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閻王伏誅的當下,神思受到牽連,頓時,一陣難以言說的劇痛,玄同見狀,連忙問道:“你怎么樣?”
“我沒事。”
神思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抓緊時間找到三首云蛟,否則,以閻王之能,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夠復生歸來。”
玄同皺眉道:“你能找得到他嗎?”
“可以。”
神思道:“雖然分開許久,但我畢竟是他的副腦,我能夠感應到三首云蛟的位置,但.........你真的能夠下得去手?”
“我能!”
玄同毫不猶豫的答道:“因為我很清楚,唯有徹底誅殺閻王,才能換得森獄與苦境的和平共處,在這件事情上,我絕不會手軟。”
“那就走吧。”
神思說罷,從神龕之上飛離出來,化作一道流光,帶著玄同向著三首云蛟消失的放心追尋而去。
“嗡.........”
與此同時,因著閻王敗亡,天空之上的黑月失去了控制,龐然黯力散發,詭異黑芒照射所向,一股至極寒氣迅速蔓延,冰封萬物。
“嗯?”
但聞一聲沉吟,卻見太初山城之主,林羿踏空而起,身形幻滅間,出現在了黑月的上空,隨即,他的身后好似浮現出了一片浩瀚無垠的廣闊天地。
“昧昧逢魔,黑月歸源!”
這本是森獄閻王的獨門秘法,但林羿何等人也,只是遠遠的觀望閻王施展了一遍,便就已經通曉其中奧秘,此刻施展起來,出乎意料之外的順手,而且威能之大,竟然比閻王這個正主來得更加強大。
無邊浩瀚天地,如同張開了一道缺口,須臾瞬間,就要將黑月吞沒,然而,卻不曾想,就在此時,一直靜看戰局變化的武神獨千秋也有了動作。
“錚..........”
神鋒初拔,驚聞劍聲長嘯,隨即,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破空而來,攜著無與倫比的鋒銳,目標所向,赫然直指林羿。
身不動,色未變,半空之中,林羿好似無所察覺,仍憑凌厲劍氣破空逼到了近前,周身方才乍現一縷神元。
“轟!”
神力入世,引動天地驚變,形成一股強大的毀滅爆力,直接擋下了來襲的劍氣,然后將周遭天地,崩成一片廢墟。
“武神獨千秋,或者,我現在應該稱你為玉龍隱士。”
林羿轉眼顧盼,覷眼看向劍氣破空而來的方向,那里,赫然一道不世的身影踏虛空而立,正是方才與他交談“甚歡”的武濤文貫獨千秋。
“太初山城之主,果然非凡神也,居然能夠看透我這祭氣借體之能。”
雖然本人修為有限,但借助武神獨千秋的身體,玉龍隱士也能發揮出強大實力,幾乎無限度的接近于真神。
既然擁有直面神的力量,更兼超凡的智慧,玉龍隱士在面對林羿的時候,自然是毫無畏懼,他自一聲輕笑,道:“以對抗八岐邪神為條件,讓清香白蓮素還真錄名太初山城,相助他誅殺閻王,尊駕的目標,看來就是這輪黑月了。”
“哈!”
聞言,林羿當即回之一聲輕笑:“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想要得到,就勢必要有付出,素還真想要讓我出頭對抗八岐邪神,付出相應的代價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更何況,現下我們有著相同的目標,不是嗎?”
“嗯?”
一聲沉吟,玉龍隱士當即冷然道:“你無需說這些,你的目的我一清二楚,所以,我們之間還是拉開距離的好,畢竟,說不定下次再見的時候,便是我們兵戈相向之時。”
“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林羿毫不在意的笑道:“抓緊時間讓獨千秋盡快恢復到全盛時期吧,我會等他的挑戰,這偌大苦境世界,終將進入諸神時代。”
“你會后悔的。”
玉龍隱士冷笑道:“萬古無雙,獨步千秋,絕代武神之能,將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之外,連罪神虛無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你也不會例外。”
“大話誰都會說,關鍵是要能做到!”
林羿說話間,神元之力爆發,直接震退了武神獨千秋,或者說,是借了武神獨千秋之體的玉龍隱士,隨即只見他吞納黑月。
同一時間,天疆之內,牧神元功催動,收回古曜,三陽同天之局,登時宣告終結。
失去三陽之力,八龍山內,一股曠世邪力沖天而起,萬惡之初,象征著厄禍之源的八岐邪神,終于要恢復完整了。
但與此同時,神州各處,忽現隱隱血光,竟能與沖天而起的邪力爭輝。
“有意思。”
似是感應到了什么,林羿忽地轉頭向著神州某處凝望而去:“喔地冥,你的動作還真是快呢,我期待你的表現,也很想看看,九天玄尊苦心籌謀多年的血暗之力,究竟能夠達到什么程度呢?”
一雙眼,在這剎那間,穿越了時空禁限,回朔時光,直至久遠之前。
云海仙門深處,一個極為隱蔽的密室中,血氣彌漫間,浮現出一座牢籠,此刻,里面正蜷縮著一具尸體。
三界共主,九天玄尊,矗立在牢籠之前,眉頭緊鎖,自語道:“又一次失敗了,這是第十六個了,為什么會這樣?”他沉思了良久,忽然堅定道:“我的方法沒有錯誤,只是實驗體的資質不足。”
“奉天我兒,擁有我與她的血脈,一定能夠滿足要求,但他終究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能拿他做實驗……那么,玉逍遙的資質應該也能滿足要求,不過他的年紀已經很大,思想成熟,不適合作為實驗體,好在我有血元造生之術……”
想到這里,九天玄尊似是下定了決心,“若是用奉天做實驗,縱然是他的復制體,我也難以下狠心,只能如此了。”
一段時間之后,一個身材纖弱,帶著鐵面具的青年出現在那個牢房中,取代了原本的十六號。隨即,一股濃郁的血氣被九天玄尊注入他的身體,他痛苦的嘶吼起來,在地上打滾,絕望無比。但九天玄尊的臉上卻露出笑容:“玉逍遙血元造就,果然滿足我的要求,從此之后,你就是殉道者十七號。”殉道之路,注定的悲劇,崎嶇難行。
“啪!啪!啪..........”
響亮的鞭打聲,在黑暗的牢房里充斥,一聲接著一聲。帶著鐵面具的青年被綁在木架上,渾身都是鞭痕,鮮血淋淋,顫抖不已,卻咬著牙,始終不曾出聲。
九天玄尊臉色冰冷,目光嚴厲,手持皮鞭,聲音仿佛幽靈:“十七,你要知道,你存在的意義就是以身殉道,為了拯救神州大地,你永遠不可懈怠。”
“十七知道了,十七會加奮練功,絕不辜負帝父期望!”
聞言,九天玄尊漠然轉身離開,看著他的背影,末日十七雙拳緊緊握緊,雙眸凝視四周,入眼所見,眼前盡是黑暗,直到那一天,這無盡的黑暗,終被一抹亮光劃破。
“咦,你怎么戴了一個鐵面具?誰這么虐待你,我看不下去了!”
望著眼前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卻洋溢活潑風趣的面孔,使得末日十七久年死寂的內心,第一次泛起了波瀾。
“來,我帶你出去玩........”
“給,送你,這是雞腿,很好吃的。”
“慢慢吃,還有一桌子呢?唉,我懷疑你究竟有沒有吃過東西。”
“什么?你也沒帶錢!看來,我們只好洗碗還債了。”
“喂喂喂,你這是在洗碗?分明是在摔碗!不行,不行,在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這輩子都別想離開了.........”
看著那張俊逸臉孔上埋怨的表情,末日十七嘴角揚起笑容,黑暗的內心,劃破一道曙光,唯一的晨曦..........曙晨!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隨著一個白衣黑發的青年出現在遠方而終結。
“我改天再來找你。”
他立刻跳了起來,扭頭就走,滿臉笑容的追過去,一邊走,一邊帶著滿滿的興奮呼喊道:“奉天,奉天!等等我!”
望著二人的背影,末日十七咬了咬牙,終究什么也沒有說,什么都沒有做,他注定只能呆在黑暗中,直到那一天,九天玄尊胸口中劍,無力的躺在地上,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十七,我大限已至,你千萬不能忘記自己存在的意義,血暗之力……以邪克邪……覆滅神州……消亡八岐邪神……”
“帝父……”
末日十七驚慌失措,對于眼前這個人,這個給予了他生命的人,給予了他存在意義的人,他又愛又恨,可事到臨頭,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卻見九天玄尊乍然站起,一雙眼,滿懷期望,緊盯在他的身上,口中嘶聲吼道:“記住了,絕對不能忘了,否則我死不瞑目!”
“十七記住了,血暗末日,消滅八岐邪神……”
末日十七應下了承諾,用自己的人生,用自己的性命,應下了這個注定要以悲劇收場的承諾。
“很好,很好!”
九天玄尊大笑著,最后囑托道,“十七,你是個好孩子,帝父對不起你,但我已經不行了,這一切只能交托給你,記住,這一切萬萬不能讓奉天與逍遙知道,尤其是奉天........”
“十七……明白!”
又是那個名字,那個奪走了自己一線曙晨的名字,那個讓自己一生都只能卑微的活在黑暗中的名字。
他瘋了,成了一個行走在黑暗中的瘋子,而此時此刻,他就要去開啟一個毀滅世界的瘋狂大計,一個將讓無數人都沉淪地獄的瘋狂大計,一個要將他自己也萬劫不復的瘋狂大計:
血暗滅世,究竟末劫!
心念既定,再無猶豫,一片死寂的平原,為帝父一生夢想,為消滅八岐邪神,地冥慨然而來,將自身命元點燃,融入無盡血暗之中,霎時之間,災禍之力肆虐神州,可怕的力量,毀天滅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然而,就在此時,乍見風云翻涌,昊光萬道,隨即,一人踏步而來,來到地冥的身前,巍然威力,身影仿佛山岳,橫貫在血暗之能與萬千蒼生之間。
“地冥,收手吧!”他低沉的出聲,眼中帶著悲憫。
“君奉天!”
地冥咬牙開口,言語之間,似是帶著幾分怨憤,但更多的卻是自嘲:“你是來阻止我的嗎?可惜,你沒這個能耐!”說話間,只見他黯力一催,頓時,血暗之力沖擊,狂浪一般,急涌向前方。
君奉天不閃不避,身上護體真氣自動散去,以肉軀對抗血暗之能,污穢力量,使得他渾身血肉在眨眼間腐朽大半,殷紅的血液沁透衣袍。
“你……...”
見狀,地冥不由得眼神一變,卻是怎么也沒有想到,君奉天竟會這樣做。
“地冥,現在.........你….....可以….....聽我說幾句話了嗎?”
君奉天沙啞的出聲,殷紅的鮮血染紅地面,劇烈的疼痛讓他手心盡是汗水,但他一雙眼睛,始終不曾自地冥身上移開半分。
“你的來歷與做一切的目的,我都已經在父親的手札中知道了,末日十七。”
時隔久年歲月,再度聽到那個名字,地冥的目光不由得為之一顫,張嘴間,他似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血暗之力還在沖涌,君奉天身上的血肉腐爛的更加厲害,他咬著牙,道:“這一切皆我父親的罪孽,我愿意替他償還,但神州眾生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沒有人生來就是注定要犧牲,你不該這樣的。”
地冥扭過頭,冷然道:“殉道者十七號,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殉道血暗,完成帝父以邪制邪,究竟末日的大計!”
“父親是錯的,你不能隨他一錯再錯!”
君奉天低吼著,渾身的血氣散溢,仿佛地獄修羅,但他卻半點也不在乎,只是一心想要挽回,挽回他認為不該有的犧牲。
兩人對視著,周遭血暗之力不斷翻涌,漸漸的,已經逼上極限。
“不能再等下去了。”
眼見著血暗災劫即將爆發,君奉天驀然低下頭,誠懇道:“地冥,父親的錯誤,君奉天愿意竭盡所能彌補,但我希望你能放過自己,放過所有即將死在血暗之災下的蒼生,這是君奉天的……懇求!”
說話間,他彎下了腰。
看著這一幕,地冥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有欽佩,憤恨,有解氣,也有嘲諷,更多的卻是濃濃的自嘲:
“哈哈哈哈.............誰能想到,一生傲骨嶙峋,天地唯我的法儒無私,居然向我低頭,你果然偉大啊!你可知道,從始至終,我一直都很厭惡你這樣的偉大!憑什么,你可以這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