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部的表現,嬴政很開心,當即讓隨行宮人趕制了一套方伯華服賜給西遼單于。
曾經的匈奴右谷蠡王,現在穿上了華府,系上了發簪,儼然一副指點江山,相助天子的方伯模樣…
如此殊榮,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喜悅,總是與驚恐交加。
出關第九日,右遼部接駕,合俞很討嬴政的喜歡,確切的說,他喜歡這么一條不茍言笑,卻忠心不二的走狗。
為了維護楊浪經營的域外,遼西單于是屢立戰功,而合俞則是舍生忘死的維護,維護住了這里,也是維護住了自己現在的殊榮。
合俞也是對東胡和匈奴那些部落下手最狠的。
合俞是個孤兒,流離各大部落之間,這讓嬴政覺得他與自己幼年有些相似。
對他的賞賜了單于金印,推恩義令,歸義方伯那是不可能了,只有一個。
想要下一個,那得等把漠北打下來。
嬴政額外獎給了把自己幼年佩戴一把短劍,讓合俞受寵若驚,驚愕失色。
這還不算,他又走下寶座,親手給合俞理了理領子,慈祥的說道:“見到你,我就想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
你還很年輕,未來大有可為,忠于大秦,忠于帝國,屬于你的草原會越來越大,你的部落會越來越繁榮…”
一番話下來,合俞嗷嚎大哭,跪下在地上一手攥著嬴政賞賜的短劍,一手抱著嬴政的大腿…
“奶奶的,沒爹沒娘的苦孩子,這是在祖龍這里找到父愛了?!”楊浪瞠目結舌…
現在合俞心里,已經把他當親爹了都。
給遼西方伯,給遼東短劍,我日,嬴政可真是……
再次之前,他絕對是把各方人物都給研究透了,制定了精準的戰略。
遼西首領從前位寡,且愛慕虛榮,就給足了重位虛榮,滿足他所能想象的的一切,以及那些他想象不到的。
遼東首領缺乏關懷,給給他父親般的關懷……
接連兩日,楊浪看到了一個真正的嬴政,工于心計,寶刀未老啊。
而且,一番操作下來,不僅已經把這些歸義胡人變成了對大秦最為忠實的走狗,還在這些胡人心里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印象。
從前在他們眼中,楊浪是他們的老大,跟著就有肉吃,聽話就有獎賞。
現在嬴政已經在他們心中牢牢樹立了一尊真主慈父的模樣,且不可磨滅。
“信嬴政者永生,阿門,不……,大風!!”
楊浪的苦心經營,在嬴政的操作下已經更為穩固,但楊浪的威嚴已經大幅減輕。
可以從他們對楊浪的態度中看出變化,從前是敬畏有加,現在,是親近有加。
就在楊浪心里感慨始皇帝就是始皇帝的時候,匈奴騎軍已經迫近!
“敵已近中軍,不足五十里,約十萬騎!”斥候回報。
至此之時,隊伍已經停下來前進的步伐,開始縮團,排陣。
一場軍事會議召開了,楊浪為部署總長官。
參與會議的有東遼部,西遼部,易小川,以及嬴政的兩位軍校尉。
嬴政默不作聲,坐在一旁只是觀看。
“我掌五千燕北鐵騎,東遼西遼各有三千輕騎,蒙毅將軍掌管著一萬雁門車師。
兩位親軍校尉,負責統御兩萬步卒與五千陛下親衛騎軍。
這就是我們目前所有能動用的力量,敵人,是匈奴的十萬騎!
但諸位不用那么大的壓力,匈奴十萬騎超過一半都是女人合孩子,戰力不可同日而語。
我們只需以逸待勞,再次給他迎頭一擊,而后繼續北上…”楊浪說道。
“請楊候部署!”兩名校尉道。
“步卒擺下緊密方陣,你們要做的只有堅守,把陛下守在中央,五千親衛騎軍布置在步卒方陣內游曳,以備不時之需,應付突發事件。
兩位校尉,這就是你們的任務,堅守在陛下身邊,保持陣行的不亂,吾等才能以你們為倚靠不斷發揮。
本侯五千燕北鐵騎為鋒,遼東遼西兩部六千輕騎為翼,我們要做一把鋒銳的神劍,不斷斬向匈奴人探向中軍的觸手。
至于蒙毅將軍,還請你帶著一萬雁門車師屯兵中軍之后,驚天一擊,還是要靠雁門車師強大的沖擊力的。”
冒頓仰天長嘯,大風凌冽,他一騎居高處,俯瞰前方,大秦的陣行已經結成,就等著他來沖陣了。
“草原,是誰的天下?!”他大呼之,肩頭的蒼鷹展翅翱翔,驚戾長鳴!
好似喚醒了他們的心扉,尋到了曾經的榮耀。
“蒼鷹!!”
男女老幼,齊聲呼應,草原,原本是他們游牧人的天下……
未幾,前方平原傳出洶涌的戰歌,在天地中激昂,那是對他們的呼應。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當年,我還是左賢王,蒙恬帶著的秦兵,就是唱著這首戰歌,推平了我的王庭,屠盡了我的部落!!”冒頓青筋暴起,牙齒崩爛。
“今夕何夕?再聞無衣…”
冒頓身邊走過來一老叟,雖身著胡服,但那股長年浸在詩書里的儒雅,是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他與匈奴人長的不一樣,他是楚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他就是楚之三戶屈景昭其一,屈原,乃其族叔。
滅國場景歷歷在目,昔年王翦與項燕會戰于蘄南,屈家男兒高唱《國殤》,以迎大秦《無衣》!
他吟唱起來,“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唱著唱著,跳躍起來,楚地荊民,山鬼之舞,這《國殤》本就是祭祀戰魂之音。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