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會的辦事效率很高,過了一天,方不言就收到了一塊令牌。
令牌的正面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背面則是刻著他選擇的代號,手術刀。
據大龍頭的介紹,這叫青龍令,只要令牌在手,就可以隨時隨地調動青龍會精銳。
隨著青龍令的還有一封秘信,里面是青龍會安插在各地的秘密地點,方不言如果有什么需要,皆可通過暗點與青龍會取得聯系。
青龍會暗點遍布天下,除了地方上的江湖勢力,方不言在上面還看到了少林,武當等諸多名門正派都有青龍會安插的眼線。
他知道自己憑借這塊令牌和各地的眼線,就能頃刻間建立起不遜色于如今正在潛伏等待時機的金錢幫一樣的龐大勢力。
上官金虹建立金錢幫可能只用了短短幾天,可在這之前,是他十幾年的積累和經營。
而這些,在青龍會的幫助下,方不言不到一天就全都有了。
大龍頭說的不錯,青龍會委實太過強大了,強大到這片天地都已經容不下它了。
方不言輕輕嘆了口氣,將秘信燒掉,同時將里面的內容牢牢記住。
選擇與青龍會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然而方不言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古龍江湖從來不是單獨存在的,古龍的江湖,是由一個又一個十年組成。
江湖中第一個十年,自然是沈浪的十年。沈浪心中無欲,以此入道,其被喻為天下第一名俠,功成名就最終漂流海外,做了個逍遙自在的隱者,此十年是“道”的十年,也是古龍江湖十年傳奇的開端。
第二個十年,是方不言所在的時代,也是屬于李尋歡的十年。李尋歡雖不師從沈浪,其父卻與沈浪是道義之交,心中早已有道,而其寬恕情懷更入神境,飛刀仍在,精神不滅,此十年是“神”的十年。
第三個十年,是葉開的十年,葉開是李尋歡的傳人,也是唯一得到飛刀真髓的人。但是他的飛刀卻不過是身外之技,其自天際踏入邊城,不受仇恨的桎梏。選擇成為局外的角色,十足仙者之風,此十年是“仙”的十年。
第四個十年,是屬于公子羽的十年,也是屬于傅紅雪的十年。
第四個十年不是完整的,因為缺少一個對手,這個對手是人或是事。正如前三個十年,沈浪之于快活王,李尋歡之于上官金虹,葉開之于自己的仇恨。
唯獨公子羽最為獨特,他只有孤獨。
也正因為此,造就了最后特殊的十年。
公子羽一手遮天,竟像是創造出又一個輝煌,可其成不得道,作不得隱者,亦沒有博大的胸懷。雖是布局之人,卻也無法跳出局外,終不過棲身于半仙半魔間。而不似傅紅雪經歷極端痛苦的洗禮,忍受極至的折磨,一刀揮去,已是空空蒙蒙。最初從人間走來,如今亦仍在人間徘徊——人間的特質是忍受痛苦的折磨,這是具圣者之質,此十年應是“圣”的十年。
道,神,仙,圣。
古龍江湖,往前十年是傳奇,往后兩個十年亦是十分精彩。
方不言已經感覺系統發布的任務不那么簡單,這源于他的直覺。也源于古龍江湖的特殊性。
古龍江湖,不僅僅是江湖,這里的江湖,也不僅僅只有武功。
古龍江湖,武功向來不是決勝的關鍵點。這里更多的是人性,也是智慧,是人情世故,也是一種精神哲學。
在這里,往往最強大的人,強大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精神。
武功能殺人,能平推一切,卻不能毀滅精神,精神不滅者,便超出了時代,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象征。
成為天下第一很容易,只是單指武功上天下無敵,又很膚淺。
如何超越時代,成為傳奇,這大概才是他需要完成的最終任務了。
參照沈浪,李尋歡,以及以后的葉開,公子羽等人,方不言不知道自己具不具備這樣的人格魅力。
對他而言,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他不知道能不能在這些人杰中脫穎而出,創造屬于自己的十年。
方不言不想去爭,卻又不得不爭。
所以他只能借勢。
這也是他不得不和青龍會合作的理由。
眼下,他不僅要謀劃現在,還要布局將來。
這無異于下一盤很大的棋,如果不借助青龍會的力量,方不言可能連棋盤也架不起來。
三日后,
興云莊,花廳。
龍嘯云正在烹一壺茶。
他對面正是方不言,方不言正看著一本書。
茶爐青煙裊裊,茶香在小火的烘焙之下,越發悠遠。
少時,茶滾。
龍嘯云拿起茶壺,將茶水倒在了方不言前面的兩個杯子里。
他的手很穩,茶水沒有從杯子中灑出一滴。
方不言合上手中的書籍,端起茶杯輕輕一嗅,又喝了一口,眉頭一皺,道:“你的心亂了。”
龍嘯云目光極隱蔽的從書籍封皮掃了一眼,苦道:“在這種情況下心還不亂的,天底下除了圣人,就是傻瓜了。”
方不言當下茶杯,問道:“你是什么人?”
龍嘯云答道:“凡人。”
方不言道:“何以見得?”
龍嘯云端起自己的茶杯,看著方不言說道:“凡人,有七情六欲,有求不得,有得不到,有種種不滿足,故而便有了私心,野心。”
方不言笑道:“我看你說的不是凡人,而是惡人。”
龍嘯云道:“惡人不是凡人嗎?”
方不云又道:“不,我看也不是惡人,你說的應該是你。”
龍嘯云道:“所以龍某說自己是凡人。”
“上官金虹呢?”
方不言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龍嘯云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借此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
方不言繼續問道:“在你看來,上官金虹也是凡人嗎?”
龍嘯云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上官金虹我沒有見過,只聽說此人是不世梟雄。”
方不言道:“此人雖然是不世梟雄,但是你還是認為他也有人的七情六欲,還屬于凡人的范疇,只要有足夠的籌碼,什么都可以談嗎?”
龍嘯云心中驚駭,表面不動聲色,干笑道:“哈哈,龍某與他素不相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好談的。”
方不言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龍嘯云此時心中止不住殺意沸騰,他總覺得方不言知道什么,他在方不言面前總有一種恐懼。他的一切好像在方不言面前都不是秘密。
這種感覺到現在尤甚。
以至于龍嘯云忍不住想要殺了方不言。
不過這種想法一產生就被龍嘯云的理智所掐滅。
方不言武功如何,龍嘯云已經有所見識,天下間,除了兵器譜前三位之外,方不言已經再無敵手。
可能自今日后,兵器譜前三就剩兩個了。
想到這里,龍嘯云忍不住快意起來。
感受到龍嘯云的殺意,方不言不以為意,直接將手中的書籍扔到龍嘯云面前。
“知道這是什么吧。”方不言道。
看著封皮上的字,龍嘯云點點頭。
方不言繼續道:“它其中的厲害之處我想也不用過多說了吧。”
龍嘯云依舊點點頭。
方不言道:“所以我想用這本憐花寶鑒向你換一個人。”
“李尋歡。”
龍嘯云道:“方大俠說笑了,我義弟如今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
方不言道:“我怎么聽說他現在在你那。”
“沒錯。”
門外已經有人替龍嘯云做了回答。
龍小云隨后進來,臉上有些喜悅,卻不防見到方不言,他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差點驚呼出來,臉上很不好看。
同樣臉色不好看的還有龍嘯云,因為他看到眼睛是死灰色的荊無命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