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羿參悟山寶玄法之時,石村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且不說四大部族折戟沉沙在此的事情,山寶爭奪戰中,林羿以神之巨手,干掉了兩個至尊級別的太古兇獸,大補的血肉,足堪稱得上是一場大機緣。
不說大人們修為精進,就說熊孩子們,得了林羿傳下的機緣,鑄下無上根基,紛紛開始化靈,這是一個重塑真我的過程,與以往不同的蛻變,從肉身到精神,再到溝通外界的洞天,產生靈性,都將演變。
當然,一群熊孩子之中,還是以小不點石昊表現為最。
作為親傳弟子的他,得到了林羿的真傳,竟將體內的十大洞天融合,形成了一個小世界的雛形,這等根基堪稱舉世無雙,但也正是因此,拖慢了他的修行速度,再加上曾經丟失的記憶,讓他在化靈的修行中反倒比其他熊孩子慢了一步。
“師父。”
終于,小不點耐不住了,他撲閃著大眼,握緊了小拳頭,看著盤坐在柳樹下的林羿,猶豫了半響,方才怯怯地出聲問道:“你能幫我打開潛意識中封存的記憶嗎,我想知道我的身世,還有,在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此時此刻,他很緊張,怕洞悉一個殘酷的真相,但卻又非常希望知道那個結果,想弄明白過去的事情。
“雖然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有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
林羿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口中一聲輕嘆,言語之間,帶著幾分唏噓道:“只是,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或者說,你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自己的過去,或許殘酷的讓你無法想象。”
“我..........”
聞得林羿言語,小不點石昊不由得為之一愣,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能夠讓林羿如此鄭重的勸說,說明他的過去,他那段丟失的記憶,恐怕不是很美好。
猶豫。
這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人在面對這種選擇的時候,都難免會猶豫,這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林羿也沒有向小不點石昊施加任何的壓力,只是靜靜的在等,他相信,作為日后獨斷萬古的荒天帝,石昊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師父,我...........”
幾番猶豫,百般思量,最終,小不點還是做出了選擇:“我要打開封印,我想要看看,我的過去。”
他不得不做出選擇,因為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洞天境的極限,想要再行突破,非得打開潛意識中被封存的記憶,找回真我,才能化靈。
“也罷。”
眼見著石昊已經做出選擇,林羿不再勸說,只道:“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我便幫你打開記憶封印,讓你找回失去的過往。”說話間,只見他沉聲一喝,神元之力沛運,周身氣息外泄,身后竟爾浮現出元初世界的縮影,浩瀚天地之內,懸有六個巨大的黑洞漩渦,緩緩轉動間,轉生入滅。
六道輪回,六道輪回!
雖然還只是一個簡單的雛形,但隱隱然間,已經擁有了幾分森羅氣象,更使元初世界威能倍增,儼然已有了大千之勢。
“神元破禁!”
神力崔運,玄妙無端,林羿抬手間,一指納六道輪回之能,猛然點在石昊眉心之上,登時,微微毫光閃爍,蒙蒙霧靄,向外擴散,若混沌一般,整片世界像是寂靜了,仿佛來到了開天辟地前。
村中諸人見狀,不禁為之駭然,紛紛退避,一時之間,村頭便只剩下小不點石昊,靜靜地立在林羿身前,被那霧靄漸漸籠罩,朦朦朧朧,難以看個真切。
此時此刻,師徒二人宛若站在世界的盡頭,混沌氣彌漫,伴隨著林羿撕開封印,曾經看到、但卻因年幼不能被記住、藏在潛意識中的場景再現石昊眼前。
“悠悠太上,民之厥初。皇極肇建,彝倫攸敷。五德更運,膺箓受符……”
宏大的聲音響徹天地間,肅穆而莊嚴,這是一片如神話般的場景。
一座巨大的祭壇,高聳入云層中,透發著古樸、滄桑的氣息,像是存在了億萬年那么久遠,上面刻有各種古圖,有日月星河,有太古兇獸,有上古先民,還有神祇,震懾人心。
祭壇宏偉,巨大無邊,超過了山岳,云層環繞,在上面擺放著太古遺種的尸體,鮮血淌落,流向那些圖案,此外還有奇異的神珍,罕見的寶藥........這是在舉國祭天!
半空中,有一輪金色的太陽散發出至強的氣息,刺的人睜不開雙眼,當中立著一道恐怖的身影,照亮了整片天穹,如一尊天帝般,睥睨天上地下,金色血氣自然外放,造成了這等恢宏異象。
這是古國的人皇,統御億萬里山河,而今正在親自祭天,無比的鄭重。
在他的身后,是一群皇族強者,一個個威勢懾人,眸子開闔間猶若電芒,在后面則是各大諸侯,無盡臣子。
光是這群人就足有數萬,來自不同的封地,一個個都是威震一方的可怕強者,散發的氣息讓天地都顫栗。
再后方,則是無窮無盡的軍隊,真的是無邊無沿,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將這片大地都擠滿了,站在祭壇上也望不到邊。
一方諸侯統馭的人口就數以億計,沒有一個簡單人物,而這么多臣子貴族齊聚,他們即便統馭少許人馬來祭天,那也將是驚人的。
舉國祭天,聲勢浩大,無法想象,跟神話傳說中的場景一般!
在另一邊,還有一些重要人物的家眷,也參與了這場浩大的祭天典禮,沐浴那如汪洋般的神圣光輝。其中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孩子開心的笑著,不斷伸小手,他的大眼與小石昊很像。
林羿身前,石昊見了,不由得為之一怔,一陣出神,因為他看到了他的父母,一對豐神俊秀的青年男女,他們有著強大的實力,是一對令人稱羨的神仙眷侶,對他更是疼愛有加,他們是幸福美滿的一家,可這一切,就在一夕之間,徹底崩塌。
自古由來,人心貪欲,此乃世間一切罪惡之源!
為謀奪他的天生至尊骨,他的六伯娘,親手剖開了他的胸膛,鮮血,刺眼的紅,劇烈的痛,充斥了他的視線。
剖胸獵骨的疼!
那時的石昊,才不過只是不足十個月的幼兒,他滿眼恐懼的看著他的六伯娘,將他的至尊骨從胸膛里挖出,移植給了堂兄石毅。
這是千古大恨!
他的父母為了替他奪回至尊骨,不惜與家族決裂,激烈的大戰爆發了,光輝炫目,各種圣光齊舞,遮蔽天日,竟將整個石府都覆蓋了,最激烈的廝殺,驚天動地,震撼人心,每一個人靈魂都在哆嗦,感覺陣陣恐懼。
“我看不見了.........”
村口處,柳神樹前,小石昊滿臉淚水,他極盡全力,但始終無法看清那場戰斗。
“因為那時的你太小了,再加上至尊骨被奪,身體極為虛弱,所以你根本無法看清那種級數的戰斗。”
林羿開口,再運世界之力,六道輪回緩緩轉動,一股恐怖的恢宏異力彌漫周遭,使得這個地方依然是一片模糊與朦朧。
“無論如何,我都要看下去,我要知道結果。”
面對殘酷的過去,血淋淋的真相被揭開,強忍著傷痛,小石昊攥緊拳頭,雖然知道那是早已發生過的事情,但心中仍舊萬分緊張,更有著絲絲的恐懼。
極目所向,目光所至,只見腦海深處,石府之內,光輝炫目,各種圣光齊舞,遮蔽天日,竟將整座府邸都覆蓋了,什么也見不到。
“心有靈犀一點通!”
在石昊父親極盡全力爆發之后,他的母親也參戰了,抱著他,殺進戰場,與石子陵合力祭出寶術,震動了整個古國皇都。
可惜,正如林羿所言,那時的石昊太過年幼,又因失去了至尊骨,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所以他什么也看不到,入目盡是光,盡是寶術,絢麗的讓人心顫,整片天地都被神圣光輝染成了淡金色。
最后,他應該是太虛弱了,伏在母親的懷中昏迷了過去,臨閉上大眼前,看到了戰場外的小哥哥,那個謀奪了他至尊骨的堂哥石毅,重瞳深邃,冷漠無感,在看向他的時候,嘴角微翹,眸中有一種傲視天地的光彩,很燦爛,更無情。
在隨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因受創太重,一直昏昏沉沉,在生死間徘徊,虛弱的不成樣子,生命似乎隨時會干涸,對于發生的事并不知曉。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一片蠻荒苦地,遠離了浩瀚古國,告別了繁華皇都,景象可謂天地之差。
他們來到了一個占地很廣、但是卻非常破舊的莊園,這是石家中興之祖長大的地方,也算是第二祖地。在這里,他得知了父母罷手的原因,因為家族向他們做出了保證,待到他身體恢復,石毅就歸還至尊骨,同時,四祖更在私底下給了他們一張古圖,那是通往原始祖地的地圖。
后來,石子陵夫婦歷經千辛萬苦,尋到了石村,見到焦黑的柳樹時,著實震撼,他們很強大,自然看出了此樹的不凡。
但是,對于石村祖地其他的一切卻無比失望,為了延續他的生命,他們將他寄養在祖地,然后離開了這里,要太古神山為他找尋續命的圣藥。
一陣風吹來,霧靄漸散,柳樹下,小石昊站在林羿的身前,滿臉的淚水,口中忍不住的大聲嘶喊道:“父親,母親,而今你們在哪里?”
“唉..........”
一聲嘆息,林羿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勸說道:“小不點,你要明白,無論過去有多么痛苦,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難過,傷心,哭泣,并不能挽回什么,你現在要做的,是要向前,去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向前,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呢眼,石昊停下了哭泣,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內心不斷交爭,身子不住顫抖,陷入了一種極其微妙、同時也十分兇險的境界,身上氣息暴動,伴隨著的意識掙扎,而涌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猙獰!
“他年齡還小,你何必如此逼他?”
一旁,璀璨的光華閃耀,朦朦朧朧機,祭靈柳神再度顯化出虛影,依舊是模糊一片,但較之先前,已然化出了完整的輪廓,可見這段時日,她恢復的不錯,只是,此時此刻,他看向林羿的目光之中,明顯多出了幾分搵怒:“你可知道,這么做,萬一要是出了差錯,你會害死他的。”
“不會。”
林羿絲毫不為所動,淡然自若的回應道:“我是他的師父,我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他,所以我知道,雖然他年齡還小,但他身上卻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韌性,我相信他,一定能夠成功堪破難關。
“哈!”
聞言,柳神當即回之一聲輕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可知的意味,“我承認你的判斷,因為,這個孩子也是我看著他長大的,但我始終不認同你的做法,你的行事太過極端,終有一日,你必定會因此而走上絕路。”
“是嗎?”
林羿不可置否的回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承蒙柳神吉言,若然有朝一日,我真的因此走上絕路,我定然會感激柳神你一輩子。”
“你..........”
柳神動怒,霎時間,焦枯的樹身上綻放出盈盈光華,她凜眉瞪向林羿:“得到了至尊殿堂的傳承,練就了六道輪回天功的你,是否感覺有了向吾挑釁的實力?”
“哪里。”
林羿輕笑道:“我還沒有如此狂妄,柳神之能,深不可測,這一點,我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更清楚,我只是相信,你我之間,不會是敵人,自然也就沒有爆發沖突的可能,所以.........唔,小不點要醒了。”
話音落下瞬間,驚見眼前石昊體內有浩瀚神光閃耀,一絲上蒼神威再現,使得他的氣息源源不絕的不斷攀升,轉眼之間,便就達至頂峰,伴隨著轟然一聲震爆,如摧枯拉朽,強勢突破了洞天境界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