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碎玉訣的副作用完全消失,秦墨總算是松了口氣,他現在可以考慮,以血煞宗周挺身份前往冥河宗了。
這段時間,
煉獄山脈可不太平。
打著抓捕陳風的旗號,煉獄魔宗將整個煉獄山脈都封鎖起來,禁制任何人進出,搞得煉獄山脈是風聲鶴唳。
其實,
稍微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閆冰隕落的那天沒能抓到陳風,后面就不可能再抓到,以陳風的修為,怕早就逃到萬里之遙了。
哪里還會留在煉獄山脈。
煉獄魔宗這么做,更像是自己給自己一個交待,好有個臺階下。
這樣的封鎖,當然攔不住秦墨。
哪怕煉獄魔君身為一劫真仙,也沒可能用神識時時刻刻籠罩整個煉獄山脈,那能把他活活累死。
這一天,秦墨請血煞宗另外一位長老龔劍,前來秘議,開門見山道:“我準備去一趟冥河宗,你替我遮掩一二。”
血煞宗是冥河宗棋子之事,當然不可能搞的人盡皆知,整個血煞宗只有三個人知道,即宗主陸放,長老周挺以及龔劍。
“去冥河宗?”
龔劍很是詫異,“宗門不是有令,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不能擅自聯系嗎?”
“難道現在還不緊急嗎?宗主死了,宗門多人遇難,煉獄山脈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血煞宗已經處在生死存亡關頭了。”秦墨絕非危言聳聽。
龔劍一想也是,“那好,你放心去吧,對外我就說你閉關了。只是,現在煉獄山脈被封鎖,你要怎么出去?”
“我自有辦法。”秦墨微微一笑,“宗門之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龔劍也不多問,反正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等龔劍走后,秦墨當即以心神聯絡計惑,讓計惑施展元神屏障,隔絕外來者的探查,跟著施展土遁之術,潛入地底。
一路順順當當地出了煉獄山脈。
離開之后,秦墨并未在天魔道宗轄區駐留,而是一路向西,直至進入中部冥河宗地界,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之后,
秦墨找了一無名山脈,開辟了一個臨時洞府,將周挺這個倒霉鬼拎了出來,沒有廢話,直接施展搜魂之術,獲得周挺大部分的記憶。
然后再毀尸滅跡......
做完一切,秦墨這才悠悠出了洞府,一路來到冥河宗附近,取出一張從周挺儲物戒指中獲得的符箓。
激發之后,符箓自燃,很快就化作灰燼。
秦墨則是站在原地不動,這是血煞宗跟冥河宗的一種秘密聯絡方式,符箓燃燒之后,冥河宗那邊就會有人知曉。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道紅光從遠處飛來,在秦墨面前降下。
“血煞宗周挺,拜見朱長老!”
秦墨趕緊行禮。
從周挺記憶中他已獲悉,眼前這個朱長老負責聯絡東部暗棋。
“你這時找我,有何事?”朱長老眉頭微微皺起。
自帶一股傲慢。
也難怪,作為冥河宗長老,哪怕是地位不太高的,朱長老也是一劫真仙修為,在哪都是呼風喚雨的存在。
“啟稟長老,煉獄魔宗那邊有大變……”
秦墨將煉獄山脈最近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復述給朱長老聽,不敢有任何一絲隱瞞,或者偽造。
因為朱長老肯定還有其他渠道,去驗證這些情報。
“這樣……”
對煉獄魔宗的變故,朱長老并沒有太大興趣,因為像這樣的奇聞怪談,地仙界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沒什么新鮮的。
只是聽著陸放死了,血煞宗處境不妙,眉頭才稍稍皺起。
冥河宗要在天魔道宗的地盤布下一顆暗棋,那可是耗費了千百年的功夫,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了。
“那你來,是有什么想法?”
朱長老的那一對眼睛,仿佛能夠透徹人心。
秦墨順勢說道:“長老,能不能讓我去一次血海,提升一下修為,祭煉祭煉血煞幡?否則,我怕,以我這點微末道行,撐不起血煞宗的門面啊。”
這才是秦墨費盡心思趕來冥河宗的目的。
朱長老就上下打量了秦墨一遍,眼中滿是失望:“是差了點。”
秦墨:“……”
“去血海,倒也不是不可以。”朱長老說。
冥河宗的血海本就夠大,按照規矩,只要是內門弟子,每百年就有資格進去一次,至于能獲得什么機緣,就全憑個人造化。
血海,
也被視為冥河宗的造血源泉。
周挺作為血煞宗長老,未來的血煞宗主,倒也勉強夠資格。加上這次冒著風險來報信,冥河宗確實也該嘉獎一番。
“多謝長老!”秦墨大喜。
“別高興太早。”朱長老眉頭一挑,“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也多謝長老,我已經很知足了。”秦墨感激涕零,殊不知,他本就有著其他算計,能進入血海,就算是成功。
并不在意能在血海呆多久。
“那走吧!”
對秦墨的識趣,朱長老還是很滿意的,兩人修為境界差距太大,也沒什么好聊的,架起劍光,騰空而起,直奔冥河宗而去。
秦墨緊隨而上。
作為魔夢澹洲三大魔宗之一,地仙界都有數的超級宗門,冥河宗總部所在,那自然是氣勢磅礴,是天地間一等一的福地。
整條冥河,那都是冥河宗的地盤。
滔滔冥河,與其說是河,到不如說是大澤大湖大海,河面最寬處超過一千公里,最窄處也有數十公里。
更有無數大湖、大澤,分散在冥河各處。
河水靈氣氤氳,是絕佳的修煉之地,尤其適合水系功法的修煉。
河內生活的億萬水族跟冥河宗則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共生關系,準確說,這些水族更像是冥河宗豢養之物。
幫助冥河宗梳理河道,調理水系,平衡靈力波動。
于此同時,河中水族又是冥河宗餐桌上的美味珍饈,是冥河宗弟子歷練的最佳對象,是仆役。
當真的一點人權也沒有。
越往上游,冥河之水靈力越是澎湃,資源也就越豐富,外門、內門、真傳、長老,等級森嚴,羅列有秩。
據悉,
冥河宗每一位真傳弟子,都有一處獨立的道場。
很是豪橫!
秦墨跟著朱長老,架著劍光,一路溯源而上,沿途遇到很多弟子,遠遠見了,都朝著朱長老行禮。
對朱長老身邊的秦墨,只好奇看了一兩眼。
秦墨地仙四重的修為,放在洪荒大陸可絕頂,放在煉獄山脈也馬馬虎虎,但到了冥河宗,那就啥也不是。
就像秦墨之前所在的神宵派,渡劫成仙只是基本要求。
感受著天地間濃郁至極的靈氣,再看河面氤氳霧氣竟然是靈氣霧化,秦墨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這可比神宵山強了百倍不止。
真正的仙家勝地。
細細感受,諾大的冥河宗,看似不設防,卻處處是禁制。
甚至整條冥河,
都是禁制的一部分,庇佑冥河宗翌日數十萬年不倒。
到了上游,秦墨看到的已經不再是建在河邊、大澤旁、湖邊的道場了,而是一座座浮空的山峰,爭奇斗艷。
那都是冥河宗從給出搶奪而來的靈脈,也是宗門底蘊所在。
每一座山峰,
至少都有一位冥河宗長老駐守。
到了這里,哪怕是朱長老,也都變得謹慎起來,更是叮囑秦墨:“跟緊我,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碰的更不能碰。”
“是!”
秦墨也要敢啊,萬一哪位大佬發瘋,要盤問他怎么辦。
還是悶聲發大財來的好。
“到了!”
終于,朱長老領著秦墨來到一處大湖之上,湖水黝黑,波瀾起伏,一眼看不到邊際,說是內陸海也有人信。
“這就是血海嗎?”秦墨有點懵。
“怎么可能。”
朱長老好笑搖頭,“且看好了!”
手掐法訣,更是朝著虛空射出長老令牌,空間震蕩,現出一座百余米高的傳送門來,通體黝黑,魔焰滔天,雕刻著無數惡魔。
而在傳送門前更是站著一位黑袍老者,看修為,赫然是二劫真仙。
秦墨:“……”
派一位二劫真仙守門,可見冥河宗之底蘊。
“枯榮長老!”
朱長老上前,恭敬行了一禮。
“嗯。”
枯榮長老只是淡淡點頭,瞥了秦墨一眼,“這人是誰?怎么如此陌生?”
“他是血煞宗的一位長老。”
“血煞宗?就是那個煉獄山脈的棋子?”
“正是。”
“那你帶他來做什么?”枯榮長老眉頭皺起,不怒自威。
朱長老就將前因后果解釋了一遍。
“這樣,那便進去吧!”
秦墨倒是沒有想到,這枯榮長老看似古板,實際卻是這么好說話,都不盤查一番的嗎?還是說,對冥河宗的規則制度很自信?
“走吧!”
朱長老拉著秦墨進入了傳送門,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出現在一奇特空間,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放眼望去,除了紅色,就是紅色。
血水氤氳,于空中凝聚出各式各樣的血云,或如空中樓閣,或如蛟龍翱翔,或如火鳳騰飛,或似山川大河。
簡直美不勝收。
而在海面之上,卻又是另外一幅情景。
到處都是尸骸,有巨龍,有遠古巨獸,有星空古獸,有上古兇獸,見過的沒見過的,看得讓人頭皮發麻。
秦墨甚至還看到遠古巨人、魔神的尸骸。
雖然他們都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但尸骸上散發的氣息仍舊讓秦墨心悸,這滔天血海,莫不是一個神魔墓地?
而在海面之下,秦墨更是感受到道道兇悍的氣息。
“怎么樣,很震撼吧?”朱長老笑著問,臉上掛著一絲驕傲。
或者說,
血海的存在,本就是冥河宗最大的底氣與驕傲。
“非常震撼!”
秦墨也沒有想到,這血海竟是單獨自成一界,“這個,不像是次元壁?”
“還算有點見識。”
朱長老第一次高看了秦墨一眼,笑著問:“你可還能看出點什么?”
秦墨腦中電光一閃,驚呼:“莫非,這血海跟剛才外面的大湖,是一體兩面的關系?”
“說的不錯!”朱長老真的有些驚訝了,“準確說,血海在大湖之底,大湖也在血海之底。”
秦墨恍然。
難怪在地仙界,誰都知道冥河宗有一處叫血海的寶地,可除了冥河宗弟子,卻從未有人真正看到過血海。
“接著!”
朱長老凌空丟過來一塊赤紅色腰牌,“這腰牌能讓你在血海呆足一個月,一個月之后,自動就會被傳送到外面。屆時,你自行離開便是。”
“多謝長老!”
秦墨再次拜謝,又問:“可,我該怎么修煉呢?”
茫茫血海,
根本就沒個頭緒。
這個,
可是陸放、周挺兩人記憶中都沒有的,因為他們也沒來過。
朱長老就是一笑,指著遠方隱隱約約的一座赤紅色山脈,“看到了嗎?那叫朱峰,里面開鑿有上千個洞府,你可自行挑選一個。”
頓了一下,
朱長老又道:“當然,你也可以不進洞府,自行在血海之中修行。不過,我要提醒你,血海之中可不太平,有很多厲害的妖獸。”
“我去洞府!”秦墨果斷認慫。
朱長老淡淡點頭,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在血海,有一個禁忌,那就是不能動海里面的這些尸骸,否則,我也救不了你。明白嗎?”
魔道功法中,可有不少喜歡拿尸骸煉器或者煉制傀儡的,朱長老這么說,就是怕秦墨一時貪心,做出什么糊涂事來。
“長老,這些尸骸都是怎么來的?”秦墨好奇問。
“我也不知道。”朱長老搖頭。
秦墨:“?????”
“少部分是冥河宗成立之后,宗門將擊殺的妖獸尸體丟棄在血海,以充盈血氣。大部分尸骸,卻是在血海形成時就有了。”朱長老解釋道。
“也就是說,這些都是上古之物?”秦墨目光閃爍。
“不錯!”
講了這么多,朱長老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好了,你就在此修煉吧,不要浪費了這一場機緣。我不希望,血煞宗再讓宗門失望。”
“明白!”
秦墨打了個稽首。
朱長老再不說什么,取出又一枚腰牌,激發之后,消失在血海。
目送朱長老離開,回首,再看著這一片一望無際的血海,秦墨卻是說不出來的親切,嘴角露出一絲莫測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