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著灌入血斧寨聚義堂。
吹動掛起的燈罩搖晃個不停,燈火隨著燈罩的晃動,一明一暗的。
整個聚義堂內異常的安靜,血斧寨的大小頭領們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只有那火焰燃燒蠟燭在劈啪作響。
扼住他們的那股力量來自老乞丐那扼住嚴克的手。
嚴克是什么人?
血斧寨大當家,一流高手。
此時圓睜著有些迷茫的雙眼,腦袋已經耷拉到了一邊,脖子被拉乞丐一把捏斷。
剛剛老乞丐人還在靠近門口處,一轉眼間卻到了嚴克的身邊,還把他給殺了?
血斧寨的大小頭領噤若寒蟬,連咽口唾沫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動了堂上那位拎著酒壺的殺神。
老乞丐一松開手,嚴克就如同一堆爛泥一般軟趴趴的堆萎在了地上。
緩步向大門處走去,來到獨眼龍身邊,老乞丐看了看他說道,“走吧?等他們請你吃飯呢?”
獨眼龍回過神來,忙點頭說道,“走,走走。”
血斧寨大小頭領的眼光全部落在老乞丐的身上,腦袋跟隨著老乞丐的位置不停的轉動。
卻沒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要給嚴克報仇。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這句話在血斧寨一點用都沒有。
眾人就這么看著老乞丐走出了聚義堂的大門,別說替嚴克報仇了,老乞丐消失后他們都不敢大聲喘氣。
嚴克那種讓他們高高仰視的一流高手被老乞丐向捏螞蟻一樣一把捏死了。
老乞丐的境界還用猜嗎?
宗師!
直到老乞丐和獨眼龍的腳步聲消失,又過了片刻,聚義堂出現陣陣深呼吸的聲音。
有些人甚至還不放心,走到堂外仔細張望,確定老乞丐他們走了,才猛的大喘幾口氣。
等眾人回過神嗎來,又是一番血斗。
三個當家都沒有了,血斧寨自然要斗出一個新當家的。
只是這一天之后,血斧寨在滄山頂級山寨勢力中必然除名。
這一天,血斧寨聚義堂內血流成河,嚴克身邊的鐵斧,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血斧。
月光如霜。
來時候兩個人,回去時只剩下了老乞丐一個人。
獨眼龍實在是對老乞丐這種趕路方式無福消受,頂著他被月亮照射都能反光的大光頭慢悠悠的往回走呢。
……
銅門關參將府。
吳恒在議事廳前看著眼前的沙盤,臉上盡是疲憊之色,以前圓圓的臉變成了橢圓。
他瘦了。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吳恒抬頭就見到吳剛面帶喜色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吳恒精神一振,問道,“有消息?”
吳剛說道,“稟報王爺,楊文政醒了!”
吳恒頓時一喜,快步向門外走去,口中說道,“快,帶我去看。”
楊文政休息的房間內,他靠在床頭,上半身纏滿了繃帶,慘白的臉上有一絲隱隱的紅潤,看起來恢復了許多,但還是透漏出掩蓋不了的疲態。
他撐起身體,被吳恒按下說道,“楊守御不用起身,就這么說便好。”
楊文勝頷首道,“謝王爺。”
楊文政被救后,傷情穩定后第一時間被送到了銅門關接受更好的治療,一直到今天才蘇醒。
吳恒每天都巴不得楊文政早些醒來,只是等他真的醒來了,在自己面前了,吳恒早就想問的問題卻又問不出口了。
他怕在楊文政口中聽到的答案,是自己不想聽到的。
吐出一口氣,下定決心的吳恒盯著楊文政的眼睛,開口道,“楊守御,你身邊那個叫做吳鉤的親衛,你知道他的狀況嗎?”
楊文政看向吳恒,有些沒有想到他為什么會問起吳鉤,說道,“末將不知,我失去意識前吳守衛還在戰斗。”
還好。
吳恒安慰自己,起碼不是最壞的消息。
他又問道,“那他的狀態怎么樣,受沒受傷?”
楊文政道,“吳守衛武功高強,我失去意識前還沒有受傷,不過我們身后的追兵一直緊咬不放,我們兩人和部隊之間被追兵沖散了,我規劃的原定路線是進山,然后從金山崖回到銅門關內。”
吳恒眉頭一皺,道,“金山崖?”
楊文政點了點頭,道,“對。”
金山崖。
銅門關區域盡是崇山峻嶺,大規模部隊根本無法行進,有些山林小規模的部隊還能穿越。
而金山崖,除了關寨,可以說只有飛鳥能夠入關。
仿佛看出了吳恒心中的疑問,楊文政開口道,“我曾帶兵追擊敵人至金山崖,無意間發現過金山崖有一條小路可以入關,只不過極為險峻,可以說是踩著懸崖下山,時刻都要小心,一不小心,便是命喪黃泉。”
吳恒聽楊文政一說,頓時明了。
怕是當時楊文政已經失去了意識,吳霜帶著他沒有辦法走金山崖的路,故而才冒險去往關寨。
這么說來,吳霜很有可能還會走金山崖路!
吳恒想到這,眼中一亮,顧不上和楊文政說話,快步走了出去,喊道,“吳剛,讓韓奎到議事廳,快!”
當天。
銅門關議事廳內吳恒大發雷霆。
吳恒怒視韓奎,“你還不發兵?”
韓奎拱手拜道,“王爺,您雖然是王爺,但是無權掌兵,此為大忌啊。”
“大忌?”吳恒抬起一腳將身前的椅子踹的粉碎,道,“安平公主要是因為你出兵延誤安危受損,你信不信我活劈了你!”
韓奎一臉無奈,說道,“王爺,我知道您掛念安平公主,末將此時也是心急如焚,但是金山關寨已經破寨,此時派兵前往金山關寨附近搜索,和送死沒什么區別。
如果只是有危險也便罷了,為了救安平公主我們死也無妨,吃兵糧本就是將頭掛在腰帶上,但是金山崖附近地形復雜,盡是密林,不識路的進去都不一定走出來,此時要去尋人,實在是不可行啊。”
這時候的韓奎和那時候逼楊文政出關救援郭軍良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吳恒山前一步,盯著韓奎滿是怒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韓奎,我不知道是誰的意思,但是這一次楊文政出關絕不是偶然,你信不信你再不出兵,我回去翻了永京城,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沒什么顧忌。”
韓奎眼角跳了幾跳,想起吳恒在永京的一些事,知道這位王爺還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
“好,韓奎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