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點了點頭,雖然這李晉的為人讓陳寧很不舒服,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首詩確實是截止目前為止最好的一首。
陳寧看向眼前的紙箋。
這首詩是陳寧隨意找來參加詩會的,不是那種傳世絕句,但也有一定的造詣,但是眼下看來與李晉那首相比,也不能穩穩勝之。
李晉這首詩描寫的乃是女子才情,又指明是贈與林曉的,日后定會讓林曉聲名大噪。
臺后休息處,李晉為林曉的贈詩早就傳了過來。
眾人都圍著林曉恭喜,人群中央的林曉如眾星捧月,嘴上和眾人客氣著。
眼光瞥向那邊獨自坐著的穆云玉,眼中滿是志得意滿之色。
……
陳寧將手中的筆放下,看向身邊的吳恒,問道,“你可確定了,今天的彩頭可不是什么獨處一個時辰之類亂七八糟的。”
吳恒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定,雖然不知道今天的彩頭具體為何,但絕對是價值連城。”
吳恒回想起早上離開刺史府時,馮致遠說起今日彩頭時那得意的樣子。
又確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價值連城。”
“那好。”
陳寧將剛剛寫了兩句的紙團成了團,重新拿出一張新紙。
不過就在筆鋒將落未落的時候,陳寧腦海中突然出現了穆云玉剛剛在臺上看到他的樣子,那有些落寞和慌亂,還帶著一絲憂愁的眼神。
想著同桌那兩人的話,貌似穆云玉還因為自己前些時日在煙雨樓鬧出的風波間接受了些影響。
罷了。
陳寧心中暗嘆一聲,就算是為了報答那幾日精美的小食。
筆鋒落在紙上,沒有一絲停滯。
與陳寧同桌的那兩人見陳寧動筆,開口勸道,“這位兄臺還是算了吧,李晉這首詩一出,你沒發現沒人再遞詩了嗎?”
“是啊兄臺,我看你還是……”
那兩人一唱一和的勸說陳寧,卻被吳恒一揮手直接打斷。
吳恒對陳寧有信心,看到陳寧放棄剛剛那首詩再次提筆的時候,他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陳寧的筆下。
此時前兩句一出,他便已經知道這首詞不簡單,忙打斷那兩人,生怕擾了陳寧。
那兩人見吳恒臉色嚴肅,也安靜下來,向陳寧的筆下看去。
初時一怔,而后是狐疑,接著便是驚訝的神色。
被二人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勾起了好奇心,岑真也探身看了過來,接著臉色也是一頓變換,幽怨的看向陳寧。
還說你外面沒人。
等到陳寧停筆后,陳寧身側的那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陳寧問道,“公子這首詞是送給穆云玉的?”
陳寧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說完,陳寧提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招呼了一聲伙計,將紙箋遞給了他。
那二人看見陳寧的姓名后,暗自嘟囔了兩句,而后突然間想起了什么,指著陳寧問道,“你便是陳寧?那個對出煙雨樓下聯的陳寧?”
陳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
沒想到自己這個人名有一天也能成為名人。
那兩人臉上一副奇怪的表情盯著陳寧,看得他心里怪別扭的,不由得問道,“二位為何這樣看著我。”
只聽其中一人兀自說道,“禽獸啊禽獸,前些時日才和林曉共度歡樂時光,如今竟然給穆云玉贈詞。”
他的友人也仰頭長嘆說道,“唉,我輩不能及啊。”
……
李晉的身邊已經圍滿了人。
前些時日在煙雨樓和陳寧的風波這幾日早就在滄州城才子間傳開了。
雖然別人表面上不說什么,但是他自己知道,因為陳寧第二次對出了遠勝于第一次的下聯,很多人都在私下議論其實第一次的下聯便是陳寧對出的,他才是那個強詞奪理冤枉陳寧的人。
這些時日,李晉心里的氣終于在今天發泄了出去。
在人群中看向陳寧的方向,李晉嘴角有些冷笑,想著剛剛李銘說的事情。
心中暗道,那日你讓我難堪,今日我不僅要在詩才上先勝過你,還要讓你承受梁大人的怒火。
“李兄,你這首詩的造詣真是讓我由衷的敬佩啊,想來就算是孟適之在滄州,面對李兄這首詩也不一定有把握勝之啊。”
“哪里那里。”李晉收起眼中的陰翳,笑著和那人客氣道,“唐兄剛剛的詩也很有特點,李某只是偶然有些靈感,這才有了這首詩,也算是機緣巧合了。”
“唉,今年的七夕詩會怕是因為李兄的一首詩就到此為止了啊,估計李兄這首詩一出,應該沒人會再主動獻丑了吧。”
“是啊,李兄你應該晚些時候再將這首詩拿出才對啊。”
李晉聽著身邊人的恭維,心里高興,嘴上客氣著說道,“千萬不要這么說,滄州城才子眾多,沒準馬上就有人能勝過李晉呢。”
李晉話音還未落,一伙計小跑上臺,高聲唱道,“有贈詩!”
“陳寧陳公子贈玉露閣穆云玉穆姑娘。”
李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他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真的還有人贈詩,贈詩的還是陳寧!
要知道這首詩他可是煞費苦心,不知道想了多少日日夜夜,在加上一些才偶有所得的靈感才得此佳作。
如果不是林曉給出的好處太誘人,他都舍不得拿出來,剛剛只是客氣客氣,可沒有想到真的有人能在今日勝過他。
或者他只是寫了首佳作想在大家面前露露臉?
李晉心中想著,那邊的伙計已經開始大聲地吟誦。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在場眾人,多是滄州城的才子,或是有功名在身的學子,對詩詞都有自己的理解。
這首詞上闋剛剛念出,人群中便有人驚呼出聲。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這可不就是穆云玉嗎?
贈詩于穆云玉,將她的名字拆開融入詞內,伙計念出這兩句后,穆云玉那綽約風神自可想見。
等那伙計將下闋也讀出后,整個臺下竟然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李晉身邊的幾位好友,更是看向李晉不知作何表情,就連他自己想著剛剛眾人的夸贊,都不知該置身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