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萬家城四畔,菁河一道水中央。
今夜的滄州城,真是晚間如白晝一般,處處可見各式各樣的花燈,通明的燈火甚至都能映出天上的流云。
而且車馬紛紛,晚間的人流竟絲毫不必白日里差多少,無一不彰顯出滄州城的繁華。
街道上,越是往望月樓那方向靠近,人流越是密集。
大家自然不可能都是去望月樓賞月看燈,雖說望月樓有五層,可也容不下這么多人。
大多數人去的方向是望月樓,但是目的地卻是菁河上的三光橋,和菁河中的那一條條花船。
三光橋不是一座橋,而是日橋,月橋,星橋。
中秋之夜,月光下出游需得走三橋。
在陳寧后世,一些地方也有走三橋的說法,是女孩子們玩得游戲。
就是說中秋這天晚上,從跨出家門到回到家,中間需得經過三座橋,且只能是三座橋,不能多也不能少,還不能重復。
這其實有些類似于七夕節比巧,玩得是個心思,是智慧。
看誰的路線規劃的最好,能夠選擇最近的路程,先到家。
只是在吳國,這走三橋的說法不是這樣。
中秋之夜,相愛的男女二人,攜手共同在月光下走過三橋,寓意著在月老的見證下,走完了前身,走過了今生,來世也要一同攜手走過。
沈青竹主動捅破了他和陳寧之間的這層窗戶紙,兩人之間徹底明確了關系。
不但在舉止之間自然而然的親密了不少,而且她在陳寧面前,表現的還越來越小女人了。
這可能是女人戀愛后的通病。
就算是女強人,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都有可能變成小貓。
此時,陳寧牽著沈青竹,就正在這人群中隨波逐流。
他被沈青竹拉著要去走一回這三光橋。
至于其他人。
青哥他們這群孩子自有他們自己玩法,陳寧也沒管。
岑真則是壓根就醉的沒起來。
讓陳寧沒有想到的是,沈青梅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對這種活動感興趣,帶著蔓兒和穆云玉一起先行去了望月樓。
穆云玉畢竟是被邀請去演出的,有她帶著,也不擔心進不去。
菁河河畔,陳寧牽著沈青竹的手一同踏上了日橋。
兩人在橋上稍作停留,憑欄而望,菁河上一個個花船燈火通明,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沈青竹抬手將被晚風吹散的頭發攏了攏,對陳寧問道,“相公,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這個問題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虛無縹緲的,但是對陳寧來說,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何止是相信,他甚至親生經歷過。
他腦中回憶著前世在華夏的種種生活,點頭說道,“我相信。”
沈青竹笑著看向陳寧,“我也相信,我總感覺我前世就認識你,今生便是來尋你的。”
陳寧將沈青竹輕輕的攬入懷中,他前世肯定不曾與她相識,但是他愿意相信,今生他為她而來。
望月樓一樓大廳內,穆云玉對沈青梅抱歉的說道,“青梅,實在是抱歉,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規矩,只能將你帶到這里了,我要上去了。”
沈青梅對穆云玉搖頭道,“穆姐姐不必在意。”
穆云玉點了點頭,帶著順心上樓去準備演出了。
蔓兒嘟囔著小嘴將眼前盤中的一塊點心扔在了口中,氣呼呼的說道,“什么破規矩嗎,在一樓還不如在外面看燈好看些。”
沈青梅看向蔓兒,道,“放心吧,等陳寧來了自然就能夠帶你上去了。”
蔓兒一聽,剛剛不滿的情緒頓時一掃而光,眼睛樂成了月牙,說道,“就是,猜個燈謎對姑爺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穆云玉帶他們來之后,才知道這望月樓竟然還有個登樓的規矩。
從一樓想要上去,需要猜對樓梯處燈謎。
這個規矩當然不是針對所有人,不然穆云玉便也上不去。
設立這個規矩,只是為了能夠在邀請人之外,進行再一次的篩選。
想想也是,望月樓總共就這么大,誰不想去五樓露天觀景臺賞月看燈,那是一番什么意境。
如果不稍加限制導致五樓露天觀景臺人滿為患,人擠人的反而讓人失去了性質,得不償失。
蔓兒滿懷期待的等著陳寧和沈青竹,只是面前餐盤中的小吃都吃光了,也不見陳寧他們的影子。
實在是等的不耐煩,蔓兒拉著沈青梅說,“大小姐,要不咱們不等姑爺,自己去猜猜看?”
沈青梅看向蔓兒道,“你猜過燈謎嗎?”
蔓兒道,“猜過,只是從來都沒猜對過,不然剛剛也不會聽了便連看都沒看就放棄了。”她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不是還有大小姐你呢嗎。”
沈青梅沒有告訴蔓兒,她何止是沒有猜對過,她壓根就從來沒猜過。
習武之人,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她看著蔓兒說道,“那去猜猜看?”
“怎么樣兩位?可有答案?”樓梯口處看燈謎的那伙計看著沈青梅二人問道。
蔓兒無奈的搖了搖頭,沈青梅默然不語。
這樓梯上花燈各不相同,各式各樣的好看極了,猜對了燈謎便能夠獲得這寫著燈謎的花燈。
憑這望月樓的花燈,便能夠登上二樓。
蔓兒一下就喜歡上了一個兔子模樣的花燈,可是這燈謎,她卻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
謎面只有一句話,“大小參差光照人。”
提示是打一個字。
其實這個謎還真的不難,猜過字謎的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這是個“燈”字。
“燈”字的左右兩側,可不就是大小參差,更何況后面還有個“光照人”的提示。
只是這沈青梅和蔓兒,都不是猜謎的料,實在是想不出來。
兩位風度翩翩,身材修長的男子彼此談笑著來到了樓梯處。
其中一位穿著白色長衫的男子,帶著善意的微笑和沈青梅點了點頭,而后手中折扇指著剛剛蔓兒選中的那個花燈,說道,“這是一個‘燈’字。”
那伙計忙將花燈摘了下來,遞給那白衣男子,笑著說道,“這字謎自是難不倒孟公子。”
白衣男子和伙計點頭致意,將花燈接過,轉身遞給了沈青梅,道,“這位姑娘,在下孟適之,看姑娘喜歡喜歡這燈,便贈與姑娘如何。”
“不必。”
沈青梅瞥了孟適之一眼,眉宇間有些清冷,直接轉身而去,將孟適之晾在了樓梯口。
孟適之花燈還舉在手中,看著沈青梅轉身而去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孟適之身邊那人上前一步,呵斥沈青梅,“不識好歹!”
沈青梅停步轉身,冷冽道,“你再說一次。”
那男子被沈青梅的氣勢懾住,一時間張口竟沒了言語。
孟適之伸手輕輕拍了拍身邊那男子,對沈青梅拱了拱手,道,“我朋友是急性子,姑娘莫怪。”
沈青梅轉身而去。
孟適之看向沈青梅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有意思。
轉身間隨意將這花燈遞到了身邊另一位姑娘面前。
那姑娘看了看孟適之,又指了指花燈,“孟公子,這,這是送我的。”
孟適之笑著點了點頭,將花燈放在那女子手中,已經和身邊那公子轉身上了樓梯。
留下樓梯口那得到花燈的女子兀自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