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交流后,那位姓金的老板開口道,“宋老板,這滄州城的酒,基本上都是你們宋家和沈家的。
歷來是沈家和我們這些酒樓合作,你們宋家和細柳街那些青樓合作。
聽宋老板的意思,現在是想霸占整個滄州城的酒市場。
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宋大為不慌不忙的沏上一壺新茶,然后將茶水淋在茶寵上,開口道,“宋勞煩金老板掛念,宋某的牙口一向都好。
今日我是帶著誠心來的,也不想和各位老板打太極。”
他說著將一份契約扔在了桌上,繼續擺弄著茶壺,說道,“各位老板可以看看我宋某人的誠意,我宋家的利益已經讓到了最低,希望各位老板斟酌下,給我個答復。”
眾位老板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些疑慮,紛紛伸手向桌上的契約摸去。
大約過了一刻鐘中左右的時間。
眾位老板們將這契約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后,發現這宋家酒坊真的如同宋大為所說的那樣,讓出了大部分的利。
不,何止是讓利,這簡直是平價銷售。
只不過在這上面,宋大為加上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這些酒樓在未來的五年時間內,只允許賣他宋家的酒。
當然,如果酒樓不同意這一個條件,也可以和宋家合作,在宋家拿酒,但是進價就沒有那么便宜了。
簽,還是不簽。
簽的話,怎么簽。
彼此相熟的老板互相討論著,交換著各自的想法。
最先開口的,是天陽樓的老板,“我天陽樓簽了,按最低價拿酒,以后五年只用你們宋家的酒。”
宋大為趕忙笑道,“多謝李老板支持。”
金老板眉眼中有些猶豫,一看天陽樓簽了,對天陽樓的李老板問道,“李老板你可想好了?這簽了契約,日后如果不用他們宋家的酒,可是要賠付的。”
李老板開口道,“金胖子,我說你擔心這個做什么?滄州城只有沈家和宋家做酒,你看看那沈家對我們的態度,開價如此之高,難道真的以為我們沒有他們不行?
宋老板如此仗義,我自然是和宋老板簽。”
金老板還是有些拿捏不定,說道,“可是這沈家的酒,確實是好酒,你們也都嘗過吧。”
他這話一出,周圍滿是應和之聲。
“沒錯,說實話,這樣的好酒我以前是從未見過。”
“不怕你們笑話,我自己還買了兩壇放在家中。”
天陽樓的李老板以前和沈家老二的關系最好,每年沈家老二為了和宋大為爭奪市場,從酒坊中拿出來打點他的錢就不知道有多少。
自酒坊被沈青竹收回去之后,他的好處是一點都得不到了。
雖然沈青竹他們是沒有得罪他,但是以前每年都有的好處突然間消失了,在他心中理所應當的就認為是沈家對不起他,心底里面巴不得沈家酒坊辦不下去。
他又開口攛掇道,“酒好又怎么樣?宋老板一直和細柳街那片合作,再和我們一合作,這滄州城還有誰能夠吃下這沈家酒坊的酒?啊?
他們沈家只剩下了零售。
要不就是往別的州府賣。
左右對咱們的生意能有什么沒影響。
再說了,咱們如果用他們沈家的酒,那咱們的定價得多高?誰喝得起?誰又舍得喝?”
李老板一心盼著沈家不好,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有些道理。
金胖子也終于被他說服,一咬牙也拿過來一份契約仔細看了看,簽上了。
在他們的帶頭下,在場的眾位老板基本上就簽了。
只剩下那位最開始夸劇場不錯的張老板沒有簽,一直笑瞇瞇的看著臺下演的戲。
宋大為將桌上的契約收好,而后給那位張老板身前的茶滿上,問道,“張老板,你考慮的如何?”
張老板擺了擺手,道,“張某先謝過宋老板盛情款待,讓張某看了這么一出好戲,不過這合作的事情,便算了吧。
眾位老板想必還要坐上一段時間,今日廣聚樓還有些事情,張某便先行一步。
諸位再會。”
張老板說著對身后的立著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去準備馬車。
宋大為一愣,他沒有想到廣聚樓的張老板在他讓出如此大的利潤下,竟然都沒有心動。
不過緊接著他面色便恢復如常,笑著起身將張老板送出了雅間。
回到雅間內,剩余的六人將茶水換成了酒,把酒言歡。
“哼,這一次看那沈家怎么辦?以前沈家老二管酒坊的時候,哪一年不是花個幾百兩銀子和我們說好話,這小丫頭辦事,就是不行。”
“這樣也好,讓我們能和宋老板一起合作,這沈家酒坊,在滄州城是做不下去了,哈哈。”
“誒?你們說這張達是怎么回事,他不和宋老板你合作,也不和沈家合作,算是怎么回事?廣聚樓以后不賣酒了?”
張達剛出了劇場,跟著他在雅間的那人就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張達笑了笑,“酒樓怎么可能不賣酒?”
“那老板你不和沈家合作,也不和宋家合作。”
張達看向他,問道,“我拒絕了宋大為,但是你什么時候見到我拒絕沈家了?”
說完,他坐上馬車,又想起了七夕詩會那日在廣聚樓的陳寧。
那么好的酒。
那么妙的人。
可是仙人釀這么幾間鋪子就悄無聲息的在滄州城開業了?
不可能。
多年來商海沉浮,張達能夠將廣聚樓做成滄州城最好的酒樓,靠的就是他區別于常人的嗅覺。
沈家在得知以前合作的酒樓紛紛不和他們繼續合作之后,便沒有一點動作。
可偏偏就是這一點動作沒有,才是最可疑的。
張達回頭向寧記劇院的二樓望了望。
心中想著,宋大為也有點不對勁。
他給出的讓利實在是太大了,按照宋大為給出的進價來看,他們宋家能夠賺的已經可以說是“蠅頭小利”了。
如果不是宋大為給出的砝碼實在太誘人,也不會所有人只考慮了這么短的時間就簽了契約。
就連張達,都差一點忍不住。
可是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簽。
宋家就算是為了占據滄州城酒的市場,但是在未來的五年時間內讓出這么多的利,幾乎平價賣給這些酒樓。
太不合理。
將馬車簾放下,張達還是想不通,索性便靠在車板上一閉眼,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