,不過,縣衙里還是要講資歷的,因為這事去求馬縣尉,我……”
可能是看出了石原的為難,陳貴笑著說道:“我就是隨口一說,憑咱們幾個的本事,還不能在縣衙里混出頭來么?”
“更何況還有石捕頭照顧。”許柏在旁調侃道。
就在許柏、陳貴二人調侃石原時,王聘忽然說道:“假如是為了除掉那周虎,咱們混入黑虎賊去怎么樣?”
“……”石原、許柏、陳貴三人皆愕然的看向王聘。
可能是看到了三人的神色,王聘正色說道:“我沒有說笑。……我覺得,就算咱們幾個加入縣衙,也未必斗得過黑虎賊。咱們幾個能頂什么用呢?縣衙里不是沒有正直的人,像馬縣尉、楊敢、賀豐,可他們敢對兄弟會動手么?不敢!縣衙敢輕舉妄動,半個縣城的百姓都會跑到縣衙抗議。既然如此,還不如混進黑虎賊,打探清楚那周虎的底細……倘若我記得沒錯,咱們連那周虎長什么樣都不得而知,何談除掉他?”
“你這么一說……”許柏皺著眉頭思忖了一下,轉頭對石原說道:“縣衙也不知那周虎的底細么?”
“……”石原亦皺著眉搖了搖頭,說道:“那周虎,從來不在人前露面,縣衙至今也未查到此人的底細,只知道當日楊通死后,正是那周虎接替了楊通的位子,成為了黑虎賊的首領,除此之外,此人是男是女,長什么模樣,多大歲數,縣衙皆一無所知。”
“這可真是……”
許柏、王聘、陳貴三人臉上露出幾許古怪之色。
良久,許柏摸著下頜正色說道:“這樣的話,似乎王聘這提議……確有幾分可行性。咱們想出掉那周虎,最起碼得知道他長什么模樣吧?”
說著,他對石原說道:“不如這樣,我與王聘設法混入黑虎賊看看,讓陳貴跟著你。”
石原臉上露出幾許猶豫:“混入黑虎賊,此事異常兇險,萬一……”
許柏笑著說道:“如今黑虎賊在暗中的勢力日漸龐大,他們哪里會在意咱們幾個小人物?我與王聘喬裝打扮,未必不能騙過那些賊子。……王聘,你怎么說?”
“可以嘗試看看。”王聘點點頭說道。
石原勸了幾回,說得許柏都有些不耐煩了,回了句:“你到底還想不想除掉那周虎了?”
見許柏主意已決,石原便不再多勸,只是叮囑許柏、王聘二人小心謹慎。
次日,石原來到縣衙,求見縣尉馬蓋。
只見在馬蓋的班房里,他有些遲疑地問馬蓋道:“縣尉,不知縣衙里還缺人么?”
馬蓋聽得一愣,不解問道:“怎么?”
石原對馬蓋非常信任,當即便說道:“我那幾個兄弟如今手頭有點緊,想找個差事,是故我……”
“噢。”
馬蓋頓時恍然,笑著點頭說道:“你那幾位兄弟,皆是有能耐的人,縣衙自然歡迎。”
“不會讓縣尉為難吧?”石原尷尬地問道。
“不至于的。”馬蓋笑著說道:“我原本就打算再招一批人……”
聽到這話,石原心中微微一驚,連忙問道:“再招一批人?縣衙準備對黑虎賊動手?”
“呃……那倒不是。”
馬蓋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石原,旋即解釋道:“你知道荀異荀督郵吧?”
“知道。”石原點點頭。
“前一陣子,南陽的王將軍派偏將紀榮越權干涉我潁川郡的內政,險些引起了民憤,郡里十分氣惱,郡守大人遂派荀督郵前往宛城,與那位王將軍交涉,要求其下令撤兵。……當時荀督郵在宛城時,恰巧聽說明年大江以南的叛軍很有可能會大規模反攻,為防止叛軍到時候波及我昆陽,因此劉公決定擴招縣卒,不求到時候擊潰叛軍,最起碼要有能力守到郡里派來援軍,否則叛軍攻破縣城,城內的百姓恐怕就要遭受一場浩劫……”
說著,看了一眼石原,意有所指地說道:“是故,眼下縣里暫時顧不到黑虎賊。”
雖然馬蓋的本意是希望石原莫要總是盯著黑虎賊,畢竟他還是很欣賞石原的,不希望石原白白丟了性命,但遺憾的是,石原并沒有感受到馬蓋的用心。
不過,石原對于叛亂軍可不陌生。
“竟有此事?!”
在聽罷馬蓋的話后,石原大驚失色。
或許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昆陽即將面臨一場比黑虎賊更嚴重的危機。
不只是他昆陽,應該說整個天下的浩劫,倘若大江以南的叛軍果真發動大規模的反攻。
看著石原面色大變的模樣,馬蓋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問道:“看來你對叛亂軍并不陌生?我記得你說過,你與你的幾名同伴,曾經在江夏響應駐軍的征召與叛亂軍交過手,對吧?”
“唔。”石原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正色說道:“倘若明年叛軍果真發動大規模的反攻,到時候不僅是我昆陽的禍事,更是全天下的禍事……”
頓了頓,他補充道:“叛軍還好,叛軍總的來說軍紀還算嚴格,他們并不會對尋常百姓下手,只會對付對付財主豪紳、名門望族,怕的是跟隨叛軍而來的‘綠林義軍’……”
“綠林義軍?”馬蓋皺了皺眉:“那是什么?”
“一群自吹自擂的草莽強盜罷了。”石原冷哼著說道:“相比較叛軍,‘綠林義軍’更是良莠不齊,有的還算潔身自好,只是響應叛軍;而有的,純粹就是山賊強盜,打著‘義軍’的名義跟在叛軍之后,趁機殺人放火、搶掠奸淫,無惡不作……我在江夏時,叛軍為了讓這些草莽強盜牽制地方軍隊,對這些所謂‘綠林義軍’的丑惡之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到這里,他抱拳對馬蓋說道:“縣尉,此事當立即通報郡里,提醒周邊鄉縣。”
“稍安勿躁。”馬蓋壓了壓手,寬慰道:“昨日荀督郵便回郡里去了,他自然會上報郡里。”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又想到了昨日他相送荀異的時候,荀異那一臉虛弱的樣子。
“呵。”
他當即就忍不住笑了一聲。
“縣尉?”石原有些不解地看向馬蓋,問道:“縣尉為何發笑?”
“呃。”馬蓋咳嗽一聲,解釋道:“忽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的事?
石原看了一眼馬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忽然想起,眼前這位馬縣尉,似乎已與前街王家談妥,準備納那名王氏女為妾室……
……看來馬縣尉確實很中意那名王氏女呢,怪不得當初為此女與劉縣令鬧出不和……
石原恍然地點點頭。
可能是被石原那古怪的神色盯得有點不自然,馬蓋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咳,你方才,有意叫你那三名同伴來縣衙任職,對吧?沒問題,我把他們的三人的名字加上去就是……”
聽到這話,石原連忙解釋道:“并非三人,只有陳貴一人。”
“唔?”
馬蓋愣了愣,不解問道:“另外兩人呢?”
“這個……”
石原猶豫了一下,但最終,出于對馬蓋的信任,他低聲說道:“我與我幾名同伴商議,有意讓許柏、王聘二人喬裝打扮混入黑虎賊,幫縣衙打探清楚黑虎賊首領周虎的底細,不求伺機除掉那周虎,最起碼要將那周虎的底細打探清楚。”
馬蓋張了張嘴,有些震撼于石原等人那膽大包天的想法。
在略一思忖后,他低聲說道:“石原,此事太過于兇險了,況且,縣里當務之急也并非鏟除黑虎賊,而是做好準備應對來年叛軍的大規模反攻……”
“我明白。”石原點點頭說道:“但黑虎賊終歸是我昆陽的心腹大患,更何況,縣衙至今對那周虎一無所知,是男是女、長什么模樣、多大歲數,皆一無所知,這又如何能將那周虎繩之以法?”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馬蓋放心,我會叮囑我那兩名同伴謹慎小心。”
“……好吧。”
馬蓋看了一眼石原,微微點了點頭。
當晚,馬蓋按照約定,來到黑虎義舍隔壁的空屋,與陳才、馬弘、張奉三人見面。
陳才、馬弘、張奉三人,皆是黑虎賊的頭目,至于馬蓋,姑且算半個吧。
待彼此坐定之后,陳才先問張奉道:“張奉,你與本地的世家接觸的結果如何?他們可愿獻一筆財帛?”
“還在談。”張奉皺著眉頭說道:“那些人大多不信叛軍的事,甚至自重身份,不肯與我相談,只顧著問我陳祖幾時回昆陽?我尋思這件事,還得陳祖出面……”
陳才搖頭說道:“陳祖在郡里疏通關節,籠絡郡里的官員,暫時來不了。”說到這里,他皺皺眉,一臉不快地說道:“鼠目寸光之輩,若他日叛軍攻至昆陽,他們以為他們能獨善其身?”
在旁,馬弘冷笑道:“怕什么?到時候咱們先借叛軍的名義劫了那幾家就是了。……不聽話的家伙,留他們做什么?”
“……”馬蓋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馬弘。
可能是注意到了馬蓋的目光,馬弘嘿嘿笑了一聲,沒什么誠意地致歉道:“嘿嘿,是我的不是,竟當著縣尉的面說這等話,看在你我本家的面子上,縣尉可莫要見怪。”
“哼。”馬蓋輕哼一聲,不等陳才詢問,便自顧自說道:“縣里,已經在囤積糧草,征募縣卒……我想知道,周首領對于叛軍,究竟作何看法?”
“你想問什么?”陳才輕笑著問道。
馬蓋沉聲說道:“關于叛軍,我與石原聊了一陣,你知道他曾經在江夏響應駐軍的征召,與叛軍交過手,據他所說,叛軍起事時,時常伴有‘綠林義軍’,這些‘綠林義軍’良莠不齊,有的還算潔身自好,有的則無惡不作,叛軍需要這些人牽制軍隊,是故往往對這些人的惡行睜一眼、閉一眼。而這些所謂的‘綠林義軍’,其實就是趁火打劫的草莽賊寇……我想知道,黑虎賊到時候會做什么選擇呢?與我昆陽并肩抗敵,亦或是響應叛軍,落井下石?”
陳才笑了笑,問馬蓋道:“這事你為何不親自詢問首領呢?你知道的,首領就住在白記客棧。”
馬蓋皺了皺眉頭,半晌才在陳才的笑聲中說道:“……我會問的,不過我想先聽聽你們幾個的看法。”
“嘿。”陳才也不拆穿馬蓋的心虛,摸了摸下頜笑著說道:“怎么說呢,我對現如今還是很滿意的,至于首領……他估計也不會容忍叛軍在昆陽胡來,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馬蓋微微點了點頭。
在散會時,馬蓋拉住了陳才,低聲將石原幾人的事說了一遍,旋即托付陳才道:“石原那幾個同伴,都是與叛軍交過手的,殺了太過可惜,若是留著他們,日后必有大用,比如明年應付叛軍……”
“這幾人還真是膽大。”
陳才輕笑著搖了搖頭,旋即正色對馬蓋說道:“對于石原那小子,我印象也不壞,但你知道,此事我得稟告首領。……不過你放心,首領應該也不會加害他們,首領對于有才能的人,一向是很寬容的……”
“拜托了。”馬蓋抱了抱拳。
而與此同時,趙虞正在白記客棧的房間里,拆看一封來自魯陽縣的信。
這封信,乃是魯陽縣令劉緈以私人的名義所寫,并且其中還夾著一份抄錄的公文。
“……經駐濟南將軍章靖所奏,確認南陽郡魯陽縣鄉侯趙璟一門與叛軍并無勾結一事,疑似被奸人所害、并遭殺人滅口,特此恢復魯陽趙氏一門其鄉侯爵位,其當年所有房屋、田地、家財,著魯陽縣一并歸還,不得克扣。鑒魯陽趙氏絕嗣無后,許其分家‘臨漳趙氏’二子趙炳過繼魯陽房,繼承爵位,傳承香火。……”
看著手中這份公文,趙虞心情著實復雜。
好消息是,不管怎么樣,那陳門五虎的章靖,還真的替他魯陽趙氏在朝廷說項,洗脫了他魯陽趙氏勾結叛軍的污名。
壞消息是,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臨漳趙氏,準備遣二子趙炳來繼承他魯陽趙氏的爵位與家產……
兩者相抵,趙虞也不知這算不算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