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晚,月亮已經掛在了天上。
燭火旁,沈青竹終于完成了最后一針,她微微低頭將線頭咬斷,起身把這藍色的長衫展開看了看,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將衣衫疊好仔細的放在一邊,她這才感覺肩膀甚是酸痛,眼睛也滿是干澀。
穆云玉看向她,開心的道,“累了這么多天,終于縫好了,這一針一線,陳公子定然會喜歡的。。”
沈青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笑著說道,“希望相公能喜歡吧。”抻了抻身子,她說道,“姐姐沒事的話陪我去外面坐一會兒,透透氣兒?”
沈青竹和穆云玉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順心提著燈籠蹲在蔓兒身邊,聽她講一些自己從來聽過的稀奇古怪又引人入勝的故事,眼中異彩連連。
抬頭望向天空中的明月,沈青竹緩緩道,“月亮越來越圓了,夫君離家已經有二十四天了,不知道這一路上怎么樣,有沒有遇到麻煩。”
穆云玉看著沈青竹微微揚起的側臉,說道,“妹妹放心,陳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日子越近中秋,天上月亮那旁邊的缺口就越來越小,越來越美滿。
每一次沈青竹在這院中,她總是會擔心陳寧,擔心他吃的怎么樣,穿的怎么樣,受沒受傷,找沒找到親人。
穆云玉就坐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然后安慰她幾句,實則她自己的心中何嘗不擔心呢。
陳寧離開滄州城后,寧記劇院按照計劃在八月份有條不紊的開張了。
本以為一起都準備的很妥當,但是寧記劇場的火爆程度還是在林老的意料之外。
寧記劇場的演員們按照陳寧的意思,在開業之前,早早就開始在滄州城的街頭巷尾,天橋茶館進行宣傳演出。
故而第一天開業,便幾乎是座無虛席。
而等到劇場第二日的節目單出現穆云玉的名字后,票剛剛開售就被一搶而空。
甚至已經有人發現其中的商機,開始倒賣寧記劇場的門票,滄州城竟然出現了黃牛。
穆云玉這個名字,成了寧記劇場的活招牌。
在七夕詩會后,穆云玉因為陳寧的一詩一詞在滄州城聲名鵲起。
如果她還在玉露閣,這種名聲隨著玉露閣的經營消費可能會被慢慢的消耗。
但是恰巧,她竟然在那時候選擇了贖身。
名聲正盛時突然在滄州城人間蒸發,這讓多少書生學子每晚輾轉反側,抓耳撓腮的難以入睡。
多少人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響起穆云玉幽幽的嘆息,“夜長人奈何。”
以前沒有見過她的人,就仿佛是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而見過她的,和朋友應酬的時候都感覺自己高人一等,吹噓著曾經有幸一睹芳容的場景,將其當成一種談資。
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寧記劇場的演出單上出現了穆云玉的名字。
一石激起千層浪。
穆云玉參演后,寧記劇場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
這樣幾天下去,林老就發現自己的精力遠遠不足以打理寧記劇場。
陳寧不在家,劇場有難處他自然找到了沈家,找到了沈青竹。
可偏偏劇場對沈青竹來說也是新事物,而且她這邊因為酒坊的事情卻是也沒有什么合適的人手在去協助林老管理劇場。
她想起了穆云玉。
對于穆云玉,沈青竹也早有耳聞,說起來她聽說穆云玉最開始還是因為陳寧的詩詞,為此甚至還吃過她的醋。
和穆云玉簡單的接觸了下,沈青竹便知道,讓穆云玉協助林老打理寧記劇場,可行。
穆云玉開始打理寧記劇場后,自然和沈青竹的交流也越來越多。
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馬上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沈青竹突然想親手為陳寧縫制一件衣衫,這想法一出現在她腦海中就揮之不去。
偶然間和穆云玉說起,發現穆云玉竟然會女紅,便讓穆云玉每日教她如何做。
她們二人平時除了身邊的小丫頭都沒有什么親密的朋友,越聊的投機,也越發現彼此相合。
命運就是這么神奇,看似人生完全沒有相交的兩個人,就這么成為了親密的朋友。
第二日,滄州城的城門剛剛開啟,陳寧四人便進了滄州城。
“終于回來了!”
陳寧在滄州城城門外發出了一聲感嘆。
他們去的時候,到潁州城便用去了十天的時間,而返程先從銅門關到潁州,又從潁州到滄州城,也只用了六天半的時間。
因為除了沈青梅外,陳寧三人返程時放棄了車馬,換上了銅門關吳恒所贈的駿馬,速度自然上了一個檔次。
越是靠近滄州城,陳寧越是歸心似箭,他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什么是近鄉情切。
對于他來說,相對于金沙縣,滄州城沈府才是他的家。
一路上快馬加鞭,八月十四晚幾人就趕到了滄州城,無奈城門已經關閉,他們也只得去臨近的縣城休息一晚。
再次回到滄州城,看著熟悉的街道,陳寧沒有一絲逗留,直奔沈府而去。
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沈青竹。
吱呀。
蔓兒推開房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隱約間見到身前有道人影閃過,入了內院。
她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去,眼前卻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怎么了?”
蔓兒身后,順心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懶懶的問道。
蔓兒不確定的說道,“剛才好像看到一個人影,有些像是姑爺。”
順心道,“什么啊,想你家姑爺想的出現幻覺了?”說著,她蹦跶到蔓兒身邊,神秘兮兮的說道,“蔓兒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你家姑爺啊。”
蔓兒小臉頓時紅的如同紅蘋果一樣,如同被一只踩了腳的兔子,一下子蹦了起來,伸出雙手向順心抓去。
“你胡說什么呢!”
順心一邊當著蔓兒上下亂抓的小手,一邊向后退去,卻還是沒有躲過,被蔓兒撲倒在了床上,只得求饒,“誒呀,蔓兒姐姐,呵呵呵,我錯了,錯了!”
蔓兒不依,兩只手在順心的脖頸,腰間掃過,在順心的癢癢肉上不停的抓來抓去,弄的順心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