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平靜的魔術師輕聲說道,古老而神秘的音節震動大氣,使得四周的氣體在極短的時間內以極大的速率輻射性高速膨脹,掀起了無比恐怖的真空之潮。
轟隆隆的巨響!!
仿佛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一般的可怕動靜!
腳下平滑如同合金的地面,剎那間就宛若撕裂的紙片一般被猛烈的風壓掀起了一層,就連數百米之外的堅固墻壁都在瞬間就被擴張沖擊到來的高壓氣墻崩碎,高塔上方的穹頂也是被暴烈的激波吹飛……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全部的碎片都在剎那間就被卷入亂流之中,徹徹底底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還是在這一層的塔頂,被附加了諸多的強化術式,強度遠超各種合金的情況下!
只能夠說,這未知的言靈若是在平原上施展出來,約莫能夠直接吹飛一整支集團軍,又或者是震碎一座山頭,威力恐怖到難以想象的程度。
黑袍劍士也一下子就被卷入了混亂的渦流之中。
也就只有最中央的平臺在突如其來的風暴之中,無比牢固的紋絲不動,死死焊在下方的塔基上,還有就是被拘束在平臺上的圣槍也是一動不動。
閃耀著星辰光輝的「光之柱」仍然是向上射入穹霄之中,向下沿著高聳筆直的塔身,直直的貫穿釘入行星表面。
在平流層的高度上,猛烈的風暴呼嘯著,扭曲了大氣,讓一切光線都變得昏暗幽玄,昏昏邃邃!
冠位暗殺者似乎就此被恐怖的風壓卷入那肉眼可見的激波亂流之中,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是近距離挨了一發龍吼之后受到了重創,還是趁此機會直接要脫離戰場。
只不過魔術師并不打算就此收手,而是猛地一揮,符文鎖鏈如同斑駁的長鞭,瞬息之間就已經在一擊之下劈開亂流風暴,筆直的貫入其中,長驅直入的纏繞擒住了目標!
在那混亂到肉眼可見的暴風激流之中,黑袍劍士還是再次差了一線,沒有來得及離開就被拽了出來!
不過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的他,這一次比之前更為果斷,直接解放寶具!
其實還是那柄大劍本身。
不過寶具解放是另一個概念,就像是誓約勝利之劍平時可以拿來平砍,到了關鍵時刻也可以釋放出轟飛整座城的攻擊,寶具解放是寶具的高出力模式。
只是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結果。
符文鎖鏈卻是在嘎嘣聲之中,應聲而斷!
但是也由此可見,這魔力的構造物到底在魔術師的強化術式之下,擁有了何等驚人的強度。
這其實是「騎士不徒手而亡」的能力發動了,曾經的能力效果也能夠將手中握持之物賦予D級寶具的強度,現在的他,自然更上一層樓。
符文鎖鏈被他握在手中,自然就被賦予了“兵器”的概念,強度甚至已經超過了B級寶具,無論是硬度還是耐久。
也就是暗殺者的寶具解放,能殺萬物,不僅僅是尋常意義上的物體,而是就連魔力、術式之類的目標對象,甚至是概念性的存在都能夠斬斷、殺死,可以說某種意義上的直死魔眼了。
所以才能夠在解放一擊之中斬斷符文的鏈接!本來按照道理來說,他的c級寶具大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硬度上強過魔術師的術式鎖鏈才對的。
“嘁,真是果斷的啊……不過算了,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手中失去了末端的目標,再度垂下宛若是不受力的繩索一般的術式鎖鏈,夏冉只是隨意笑了笑,直接松開手。
他其實仍然能夠繼續追蹤鎖定敵人,無論對方去到哪里都沒有什么意義,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剛剛的表演都已經有些明顯的生硬了,再這么下去的話,會被對方發現問題的。
——要是用力過猛,到時候就不好收招了。
——明明隨手就能夠打死對方,卻一直都在放水,這絕對會引起懷疑的吧!
不過雖然對方也有手段未出,但是他也并不是太在意對方的那張底牌,在考慮到這個冠位暗殺者可能會出場的時候,就已經針對對方的撒手锏制定過策略了。
況且對方即使是揮出舍棄「冠位」級別靈基的一刀,在原劇情之中也只不過是斬斷了BeastⅡ的角翼,并為其附加上“死之概念”,而不是直接殺死BeastⅡ。
而夏冉雖然沒有做到蓋提亞或者提亞馬特的那種程度,但是并不意味著他做不到。他雖然不是Beast,只是因為他的性質并非“人類惡”的原罪之獸,但只是性質不同,等級方面卻是真的沒差什么。
所以說,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慫,除非真的是七個冠位英靈合力,才有機會正面討伐他,現在只有一個冠位暗殺者的話,能夠做得到什么呢?
不是他在放水的話,對方直接就得被遣返回到英靈座上去了,而且不是在交鋒的一瞬間,而是在對方踏入這座塔的一瞬間。
初代哈桑的氣息遮斷、隱秘行動,的確是極其高級,大概能夠在絕大多數的魔術工房之中來去自如,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輕松,但是他也大概沒有想過……這座塔的內部根本就是一個“世界”。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或許只覺得這個魔術工房的確很強大,在拘束了那柄圣槍,扭曲了時代的時候,居然還能夠有機能增幅這個魔術師的力量,達到這般驚人的程度。
——當然,這是很正常的思考邏輯,夏冉也沒有糾正對方的猜測,免得被對方發現自己現在放水放得太明顯了。
因為他其實也在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這個度,畢竟說到底,他不是真的想要阻擊迦勒底一行人,也不是真的打算掐滅她們開辟未來的奇跡的可能性。
不說未來是否已經注定,自己貿然改變會導致什么風波出現,是否真的能夠改變,至少就他自己的本心來說,他當然是傾向于迦勒底的陣營立場的,錘爆蓋提亞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一個個互相鏈接起來,組成術式的符文消散,整條鎖鏈都潰散還原成為了純粹的魔力,消失在空氣之中。
被言靈掀起的龐大颶風在這個時候,也逐漸削弱、平息了下來,但是造成的影響卻沒有那么容易消失,它給附近的平原和城市帶來了一陣陣混亂的局部暴風,擾亂了四周的天象,也讓奔騰的白河上突然變得風急浪高。
不過幸虧爆發點是在塔頂的高度,在平流層的層面,所以地面上受到的影響已經削弱得非常輕微,而且河面上行使的蒸汽船不是以往的那些木船,本身的重量也足以對抗這種程度的風浪。
大概受到影響比較大的,就是一些在王都上空的熱氣球或者飛艇什么的。
即使受到禁空令的限制,不允許接近王都東南角方向的那片區域,那座山峰以及高塔上空屬于禁飛區,擅闖者會被龍騎兵無差別的擊墜,或者干脆被魔能激光陣列直接蒸發在空中……
但是它們的體量相對而言,還是太過輕飄飄了,所以直接就被暴風一下子吹飛出去太遠太遠的距離,引發了一陣不小的混亂,不過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之下,倒是沒有出現傷亡。
魔力充斥整個世界。
靈氣的源頭就是魔術師。
也就是說,魔術師的魔力環繞著整顆行星表面,而魔力就是他的力量延伸,宛若他的手足一般緊密相連,自然能夠輕易地影響到很多事情。
尤其是這種小小的細節,壓根就不需要消耗什么心力,只是有這么一個想法,潛意識就會自動完成一切的事情。
隱隱間,夏冉覺得自己似乎洞悉了所謂的抑止力,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運行機制,畢竟他在一定程度上的代替了抑止力的作用。
光線逐漸發生變化,天上的星空,或者是四周的開闊云海也都被墻壁或者穹頂所遮擋掩蓋住。
塔頂這一層的空間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好似是時間倒流一般,之前被破壞的景象突然投影出來,重新“倒帶”,裂紋消失不見,被掀翻吹飛的碎片回到原來的位置。
墻壁、穹頂也是在短短時間內恢復了過來,一切就恍若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
不,是有什么事情發生過了,但是這座塔并不是一面鏡子,被打破了就一直都是那樣子了,而是一個水面,無論被打破多少次,只要水面的境界還存在,就一定會恢復平靜。
黑袍劍士以最快速度離開了不列顛這座島嶼,向著斯凱島的方向前進,他必須要回去影之國那片空間。
剛剛他果斷的寶具解放,的確是干脆利落的一分為二,直接斬斷了那道束縛術式。
然而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盡管術式鎖鏈被切斷了,但是纏繞在他身上的那半截符文鎖鏈并沒有就此崩解,潰散成為純凈的魔力,而是迅速膨脹起來,每一個符文都在互相共鳴著。
符文紋路似乎變得越發真實……
符文的能量結構相當穩固,似乎擁有了形質……
符文互相勾連起來,勾勒出了密密麻麻的細密輪廓……
幾乎只是眨眼間的功夫,每一個符文都變成了一片有著特殊紋路的鱗片似的!斷裂的半截符文鎖鏈不但沒有就此崩解潰散,反而像是有了自己意志靈性般活化了過來!
它宛若是化作了一條五顏六色的斑斕巨蛇,長長的身軀死死的纏繞在了黑袍劍士的身上!巨大的蛇軀猛然發力,似乎是要兇狠的絞殺這個暗殺者。
若是普通人的話,只怕一瞬間就要化作一灘夾雜著血沫的肉泥,但是劍士的身體不同,他生來便擁有著身為生物而言的完全,即使是根據自己的信仰,改造了。
但是「天性的」這個固有技能仍然存在,只不過是由a級下降到了c級而已,卻仍然是遠超普通人類的鋼筋鐵骨,因此盡管在巨力之下發出了刺耳難聽的摩擦聲,嘎嘣嘎嘣的聲響不絕于耳。
但是劍士的身體卻沒有輕易變形,更加沒有被直接扭成麻花。
然而不代表毫無影響,為了在那個魔術師的手中逃掉,暗殺者沒有時間處理鎖鏈,只能夠忍受著痛苦與傷害,以最快速度逃遁離開不列顛島嶼。
等到他接近斷絕于世界的魔境之門的時候,符文鎖鏈也幾乎徹底成為了囚徒身上的鐐銬與鎖鏈,死死的纏繞住了他的身軀,鉗制住他的手足,洞穿了他的琵琶骨……
鮮血淋漓!
不但行動大受影響,而且體內魔力的運轉都被掣肘住了,繼續這么下去的話,甚至就連靈核都會被傷到。
黑袍劍士一言不發,不為所動,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有些糟糕了。
不過至少能夠回來,這就是最大的幸運,要是什么代價都不需要付出,就能夠從那個魔術師手中逃掉,他才真的要懷疑是不是哪里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