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在周陽等眾修想著該如何請動那些隱居的渡劫期真仙出手除魔之時,那頭黑色巨獸已經完成了對魔域的掃蕩,所有來不及逃離魔域的修仙者都成了它口中血食。
“不夠,這些血食還不夠,你馬上給吾那個弟子傳訊,讓他盡快在半年內給吾湊齊一批像這次一樣檔次的血食送上來!”
陰森恐怖的祭壇上,黑色巨獸在將最后一個由千魂尊者等人帶來的金丹期修仙者吞噬后,猶自不滿足的甩了甩頭,對著下方跪伏在地的幾個元嬰期魔修冷聲下達了新指令。
聽到它這話,千魂尊者等人無不面色大變,心中叫苦不迭。
這次黑色巨獸光是自己吞噬的元嬰期修士就有五人,然后他們又為其抓捕送來了接近三十個金丹期修士。
半年時間,他們上哪去再找這么多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給其吞噬?
“圣魔大人明鑒,半年時間湊齊這么多血食,實在是太不現實了,尤其是圣魔大人此次出手已經暴露了實力,那些修仙者肯定不會再蠢到進入魔域之中送死!”
“而就算這次被圣魔大人擊殺了八位元嬰修士,修仙者一方的元嬰修士數量依舊比我等魔修還要多出一些,便是上人那邊還有圣魔大人賜下的底牌未曾動用,想要在半年內湊齊圣魔大人所需的血食,怕是,怕是……”
千魂尊者跪伏在地上,腦袋和地面都幾乎貼在了一起,盡管他明知道自己這番話不是祭壇上這位存在想聽的,依舊只能硬著頭皮說出這番話來。
至于其他幾個元嬰期魔修,能夠和他一樣跪在這里,已經是一種福分了,哪敢在黑色巨獸沒有點名的情況下擅自出聲。
“吾的命令不會改變,爾等若是無法在半年內給吾帶來足夠的血食,那就用爾等自身充當祭品吧!”
黑色巨獸冷冷望著下方地上跪著的幾個魔修,果然不曾因為千魂尊者的解釋而又任何動搖。
它也不擔心這些魔修不聽話,像這些留在魔域內的魔修,見過它的魔修,都被它種下了魂印,只要它想,隨時可以隔空催動魂印的力量湮滅這些人元神。
“屬下明白了,屬下……屬下等一定誓死完成圣魔大人的命令!”
千魂尊者身體一陣劇顫,聲音顫抖的低聲應下了命令,然后默默帶人退出了此地。
而目送著他們這些人離去后,黑色巨獸才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必須要盡快渡劫凝練真魔之軀了,不然以吾現在的力量,可還無法對付得了那些掌握仙器的渡劫期真仙。”
它早就從“天尸上人”等魔修口中知道了此界有渡劫期真仙存在,而裂天真魔的遭遇,更是讓它時常引以為戒。
“天尸上人”等魔修并不知道,它早在上古時期就和那位裂天真魔認識了,甚至當時它的實力還未必及得上裂天真魔。
只不過它運氣好,當年下界之后發現形勢不對,及時和一批下界真魔撤回了真魔界,并在這漫長時間修行當中成功晉升成為了比渡劫期真魔都更為強大的返虛期圣魔。
這次它能夠將一縷分魂降臨下來,也是因為上古之時它撤離此界的時候,刻意留下的一件蘊含自身精血的寶物和相關召喚秘法被“天尸上人”所得到,并按照上面交代布置在這冰海魔淵下修筑好了祭壇和準備好了載體。
雖然它本體如今已是魔族圣魔,實力遠超還是真魔境界的裂天真魔,可這次降臨下來的畢竟只是它一縷分魂,而且還未攜帶任何厲害魔器。
按照他估計,除非自己這具分魂化身凝練出真魔之軀,否則實力和當時脫困而出并手持七階魔器魔龍刃的裂天真魔也就是半斤八兩。
這種情況下,它在得知了裂天真魔的凄慘下場后,當然不愿在凝練出真魔之軀前暴露自身存在。
這些年來,它藏身在這冰海魔淵之底的祭壇上,依靠“天尸上人”等魔修供奉的祭品血食和此地精純魔氣來精進修為,準備等凝練出真魔之軀后再出山一會那些渡劫期真仙。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當徐天霖帶著周陽等人深入冰海魔淵之中,發現在祭壇上沉睡修行的它后,它只能提前暴露自身實力對這些人進行滅口。
原本如果沒有周陽,以它在魔域當中占據的主場優勢,再有千魂尊者等魔修從旁輔助,滅口行動還是有可能成功的。
可是周陽那一擊直接打破魔域法則的禁錮,卻是令它滅口的計劃徹底破滅了。
出了魔域,它固然還是可以發揮出遠超本身修為的實力,卻無法像在魔域當中那樣,隨時可以抽取魔氣補充法力,輕易借用法則之力為己用。
所以當時它明知道被周陽等人逃走的后果,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眾修逃離。
而這次暴露了自身存在后,它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并不多了。
它必須要在那些渡劫期真仙得知消息后趕來魔域之前凝練出真魔之軀,如此才能有十足的把握保住這片魔域,才能有實力完成它魔染一界的計
另一邊,徐天霖在經過周陽勸解開導過后,很快便重拾斗志,懷著滿腔復仇之志帶著周陽等人趕回了出發的冰城。
他們回到冰城之時,聶玉霜還在外面率領北庭洲修仙界眾修阻截“天尸上人”等魔修,等到收到他們加急傳回的消息后,才急急忙帶人趕來了冰城與他們匯合。
“徐道友,你們傳訊中所言之事可是真的?此事事關重大,聶某必須確認后才能做出那個決定!”
聶玉霜一回到冰城之中,顧不得歇息半刻,立即便將徐天霖和周陽等遠征魔域歸來的元嬰修士叫到了一起,滿臉凝重之色的問起了眾修這趟魔域之行經歷。
徐天霖早就知道他會有此一問,聞言后也不介意什么,當即便將這趟魔域之行的經歷完完整整描述了一遍,沒有半點隱瞞,也沒有添加半點不實之語。
他說得不快也不慢,等把一切都說完后,便對著臉色變幻不定的聶玉霜沉聲說道:“情況就是這樣了,徐某敢為自己所言的話語負全責,聶道友若是信不過徐某,也可向文道友等人求證!”
“聶道友,徐道友所言句句屬實,我等皆可為徐道友作證!”
郭淮陽對著聶玉霜一拱手,語氣肅然的第一個站出來為徐天霖作證了起來。
在他開頭后,周陽、青陽真人等流云洲修仙界修士,包括那位文姓修士,皆是齊聲言道:“我等皆可為徐道友作證!”
聶玉霜見此,變幻不定的臉色頓時一凝,目光一一掃過眾修,最后回落到徐天霖臉上,重重一點頭道:“好,既然如此,煩請徐道友隨聶某來一趟,你我一道啟用那物向重陽真人傳訊!”
半刻鐘后,冰城地下一座密室當中,聶玉霜領著徐天霖進入此間,封閉上密室大門后,便自儲物戒指內取出了一顆雞子大小的銀白色寶珠。
他臉色復雜的看著手中這顆銀白色寶珠,喃喃自語道:“當初重陽真人成道之后,給我們幾大修仙界都留下了一顆虛天珠,讓我等可以在遇上危及到整個修仙界安危的大事后,及時向他老人家求救。”
“聶某手中這顆虛天珠本是存放于宗門祖師堂內,此次魔災發生后,才將其從祖師堂內請出帶在身上,以備萬一,沒想到聶某有生之年真有用到此物的一天!”
徐天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虛天珠了。
當初裂天真魔為禍流云洲修仙界的時候,就是流云商盟動用了重陽真人杜重陽留給流云洲修仙界的虛天珠,及時請來了這位渡劫期真仙出手平息魔亂。
而當時使用虛天珠的時候,他也有幸在一旁見證。
這時候聽著聶玉霜充滿感慨之意的話語,他不由出聲安慰道:“聶道友無需擔憂此物的損失,上次我流云洲修仙界使用此物后,重陽前輩事后又給我等補上了一顆,想來這次換成北庭洲修仙界也是一樣。”
聶玉霜聽到他這話,卻是一聲長嘆道:“哎!如果有可能,聶某希望永遠不要有用到此物的時候!”
莫看他可以憑這虛天珠直接聯系到渡劫期真仙,便覺得此物好用。
其實此物乃是一個標準的燙手山芋,誰接誰知道有多難受。
渡劫期真仙又豈是那么好請動的?
如果理由不正當的話,使用這虛天珠不但請不動渡劫期真仙幫忙,還可能招來對方的厭惡和懲戒。
同樣的,如果沒有保管好這虛天珠,令其遺失落入他人之手的話,同樣也難以向給予此物的渡劫期真仙交代。
聶玉霜這次倒是不擔心使用虛天珠后會招來重陽真人厭惡,他說不想使用此物,主要還是感慨北庭洲修仙界這次遭遇的魔災。
如果不是這次魔災的烈度萬年難遇,他如何會動用這最后一招底牌!
只是說歸說,他手上動作卻是沒有任何遲疑,當時便注入法力到虛天珠中將之激發了。
作為渡劫期真仙所賜之寶,這虛天珠對于使用者的法力要求也是極高,哪怕是聶玉霜這種元嬰九層“半步真仙”境界修士,也足足耗費了六成的法力才將其激發。
若是換成郭淮陽那種剛踏入元嬰后期的元嬰七層修士,怕是得將全身所有法力都注入其中才能完成這一步。
而在吸飽了法力后,那虛天珠頓時就主動脫離了聶玉霜的掌心,一下飄飛到他面前丈許外的半空中,向外綻放起了耀眼的靈光。
如此過去一會兒后,耐心等待的聶玉霜和徐天霖二人,便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意志從那虛天珠內蘇醒了過來。
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二人,忙向前躬身一禮道:“晚輩聶玉霜(徐天霖),拜見重陽仙尊!”
“仙尊”是“靈寰界”中修士對于那些渡劫期真仙的一個敬稱,用以和“真人”區分,畢竟現在即使是元嬰期修士也可自封為“真人”。
“兩位道友請起。”
在聶、徐二人行禮過去一會兒后,一個充滿磁性的中年男子聲音,方才從密室當中響起。
聶玉霜和徐天霖聞聲抬起頭來,便見到那虛天珠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純稡靈光凝成的中年男子虛影。
這中年男子面相可謂是豐神俊朗,哪怕只是一個虛影,依舊可稱之為世之美男,只論賣相比之周陽還要更強出不少。
同樣只是這樣一個虛影飄浮在那里,便讓聶玉霜和徐天霖二人心中感受到了實質般的壓力。
對方目光明明一點都不凌厲,可二人卻感覺自己連心中所思所想都能被對方所看透。
總之在面對這中年男子虛影的時候,二人感覺自己不是面對一個虛影,而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一座永遠攀登不到峰頂的高山。
他們心中明白,這就是仙凡之別。
一方已經是證得真仙道果的渡劫期真仙,一方則依舊是還在仙門外面掙扎的修仙者。
中年男子虛影卻是沒有在意聶、徐二人心中想著什么,他等二人抬頭起身后,便直接望向二人問道:
“北庭洲修仙界爆發魔災的事情,杜某已然知曉,并回信讓東華仙宮的凌氏夫婦組織援軍過來支援,為何爾等此時還要動用虛天珠召喚杜某?難道又有什么上古時期殘存下來的真魔出世了嗎?”
聶、徐二人聞言,頓時驚醒過來,忙由聶玉霜出面恭聲回答道:“仙尊明鑒,此次動用虛天珠驚擾仙尊修行,確實是有重大事情向仙尊稟報!”
聶玉霜說著,當即就把魔域之中那頭黑色巨獸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說完后,他又是對著中年男子虛影躬身深施一禮道:“魔頭兇猛,還請仙尊廣發慈悲,救我北庭洲修仙界億萬生民一命!”
中年男子虛影臉上的神色此時已經極為凝重,他沒有去理會聶玉霜的請求,而是把目光看向徐天霖說道:“徐道友,還請你將自己當日那段戰斗記憶呈現給杜某一觀!”
這話也就是他說出來,換個人,哪怕是聶玉霜提出這個要求,徐天霖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沒得一絲商量余地。
但此時徐天霖卻是稍一猶豫過后,便點了點頭道:“仙尊既然有令,徐某自當遵從。”
然后他當即就盤膝坐下,以秘法將當日的戰斗記憶,包括在冰海魔淵當中通過玉鏡所見那座祭壇的記憶,全都以秘法映照到了中年男子虛影心中。
這種將自身記憶經歷映照給他人觀看的手段,也只有元嬰期修士才能做得到,往往一些元嬰期修士在給親傳弟子傳法的時候,就會用這種手段來幫助弟子更快、更深領悟法中奧妙。
此后過去了約莫半刻鐘時間,中年男子虛影便加速看完了徐天霖映照過來的記憶經歷,然后語氣沉重的嘆息道:“果然是返虛期大能存在才能施展的分魂寄身之術!看來杜某必須來北庭洲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