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入風穴,看見穴口上方有人用尖銳鋒利之物寫了數個狂草,仔細辨認一下才發現是“眾風之門”。
字體飄逸無方,颯然欲飛。
方不言對于草書并無太大研究,卻也能看出此書法之妙,忍不住贊了一個“好”字。而且這不僅僅是字好,更難的是其蘊含的一股高明劍意。
方不言在洞穴四周環視一圈,在洞穴兩側找到了出自同一的兩行字。
“莊生天籟地,希夷微妙音。”
還附有落款:東吳公羊羽某年某月醉書。
莊生天籟,出自《南華經》的《齊物論》,人籟是絲竹,地籟是眾竅,天籟是天風。希夷出自《道德經》,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
這兩句詩應該是晚年的公羊羽有感而發,說的是一種不可捉摸、玄微奧妙的境界。可見公羊羽晚年更近一步,至于是不是到了神秘不可測的合道之境,方不言無從得知。
雖然知道這幾個用長劍一氣呵成的字,里面蘊含了公羊羽集自身劍法大成之學,但是方不言注意的重點并未放在感悟字劍意上。
太乙分光劍號稱是天下武功的樊籠,包容萬法,精妙異常。而且不但劍法精妙,更有一種神奇內功,任何武功遇上,均是無法可施,只有任其擊敗。
但是這門劍法卻不適合方不言。因為據方不言所知,太乙分光劍妙在兩人合使,頂好是男女二人,陰陽契合,心心相印,方能滋生出無比威力。若是一人使雙劍,但是內力并不能一分為二,少了陰陽交會之功,劍法的威力就無法發揮,方不言得之,也頂多是一套不錯的劍法而已,不會對他的實力有太大作用。
所以方不言只是略微留意一番,將它充實為自己的底蘊,并未在上面花費太多的時間。
他的關注點還在風穴深處,那里是鏡天與風后葬身之處。
其實里面并沒有任何讓他增強實力的東西,唯一一本黑天書秘籍也在當年被梁思禽取走,傳至西域。
只是方不言念及在這個世界修煉的第一本秘籍就是黑天書,憑黑天書劫力之妙,讓他有了快速在此界立足的底氣。算起來他也是承了風后鏡天的遺澤,所以想要祭拜一番。
不過方不言并未立即進入,反而轉身離開,卻是準備了一些紙錢香燭。他知道風穴之風險至極,貼身收好,才進入風穴。
穴怪風小時飛沙走穴,大時能將人畜吹倒,逆風而行,難之又難,方不言以真氣護體,磅礴真氣離體尺余,化作護罩,方不言迎風而上,如穿行大路,一無障礙。
只是書說過風穴幽深,方不言一路行進,初時只是風勢兇猛,對他來說不算什么。然而行進百米之后,風忽夾雜著一股寒氣,像是從九幽絕域吹出來的,冷入骨髓,方不言體質特殊,雖然能忍,只是未脫離肉體凡胎,終不長久。
而到后來,越往里走,風勢越大,寒氣越甚,方不言眉毛頭發已經泛起寒霜,真氣損耗的也越發厲害。然而洞穴前望仍是深不可測,方不言將支撐的真氣護罩由離體一尺多,變成離體寸,緊貼體表,減少真氣消耗。
然而此舉仍是不長久,越是深入,方不言越覺風勢強勁,有如千百巨將自己猛力推向穴外,風聲呼嘯,有如千軍萬馬一起殺來,令人魂悸魄動,這已經不是真氣雄渾就能行進,還需要心智膽量異于常人,不然只須膽量稍遜,立時應聲而退。
他真氣消耗迅疾,好在還有劫力自生,補益真氣。
方不言忽然想到書陸漸為找尋八圖合一線索,冒險進入風穴之,憑借補天劫,以雙知覺風勢強弱,避實就虛,避開風頭。再加上大金剛神力,辟風御寒。方不言當即效仿。
補天劫神妙無比,上窮碧落,下黃泉。然而方不言雖然練透黑天書,對于其最為罕見的補天劫,方不言未曾入門。不過他勝在開啟泥丸,憑劫力神識,也能避開風頭,變換身相,只向風勢最弱之處鉆去,同時鼓起大金剛神力,全身浩氣奔涌,百寒不侵。
行不多久,逼仄洞穴忽然空曠,然而風勢更加變,一會兒鼓吹直前,一會兒又如龍卷風一般疾旋不止,無法預測,似要將闖入之物攪得粉碎。方不言存想不動如山之勢,巋然不動,四周洞壁被狂風長年沖刷,變得異常光滑。方不言觸一碰,卻是奇寒徹骨,血為之凝,墻壁之上竟然覆滿一層玄冰。
風穴曲曲折折,深得出奇,方不言默默推算,兜兜轉轉行了已有二十余里。然而前方依然空曠,不見盡頭。
他繼續前行,通道卻越來越窄,兩側玄冰越結越厚,尤其是地面,光滑如鏡,俗話說力從地上起,然而在此地站立已是困難至極,而且通道越發逼仄,將四散之風迫成一束,越發凌厲,狂風振動冰壁,四周發出嗡嗡怪響,有如百十口洪鐘同時在耳邊震響,令人鮮血沸騰,直要破腦而出。而冰層脫落,化為千百冰屑,隨風涌出,好比銳箭,方不言只能一邊保持平衡,一邊注意躲避,好在他定力非常,未受怪聲影響,算是不幸的一件幸事。
只是通道越來越窄,對方不言限制愈大,閃轉騰挪已是十分不易,外
界狂風混雜細小冰塵,宛若鐵砂,將護身真氣打磨的搖搖欲墜,消散在即。
然而任方不言內力雄勁,當世罕有,但入穴越深,多處顧及之下,精力遠比平時消耗甚巨,心神漸疲,黑天書已經運轉到極致,真氣劫力互轉,但卻遠遠不及真氣損耗之速。
方不言劫力真氣俱以耗盡,好在他真氣特殊之故,對于冰寒已有適應,索性散開護體真氣,只以大金剛神力運轉到極致,雙撐住兩旁巖壁,一步一步,竟在堅硬寒冰留下一個一個腳印,硬生生往里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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