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的，就是林哲，是林哲告訴我的。”
干瘦的鬼影抖了抖，毫不猶豫的就把對方賣掉了。
“林哲，是他嗎。”
裴戈假裝明白了，輕輕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你覺得，為什么它不愿意迎接我回來。”
聽到“回來”二字之后，江山差點將手中的下顎抖在地上。
“不，不知道。”
這都不用裴戈來判斷了，一邊的李平安都看不下去了。
“無非就是起了些齷齪思想罷了，校長，您可得管管。”
佳佳轉了轉眼球，頓時接過了裴戈留下的話底，將話題繼續延伸了下去。
“嗯，是么，江山。”
“是，沒錯，他們都……”
江山的聲音戛然而止，手中捧著那下顎內的干枯舌頭開始不斷的伸縮抽搐。
暗示！
（連透露的可能性都不允許那嗎？）
佳佳擔心打草驚蛇，將疑問的眼神投向裴戈，當看到裴戈表情靜待一番之后，她便明白了。
裴戈想要測試一下這家伙的抗性。
這個干瘦的江山作為一只厲鬼，其等階是穩穩的停留在黑衣之中的，其存在感比李蒙和老保安要強烈的多。
按理說，擁有的詛咒與存在力越強，那么對抗另一種靈異的能力就越發可觀。
“又……又出現了，沈亦，告訴我，你是怎么突破校規的。”
江山用力的扒著門框，漏風的喉管喘著嘶啞的沙音，雖然它是在問著佳佳，可是眼睛卻在哀求著盯著裴戈。
（把我當做救命稻草了？）
看著眼前的厲鬼身上不斷潰爛的身體，裴戈的眼睛依舊透著冰冷，似乎并不在意這些。
此刻，江山終于急了，它低下頭道：
“校長……我……”
還未說完，它的下顎猛的炸出了墨綠色的腐汁，緊貼在焦黑舌根處的腐肉露出了三條血色的條杠。
“唔，校長，你還是別問了。”
江山疲憊的將手中的下顎扣在自己的略空洞的面部上，這時候裴戈才注意到二者的尺寸壓根就不符合。
“我感覺我又忘記了些什么，這對我很重要。”
下顎內似乎積攢了一些醞釀過的奇怪靈異物，在它扣上大了它臉一圈的下顎后，江山的喉嚨開始大口的吞咽著什么。
“為什么，我倒是覺得你現在并不像原來的你了，你覺得呢。”
食堂內的鬼蜮漸漸的充斥起大量的腐臭味道，這讓佳佳有些不適。
“校長，要不然我跟你講一下你消失后，我都經歷了些什么吧。”
吞咽過什么的江山舒了一口氣，緊接著它忐忑的看向了裴戈。
面具后的裴戈并未有任何反應，這讓江山悄悄的舒展了一口氣。
“您知道的，在您收養的十四個孩子里，只有我并不是因為身體問題而被外人厭惡的。”
“十四個孩子？”
這個數字……
當初那個女人就單獨收集了十四個有見鬼之能的學生的試卷，為的就是開始坐標，啟動大巴車尋往鬼校。
并且當初曲誠被種下暗示的時候，后知后覺以為自己的學生少了十數之多。
看來，這里果然有著聯系。
“它們，每個人都帶著各種遺憾，形體上的不足讓其他人變得敏感而暴躁，是您接受了這樣的我們，所以到現在我們都一直很尊敬您。”
講到這，江山偷偷的看了一眼裴戈。
而這時的裴戈卻同樣似笑非笑的盯住了它，這讓被自我感動的江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裴戈自然是故意的，因為他剛剛從中聽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小子，在撒謊。
或者說，在討好裴戈這個假校長。
如果被觀察沒問題的話，應該是在講到“接受”之后，這小子開始動用小聰明了。
（不過從這里我能夠猜出來些許端倪了。）
曾經的“老校長”別有用心的收養……或者寄存了十四個有著各種各樣缺點的孩子，并且將它們培育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還真是……死的太可惜了。
然而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潛入其中的面具女人又為何一直執著于擔任新的“校長”頭銜呢。
在外見識到了這么多的真相后，毫無疑問那個女人也認為這里是罪惡的搖籃，甚至不惜抱著必死的信念也要摧毀這里。
（不要相信……虛假……難不成我又猜錯了……）
再次警惕了兩分后，裴戈靜靜的梳理著到現在已經聽聞與看到的線索，順帶著繼續聽著江山的講述。
“我，因為厭食的原因，導致……”
“厭食？”
裴戈突然發現了這個家伙明顯帶著撒謊的意味，所以趕忙傳音向了佳佳。
而佳佳也心領神會，立馬開口打斷了江山的敘述，臉上明顯帶著玩味之色。
“閉嘴，你這個丑鬼！”
江山氣急敗壞的瞪向了佳佳，證明的鬼臉剛剛打算恐嚇一番佳佳……
結果聽到這兩個字的形容之后，佳佳臉上變得遠比這家伙陰沉，單手就搓出了一顆混沌的凝聚詛咒，陰惻惻的盯著它。
這是佳佳之前剝離鬼蜮時剩下的殘渣，只是她覺得這雖然惡心了一點，可依然算得上一種力量，便暫時收集在衣袖之中了。
此刻，這掌控著鬼蜮的核心詛咒的精醇程度遠比這家伙平時使用的級別還要高……這就導致了江山剛剛打算翻臉的心思就徹底熄滅了。
很現實。
“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我真的只是吞咽不下那些食物，因為我總覺得那些人們吃的津津有味的食物……在我眼里就像是活蛆一樣。”
（心理問題，異食癖？）
裴戈頓時有些了解了。
“這樣的我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記不清了，后來我想了很久，也許是我被丟進腐肉和泥水的沼澤，與蒼蠅堆為伍的那一刻，我的認知就出了點問題。”
“但是，我覺得我的人生又過得沒那么糟糕，因為我校長您帶走了我，真的，我覺得真的很開心。”
“食物一直是難吃的，但是您告訴我，瘦弱的人是不允許活下去的，所以我一邊嘔吐一邊吞咽，這段日子……”
江山的臉上露出了惡心的懷念之色，不知為何，此刻的它居然變得極為安詳。
看起來，這孩子病得不輕。
裴戈身后的佳佳與李平安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時感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