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冉表現出禮賢下士、以德服人、遵紀守法等一系列良好品行之后,Saber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
不說Saber的情緒如何,愛麗絲菲爾本人卻是憂愁滿腔、心情復雜、苦惱不已,倒不是因為自己被俘虜了的這件事,畢竟她的生命本來就只是剩下不多的時日了,比間桐雁夜都還要更加短暫。
在這種情況之下,這位少婦早就已經將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一個人連死都不害怕的時候,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這個當然還是有的。
愛麗絲菲爾真正憂慮的是自己的丈夫還有自己的女兒,真正擔心的是愛因慈貝倫家在這一次的儀式之中,依然是沒有多少希望能夠獲得的最終勝利。
誰能夠想到,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在一番難以言表的亂戰過后,整個圣杯戰爭幾乎就已經稱得上大局已定了,似乎結果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了——
不過掌控了大局的不是她的丈夫,代表愛因慈貝倫家出戰的衛宮切嗣。
而是某位對于這一屆的圣杯戰爭了如指掌,合縱連橫,輕而易舉的干掉了一個Servant,然后自身也通過各種正規或者不正規的手段,集合了足足的四個強力Servant,直接統御了整個戰場的可怕魔術師。
再加上他自己也極度危險,如果找到機會出手的話,魔術足以威脅到Servant……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流派的魔術師,居然走上這樣喪心病狂的猛男路線,簡直違反絕大多數魔術師的常識認知。
沒錯,絕大多數的魔術師都并不會去追求火力,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必要,他們更加愿意將時間和精力花在那些“變不可能為可能”的道路探索上。
時間修改、平行世界干涉、靈魂物質化……也就是在追求魔法的領域。
因為魔術與魔法的不同之處,就在于魔術雖然符合人們印象之中的法術概念,是神秘的體現,但是所有魔術的效果都能夠利用現代的技術重現出來,或者是人力將來有可能達到的。
所以絕大部分的魔術師,其實可以看作是等同于科學家的神秘學家,魔術也只是一門特殊的學問——
即使他們再怎么傲慢而且大意,面臨戰斗時只會習慣性的留意各類魔術,所以經常被使用狙擊槍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直接一擊爆頭……
但是大意不代表他們就完全與時代脫節,之所以輕視不依賴魔術的純物理攻擊,把它們當作次要性的威脅,這種認知也只是因為他們基本上很少需要面對那些現代化的主流殺戮兵器,雖然知道但是沒有什么概念。
平時遇到的需要動手的場合,往往對方也是魔術師,大家都是來一場魔術師之間的對決,沒見過有人掏槍的。
而不需要動手的時候,魔術師往往都在自己的大本營,自己的魔術工房之中。而對于魔術師而言,在整個世界上就沒有其他地方會比他們自己的魔術工房更加安全了。
——沒有誰想要越塔強殺,如果真的有需要越塔強殺的話,也沒有誰傻到拿起幾把槍就沖進去……
正是根本就不需要面對那些東西,所以他們本身沒有太大的警惕性,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才能夠此次都成功撿漏,通過現代戰爭思維殺死數十個的魔術師。
但是不說這些常識觀念的問題,魔術師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古董,他們也會利用一些現代的技術來代替一些工作,而不會專門去追求魔術的戰斗力、殺傷力、規模范圍……等等等等的沒有太多意義的東西。
因為說到底,那些都是當量問題,與其把本來就非常有限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強化火力的這方面去,將魔術的戰斗性能強化到極高的程度,卻又一輩子都可能用不上幾次。
還不如繼續琢磨一下時間、空間、靈魂……諸如此類的深奧領域,從「術」的范疇之中升華到「法」的概念,化不可能為可能,這才是魔道的正統追求。
夏冉那種喪心病狂的大魔術,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實現的,但是以這個世界的人的目光來看,卻是怎么都是一條異端之路,從一開始就摒棄了正統。
而且在這條路上拼命走下去,估計怎么堆破壞力也到不了魔法使的境界,哪怕是可以毀滅地球……因為嚴格來說,人類文明耗盡時間和資源都達不到的高度,絕對不包括毀滅地球,事實上當前的發展階段就已經有這樣的趨勢了。
不過不可否認的就是,雖然夏冉這個未知流派的魔術師表現得足夠異端,似乎完全不在意魔法的領域,就是一味的追求火力最大化……然而他真的足夠猛,戰斗使用的那些術式都已經觸及寶具領域了。
這么強力的御主,手下一大票的從者,要是還不能夠提前預定這一屆的圣杯戰爭的結果,那就真的是沒有天理了。
或許在這第四次的儀式之中,真的要出現一次確定的結局,要有人贏得圣杯了……
只是愛麗絲菲爾卻很難接受這么一個事實,畢竟如果贏了的人不是愛因慈貝倫家的話,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女兒,都很難有什么好下場……
她不在乎自己的結局,卻不代表她連自己的丈夫還有女兒都可以不在乎,這才是她最糾結的。
Saber也是非常犯難,她并不知道這位少婦的命運早就已經注定了,其實也就只有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自然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愛麗絲菲爾的驚恐擔憂,是被柳洞寺的這群人的威脅所嚇到了。
畢竟衛宮切嗣幾乎將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了,卻差點兒因為一次冒險行動,自己都沒有能夠再回去,這個少婦一定也是在今天晚上遭到了不少無辜的驚嚇吧。
一個人被拋在樹林里的藏身之處,丈夫、同伴一出去,就再也沒有能夠回來,自己卻又被窮兇極惡的魔術師給抓住……稍微想一下,Saber都要為她感同身受了。
只不過雖然她很想幫助愛麗絲菲爾,但是她現在的御主已經換成了夏冉,而且目前兩個人都身陷敵陣之中,她自身更是因為契約的原因身不由己,想要做些什么都很難。
就連和愛麗絲菲爾多說幾句話,給她一個保證都不行,因為在柳洞寺的這個陣地之中,沒有絕對的秘密可言。
哪怕是有計劃,也絕對不能夠直接說出來,那只會第一時間就暴露……所以只能夠看看之后有沒有什么機會了——沒錯,反抗是肯定要反抗的,她也不可能真的心平氣和的接受現實。
一定要將愛麗絲菲爾救出去,脫離控制,而在那之后自己也就不用再受到那個可惡的魔術師的要挾了。
阿爾托莉雅是這么想的,她暗暗的給自己打氣。
夏冉當然知道Saber可能會抱有什么樣的想法,如果Saber真的這樣子逆來順受,沒有絲毫的抗爭精神,直接就接受了助紂為虐的命運。
那就讓人失望了,只有現在這個樣子才是正常的……不過他并不在意,反正從來就不打算留著愛麗絲菲爾,等到美狄亞研究完小圣杯的秘密之后,他甚至非常樂意順手推舟——
讓Saber找到機會,將那個夫人救出去,脫離苦海……也省去了他的一些麻煩,免得好心好意把人送走,還要讓人懷疑來懷疑去的。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整理自己的筆記,歸納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收獲,包括已經到手的以及暫時還沒有到手的,列表如下,一目了然。
「高速神言(已入手)」
「Saber(已入手)」
「燕返(待定)」
「遠離一切的理想鄉(待定)」
「第三魔法(待定)」
列表下面還有一長串的名稱,都是他仔細斟酌過了之后,提筆添加上去的,也就是如果正好有機會的話,屬于他有很大可能得到的事物。
譬如說無毀的湖光、騎士不徒手而亡,不管怎么說都好,如果他直接干掉蘭斯洛特的話,的確是有不小概率爆出來的。
同樣的道理,以此類推,征服王的神威車輪,金閃閃的乖離劍、天之鎖,刷子的兩把刷子甚至是那個名為“愛的黑痣”的被動技能……這些都在掉落列表之中。
也不只有Servant上榜,夏冉連帶著冬木市里有名有姓的綠名怪都給建立了檔案,譬如說遠坂時臣身上可能爆出的寶石魔術、寶石劍設計圖,衛宮切嗣身上的固有時制御、起源彈,甚至是言峰綺禮的八極拳……
裝備、技能、圖紙,應有盡有,這個任務世界簡直就是一個比上個世界都要更加充滿機會的寶庫。
至于王之軍勢、王之財寶那些特別個人化的能力,估計爆出來的概率就等于沒有,他也就沒有考慮過。
前者是因為他沒有統率軍隊遠征,一起走過大地盡頭的經歷,也沒有那么多的英魂一起展開固有結界……后者是因為他沒有那樣的傳說,不覺得會爆出一個次元寶物庫給自己隨身綁定,而且其中還會自動附贈無數寶物……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夏冉稍微斟酌了一下,提筆在列表上補上一行字“煉金術(人造生命)”,然后在后面打了一個勾。
之前美狄亞將愛麗絲菲爾帶回來之后,就已經不著痕跡的做了初步確定,并且告訴他打算先搞清楚愛因慈貝倫家的人造人技術,然后反推看看兩百年前的那位冬之圣女,是怎么將自身解體化作大圣杯的。
要是能夠確認這么一個的具體過程,會對她接下來的長期基本工作有非常大的幫助,至于逆向分析愛因慈貝倫家的煉金術的這件事情……
要說是有多么簡單,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與“重現第三魔法”這個課題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
神代的魔女很是自信的告訴夏冉,有愛麗絲菲爾這么一個珍貴的、活著的樣本在手上進行研究,根本就用不了幾天時間,而這也就等于夏冉又確定了一項珍貴的魔道技術。
拿起那張長長的列表,夏冉瀏覽了一下,輕輕的呼了一口氣,上面的東西自然不可能都拿到手,所以有必要做出舍棄。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私有所覺,轉頭看向了某個方向,視線恍若穿過了層層的建筑、樹林,投向了冬木市遠處的某棟大樓——
“嗯?肯尼斯出事了,主要因果是因為我的原因嗎?……等等,難道是衛宮切嗣動手了?真夠果決的啊,那個老陰逼儈子手……”
地點是在冬木市,某棟大樓之中。
時間是倒退回到約莫三分鐘之前左右。
在接待被Lancer和Rider搶救回來的衛宮切嗣兩個人的時候,肯尼斯的臉色仍然是非常的陰沉,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本來在傍晚聽完對面的臨時盟友陳述利弊,訴說計劃的時候,他當時還覺得這件事非常可行,雙方一拍即合,直接結成臨時同盟——
反正也只是臨時的,雙方只是共同首先排除掉最有威脅的敵人而已,之后該怎么來還是怎么來。
結果沒有想到,不但沒有控制住柳洞寺一方,讓他們為自己賣命,與其他敵人同歸于盡,反而還間接促成了本次圣杯戰爭之中的最大bug勢力方的誕生。
這還怎么打?其他人還有游戲體驗嗎?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被奪走了Servant的是自己的臨時盟友,自己還沒有失去最大的底牌……肯尼斯在這一刻,心里是多少有些僥幸的。
衛宮切嗣卻是表情就像一個受傷無助的孩子那樣,與之前那個實力不凡的魔術師殺手形象相去甚遠,只是一個無力怯弱的男人而已。
他直言訴說了希望得到肯尼斯的幫助,讓兄弟拉他一把……
肯尼斯心中鄙視,雖然他理智也判斷現在必須繼續合作,其他人才有生路,但是也覺得失去所有底牌的對面的盟友,已經沒有資格和自己處于同等地位了。
“合作是可以,不過要換一種方式……”來自時鐘塔的君主冷漠無情的這么說道,語氣顯得既輕蔑,又高傲,“畢竟你現在已經沒有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