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是吳皇的,可是吳皇不可能盡知吳國事。
但是如果吳皇在意,那永京城發生什么事,都會事無巨細的傳到他的耳中。
不然他也不會連領著嚴高去蘅芷閣的是永王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吳皇將議和一事交給勤王吳憲去做,實際上也是考校吳憲的一種方式。
東宮之位一日空懸,就說明吳皇心中還有猶豫,仍然在兩位皇子之間舉棋不定。
本來在陳吳兩國開戰之前,吳皇心中是偏向永王吳政的。
雖然吳政去前線有魏文仲和魏皇后在背后推波助瀾,但是吳皇對他們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
答應了讓吳政去參軍,心中也就有了讓他入主東宮的意思。
可是大軍得勝后吳政的種種表現,又讓吳皇打消了這心思,轉而將議和一事交給了吳憲,考校起吳憲來了。
在陳道豐順水推舟算計吳國這件事上,其實吳皇清楚,吳憲多費些時日,怕是也能夠將這兩州之地從陳道豐手中要回來。
只是吳憲卻直接進宮找到了自己。
對此,吳皇心中非但沒有不滿,反而覺得他做的對。
因為這是目前解決這個問題最好,最快,最穩妥的方法。而且是完全以吳國根本利益為出發點考量的方法。
這也是為什么童貫說吳憲看清形勢的原因。
那么吳皇把這件事情交給童貫去處理,效率究竟怎么樣?
吳憲進宮的次日。
他手中拿著議和文書,舉棋不定。
勤王府正堂,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人,羅伊和孟適之。
吳憲問道,“父皇讓我今日攜帶議和文書去找陳道豐,還說在先前的條件下,非但不能同意他們收回兩州的說法,反而讓我再要一州之地,你們說這是什么意思?”
孟適之沉吟后,緩緩說道,“皇上英明,此舉定有深意。”
吳憲瞧了一眼孟適之,差點爆出一句粗口,“屁話”二字已經到了嘴邊,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倒是一邊的羅伊,款步輕搖,在堂中走了幾個來回,而后說道,“君無戲言,皇上既然這么說,定是事出有因,我想殿下只需要靜觀其變便好。”
吳憲道,“可是父皇讓我今日去,我什么時候去?”
羅伊道,“等到時機到了,殿下自然會知道的。”
吳憲想了想,左右想不出為什么,反正今天才剛剛開始,那便等上一等。
永京城每天都很熱鬧,尤其是接近上元節。
可是今日永京最熱鬧的地方,不是那有人賣藝的天橋下,也不是那已經掛上了花燈的猜燈謎的酒樓,更不是那新開張的叫什么劇場的地方。
而是京兆尹府。
天剛蒙蒙亮,京兆尹張永年剛剛打著哈欠踩著卯時的點進了京兆府衙,府衙外的鳴冤鼓如同炸雷一般響起,響動整條街。
半個東城都聽到了京兆尹府方向傳來的鼓音。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接一個,一早上來京兆尹府擂鼓喊冤的便有四撥人。
平日里小偷小摸的基本上都是京中各縣衙處理。
京兆尹府接的案子都是一些比較嚴重的大案,很少一天之內有如此多的報案人數。
不對,不是一天,是僅僅一個上午。
張永年坐在堂上,看著堂下跪著的一眾人,面露怒容。
詳細了解了一下,本以為是什么人命大案,結果卻是人找不到了。
這四撥報案人來報案的原因都相同,家中都有妙齡女子失蹤了。
失蹤時間最長的已經有近十天,最短的不過兩天。
張永年擔任京兆尹已有七年,心中一思量,便有了數。
這四個案子看來應該是同一人所謂。
都是人口失蹤,又都是妙齡女子,據說姿容也是上佳。
看起來應該是販賣女子的案子。
張永年頓時有些沒了興致,抬手便要將這群人打發回各自所在的縣衙。
可就在這時,堂外走入一行人,不顧兩旁衙役的呵斥,徑直走到張永年面前。
他們腰間佩掛統一制式彎刀,身著亮銀甲,白巾掩面。
為首一人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在張永年面前一晃。
張永年定睛一看,臉上滿是驚訝之色,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忙叫了一聲,“見過大人。”
那人對張永年點了點頭,耳語幾句后,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案幾上。
做完這一切,一行人轉身而去,張永年在坐回椅子上的時候,還心有余悸。
剛剛那些人,就是傳說中的明鏡臺,七年了,我這京兆尹竟然也能夠見到他們。
明鏡臺。
所有在永京為官的人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只有有數的人有幸,也可以說是不幸的見到過他們。
據說他們直接對吳皇效命,只聽從吳皇的命令。
他們沒有品階,但是卻權勢滔天,因為他們出現的時候,背后站的便是吳皇。
張永年坐下后,滿腦袋的疑問。
為什么這個案子竟然會牽扯到明鏡臺。
他倍感壓力的同時,心跳也不由得加速,興奮了起來。
這對他來說,也可以說是一個機會。
要知道,他現在正在辦得案子,可以說是在替皇上辦事啊。
事情一定要辦得好,辦得利索。
他想著剛剛那位明鏡臺的大人對他說的話,“案情便在這信封之中,專心辦案,莫出偏差。”
張永年將眼前信封打開,抽出一封信。
他越看越心驚,這信上面對案情的描述簡直是事無巨細,每一個細節都分外清晰。
只要他張永年識字,只需要按照這信中所寫辦案,怎么可能出現偏差。
接下來的時間內,張永年直接帶著京兆尹的人徑直出城,按照信中位置的描述。
分別在郊外一處廢棄的寺廟后院,北山坡后的亂墳崗,還有一處死水湖泊中找到了三具尸體。
在尋找尸體的過程中,張永年命人在發現尸體的附近搜索。
分別搜到了一個帶血的刀鞘,半截鑲嵌著寶石浸染著血跡的腰帶,還有一只靴子。
這三樣東西的位置其實在信件中都有詳細的描述,張永年命人搜索只不過是做做樣子。
而后,張永年根據腰帶和靴子的制式還有上面繡的圖案,大膽作出這案子可能和陳國使團有關系。
帶人向著陳國使團所在的驛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