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找得怎么樣了?”
張寒靠在門框上,盯著做飯的藍女士,好像隨意聊天似的問道。
藍女士嘆了口氣。
“我們剛來那會,到處都是下崗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在工作。用人的單位少的可憐,就算找到了,工資也只有七八百塊錢,這里卻直接給出一年十萬的薪水。當時腦子一熱,就來了。現在倒好,除了學會日語,其他的也就工廠的技能比較嫻熟。哎……。我聽國內你那些阿姨在網上說,他們現在的薪水也不比我少多少。而且因為他們買房早,現在都有房有車了。有時候我也會想,當初是不是來錯了?”
到現在她除了寶貝兒子和女兒,好像一無所有了。
藍女士發了一通感慨,表面上就好像是跟張寒訴苦。
但張寒心里明白,這只是藍女士拙劣的轉換話題手段。
她不想讓自己擔心,卻不知道這樣說,反而讓自己心里更難受。
“工作不好找?”
正在做飯的藍女士,被煮面的鍋蓋碰了一下,頓時把手收了回來。
然后她用嘴巴唑著碰到鍋蓋的手指,可憐巴巴的看著張寒。
張寒無語。
“注意一下,您已經是一位36歲高齡,擁有兩個孩子的少婦。在這里裝模樣扮可愛,尤其還是在您兒子面前,好像并不怎么合適。”
“去死,人家哪有那么老?”
藍女士慎怪的看了張寒一眼,不滿反駁道。
張寒也很無奈。
以藍女士現在的情況,想要在這里找到合適的工作還真不容易。
即便他去拜托小禮,小禮也肯幫忙,藍女士自己都不可能同意。
而且小禮給找的工作,估計也未必適合藍女士。
紡織女工的線長,國內中專的文憑,要說有什么特長的話,大概就是臉蛋長得年輕些,看起來依然像二十六七的年輕姑娘。
跟藍雨一塊出去的時候,人們很少會認為她們是母女,更多會認為她們是姐妹。
再有就是一口流利的日語。
這些技能,想要在東京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恐怕不容易。
而且藍女士據說還是主動離職的,這在這個國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用人單位如果調查的話,只要有別的選擇,一般就不會錄用她。
這里,她已經很難生存下去了。
反而回國的話,憑借她會日語的這個技能,再考一個證。應該能夠找到一份外教的工作。
以她的學歷,正規的學校肯定是不行。但是那種輔導機構,或者干脆找兼職的家庭教師,還是沒有問題的。
實在不行,也可以自己辦一個輔導班。
張寒在很短的時間里,就已經想到了這些東西。
但想到是一回事,如何勸說藍女士又是另外一回事。
藍女士的顧慮,主要有兩個方面,一個是張寒跟妹妹藍雨的安排問題。
另外一個就是回到家鄉的話,害怕姥爺和姥姥被人指指點點。
但根據張寒的了解,現在老家人的思想也蠻開放的,到時未必會出現藍女士擔心的那種情況。
實在不行,她也可以不回原來的城市。以她所會的技能而言,找一個相對發達的城市,反而更容易生存。
小縣城里,想要學外語的人肯定不少。
但除了英語之外,其他的語種恐怕很難養活人。
也只有相對發達的城市,最好是一線二線的城市,才會有更多這方面的需求。
最好還是沿海的城市。
所以說第二點顧慮,相對容易解決。
對藍女士來說,真正困難的是第一個。
“有跟小雨談過嗎?她想不想回到國內?”
張寒開口問道。
藍女士對自己的兒子,是沒有任何戒心的。她也沒有怪張寒隨便改換話題,而是直接脫口而出。
“你妹妹倒是不反對啦。不過回國內,她上學是一件麻煩事。你也知道,她學習成績也就馬馬虎虎,平時還總想著當女團,凈瞎胡鬧。”
別看張寒分別在兩個國家上學,都適應的很好。
但這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做到像張寒這樣。
小的時候還好,只要肯花一些時間和精力總能彌補。
到了大學也好,因為你已經成年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準備。
高中這個階段,跨國轉學還是很有風險的。
“她中文讀寫都沒有問題,我跟她交流過。上一所普通點的高中,應該還是可以跟得上的。不過考正經大學就比較費勁了,她不是喜歡當女團嗎?也可以讓她參加國內的藝考,憑她的臉蛋考上最好,考不上的話,也可以去次一點的學校,或者是當練習生。”
張寒大腦瘋狂運轉,很快就想出了解決的辦法。
不過藍女士并不滿意。
“你妹妹不會喜歡你干涉她生活的。”
“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頹廢下去,從這里當女團,她腦子有坑吧?即便是在國內,據說這個圈子都亂的很,你感覺在這里,這個圈子能夠干凈得了嗎?我是堅決反對她進入娛樂圈的,如果她非要堅持,那就回國內。最起碼在國內的話,只要她自己不愿意,不會遭到強迫。”
藍女士耷拉著腦袋,認真思考張寒的建議。
“好吧,你妹妹回來的時候,我跟她談一下。我也感覺以我現在所會的東西,回國內發展更好一些。”
“不是更好一些,是能夠生存。繼續留在這里,估計你也就只能去餐廳端盤子了。而且工作簽證,那些餐廳,都未必肯給你辦。”
張寒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你個臭小子…”
藍女士惡狠狠的拿起手中的勺子,假裝向張寒打過去。
張寒配合躲了一下,逗的藍女士咯咯笑起來。
“那你呢?如果你妹妹也同意的話,你要跟我們一塊回國內嗎?”
面對母親認真的目光,張寒沒有猶豫。
“不!學校里有宿舍,我會在這里上完高中。”
“然后呢?”
“我還沒有想,應該會繼續留在這里上大學。等上了大學以后再以交換生的身份,或者干脆等大學畢業回國內考研究生。”
張寒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了參加職業選秀的打算,不過他沒有告訴藍女士。
藍女士當初即便打算讓他當男優,也是以兼職為主。
在藍女士的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學業重要。
畢竟她自己也就只考上了一個中專,算是吃足了學歷不足的虧。
如果她的學歷能夠更高一些,哪怕是在東京,現在的發展,都會好很多。
正因為有這種遺憾,藍女士將自己所有的期待,都集中在了張寒身上。
她希望張寒能夠一直深造下去。
如果張寒這個時候告訴她,自己并不打算上全日制大學,而是準備自學。
估計藍女士都能跟張寒玩命。
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本領,張寒是再也不想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