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真像是收藏珍寶一般將陳寧剛剛為他畫好的畫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裝進了畫筒。
陳寧將炭筆放在一邊,抬頭看向正帶著一個丫鬟向這邊走來的女子。
只見來人款步姍姍,搖曳生姿,臉上掛著笑容向著這邊走來。
姿容亦是上佳,陳寧皺了皺眉,不過是脂粉氣太重了些。
“哼,這林曉自己不也是上街來逛的,不然怎會遇見我們。”穆云玉身邊的小丫鬟說道。
穆云玉偏頭嗔了一眼這小丫鬟,小丫鬟眼睛咕嚕嚕轉,一低頭吐了吐小舌頭不再多語。
陳寧被這有著嬰兒肥的小丫鬟逗得一樂,那叫林曉的女子已經來到了近前。
“這馬上就是曬書會,沒想到穆姑娘竟還有心思出來逛街,莫不是已經有了上好的詞曲?”林曉臉上帶笑對著穆云玉說道。
穆云玉也是笑著說道,“只是為了詞曲的事情煩心,這才出來逛逛,看林姐姐滿面春風,怕是已經有了佳作。”
“那是當然的,我們家小姐。。。”
“小玲。”林曉制止自家丫鬟的話,臉上卻滿是得意之色,看著那穆云玉說道,“穆姑娘你可別見怪,這丫鬟不懂事,我也只是前些日子有幸和李晉李公子同桌共飲,互相探討一番這才偶有所得,倒是穆姑娘你,在這里是做什么?”
林曉打量著陳寧和畫攤,眼中有一絲不屑閃過。
在林曉看來,這街頭擺攤作畫的又能有幾分才氣?平日里那么多才子要為她們作畫,她又怎么會看上這種街頭擺攤的。
“不礙事的。”穆云玉轉頭看了看陳寧說道,“林姐姐能和李晉公子互相探討,定是得出了上好的詞曲,倒是讓我更加期待了,云玉我只是偶然路過,看這位公子畫技超群,想請他為我作畫一幅。”
說完,穆云玉轉頭看向陳寧說道,“小女子穆云玉,還不知公子怎么稱呼?”
陳寧一愣,沒有想到這穆姑娘竟然如此懂禮,說道,“穆姑娘不必多禮,在下陳寧。”
“不知公子可否為云玉也作一幅畫。”穆云玉開口問道。
陳寧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開張做生意,豈有拒絕顧客的道理?”
林曉在一邊看穆云玉竟真有心思讓這窮書生給她作畫,不由得心中奇怪。
要知道,憑借穆云玉在這滄州城的名氣,找個才子親自去暖玉閣為她作畫一幅也不是難事。
林曉心中好奇,嘴上已經說道,“小書生,你這畫多少錢一副?”
陳寧瞥了一眼林曉,說道,“十兩銀子。”
一旁的岑真在陳寧話音剛落的時候,握住畫筒的手輕輕一震,看著陳寧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言語。
“十兩銀子?”林曉說道,“給本姑娘也畫上一幅。”
陳寧這次連看都沒看林曉,心中想著穆云玉剛剛的話,心道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嘴上說道,“只剩下最后一張宣紙了。”
確實,陳寧剛剛只在岑真那里拿了三張宣紙,兩張畫了岑真,這最后一張許諾給了穆云玉。
“那邊不是還有?”林曉指著桌上的宣紙說道,語氣中已經有些不悅。
“這些是岑兄的,我只有三張。”陳寧說道。
岑真急忙又扯出了幾張宣紙遞向陳寧這邊,“無妨無妨,這些陳兄也拿去用。”
陳寧看向岑真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
“岑兄,我剛剛給你的畫,是不是賣錯價了?”
岑真一愣后,忙將遞到一半的宣紙收了回來,說道“陳兄竟說荒唐話,這宣紙是岑某最后的幾張了,不能再給陳兄了。”
能想出來留陳寧畫像招攬顧客,岑真當然不傻。
“那是自然,況且我這人有一個規則,一天之中只畫三幅畫,今日這是最后一幅。”陳寧擺擺手,臨時想了個規矩出來。
看陳寧這幅樣子,又想到穆云玉和岑真對陳寧的態度。
林曉心中暗想,這窮酸書生莫不是真的在繪畫一道上有過人之處?
“我出十五兩,這幅畫給我畫如何?”林曉此刻連裝都不裝了,直接開口競價。
穆云玉面色一滯,林曉和她向來不和,這種情況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放在往日,穆云玉可能便委屈了自己。
不過今日,陳寧的作畫手法她是聞所未聞,而且畫出來的人物更是栩栩如生,她還從未見過如此逼真寫實的畫作。
試想哪位女子不想將自己最青春時的靚麗容顏留下,即使在現實中無法實現,留在畫中也是好的。
嬰兒肥的小丫鬟似是感受到了自己小姐內心的委屈和掙扎,開口便要和林曉爭執,卻被穆云玉一手攔住。
輕咬下唇,穆云玉輕嘆一口氣,鼓起了勇氣開口說道,“陳公子,我出二十。。。”
“只賣十兩,先到先得。”穆云玉話未說完,陳寧已經開始抓起炭筆作畫。
剛剛穆云玉低頭輕咬下唇的一幕,正在陳寧的腦海中不斷的重現。
那有些委屈,掙扎,到最后又浮現出勇氣的眼神,讓陳寧迫不及待的想要落在紙上。
刷刷刷,炭筆在陳寧的手中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宣紙上來回移動間,穆云玉那委婉動人,我見猶憐的容顏便逐漸在紙上浮現。
一開始還抱著看熱鬧心態立在一旁的林曉,這時候也是紅唇微張,抬手輕輕掩住嘴角,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驚訝。
美,美艷動人。
陳寧筆下,將剛剛那一刻穆云玉的動作神態還有內心的情感表現的淋漓盡致。
羨慕之情在林曉的內心中浮現。
如果此時,這畫中的女子是我該多好?
想到這,林曉看著身邊滿眼幸福之色的穆云玉,心中越發的氣憤,沖著還在作畫的陳寧問道,“小書生你明天還來不來?”
陳寧帶理不理的說道,“看心情。”
林曉有些著急的說道,“你不是說每天三幅畫嗎?”
陳寧平靜的回道,“每天最多三幅,又不是說每天三幅。”
林曉聽懂了陳寧的意思,氣得一跺腳,說道,“你這個窮酸書生,人家做生意都是競價而得,憑什么到你這里就弄出一個先到先得,還說什么一天最多三幅,怕不是生的有病?”
陳寧眉頭一挑,炭筆微頓間問道,“你知道老子為什么寫道德經嗎?”
林曉一愣神,下意識的問道,“為什么?”
陳寧難得的抬頭看向林曉,笑瞇瞇的說道,“因為老子愿意。”
“哈哈哈。”嬰兒肥丫鬟銀鈴般的笑聲在畫攤前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