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祝榮介紹完規則,上前一步,指著圓桌上的簽筒,說道:“諸位可以看到圓桌上邊有個簽筒,可以先進行抽簽,然后依照簽里邊的天干地支進行落座。”
李祝榮停頓了一下,笑著說道:“諸位也看到了面前的梅花酒,不如此次飛花令的關鍵字便是‘梅’。諸位請!”
規則終于講完,李祝榮腳底抹油似的閃到一邊。他不過是個詩會負責人之一,眼前這些書生學子是不能得罪,尤其是唐大人更不能招惹。
坐在位置上的眾人紛紛進行抽簽,而后眾人開始尋找座位落座。
唐逸臉上平靜,順手在圓桌上抽出一個簽,上邊寫著“丙”字,便尋著一個貼有“丙”標志的位置坐下,緊接著又陸續走過來六個人。
范進拿到“甲”字,這意味著他等會要落在唐逸前邊。
他嘴角冷笑,說道:“唐大人不善飲酒,等會兒若是行令到自己,作為行令人可得喝酒了。”
在酒宴上,行令方式還可以有一些變化,如直接說一句帶“花“字的詩,“花“字在詩中的位置對應到某客人,此客人再接,如果正好對應到自身,則罰酒。
如行令人說“牧童遙指杏花村“,“花“在第六字位置上,從行令人開始數到第六人接令,如果第六人剛好是行令人自己,則行令人喝酒。
唐逸瞇著眼睛,瞥了一眼龐文明,最后看向范進,笑道:“要不咱們倆也立個規矩,這個飛花令若是誰最先喝酒,誰就輸。
至于輸的人,就放棄參加詩會決賽,如何?”
龐文明心思警惕,立馬說道:“別答應他!”
上次在醉仙樓,龐文明便是因為這個規矩,最后飲酒輸給了唐逸。
范進眉頭緊皺,而后淡淡一笑,故作深沉拒絕,道:“這飛花令乃是筵席上助興取樂的飲酒游戲,萌生于儒家的之禮。圣人曾說“吾賭則輸矣,而賭之道精矣”
所以,在下熟讀圣賢詩書,最不喜歡也最不行的便是與他人對賭。”
唐逸冷笑說道:“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啊。”
范進:“……”
李婉兒撇了撇嘴,說道:“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方才還趾高氣揚,現在連賭都不敢賭,膽小鬼。”旁邊幾位姑娘忍不住也露出嬉笑之意。
范進氣得額冒青筋,咬著牙說道:“這飛花令可以開始了!”
李祝榮連忙點頭,說道:“諸位,那我便先作個引子,這第一句是:梅花嶺里見新詩,感激情深過楚辭。”
“越梅半拆輕寒里,冰清淡薄籠藍水。”范進冷聲喝道。
“柳色梅芳何處所,風前雪里覓芳菲。”唐逸臉色平靜,說道。
“一樹寒梅白玉條,迥林村路傍溪橋。”第四人心里已經想好,迅速說道。
第一輪眾人有驚無險的過了,唐逸笑容淡淡,舉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茶香淡淡,非常爽口。
到了第二輪又有兩人敗下,現在場間只剩下五個人,緊接著第三輪開始又是一人敗下陣來,期間唐逸又喝了幾杯茶水,臉色平靜淡然,沒有絲毫慌亂之意。
剩下的幾個人目露驚異的看著他,從剛才開始唐大人都是平靜的對出詩句,沒有絲毫膽怯之意,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只聽龐文明厲聲念道“江南幾度梅花發,人在天涯鬢已斑。”
唐逸面色輕松笑道:“聞君寺后野梅發,香蜜染成宮樣黃。”
很快到了第四輪,龐文明臉色不甘,搖頭嘆息退下,現在桌子上邊,竟然只剩下范進還有唐逸。
這時候,范進念道:“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酒俗了人。”唐逸灑然一笑,便又將手里茶水一飲而盡。
沈清柔美眸微顫,想起這首詩句不就是相公寫給自己的。她臉色不由得微紅,心里暗道,果然是相公自己寫的。
范進臉色激動道:“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樹小山詞。”
唐逸淡然一笑道:“千點寒梅曉角中,一番春信畫樓東。”
“梅山梅市梅家墺,總得嘉名為子真!”
“華發尋春喜見梅,一株臨路雪倍堆!”
“聞道春還未相識,梅寒四處訪消息!”
“相思一夜,忽到窗前,梅花發!疑是君!”
“寒風凌厲,瀟灑江梅,梢梅處,兩三枝!”
范進臉色驚慌,在肚里一陣搜刮,咬緊牙關說道:“年年芳信負梅紅,江畔垂垂又欲開。”
范進此詩一出,站在旁邊的沈清柔眉頭輕皺,唐逸卻是淡然一笑,說道:“樓角初銷一縷霞,梅紅楊柳暗棲鴉!”
靜!
落針可聞的靜!
這場飛花令,直接是驚嚇掉圍觀才子們的下巴。
唐逸跟范進兩人不相上下。經過好幾輪的角逐抨擊,彼此都是互不相讓。
正當圍觀群眾絞盡腦汁跟著思索之際,
范進又說出一個飛花令,唐逸依舊是沒有絲毫猶豫的說出來。
這給眾人一種錯覺,即便是說到明日清晨,這位唐大人也是綽綽有余。
四周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圍觀的觀眾情緒直接被點燃,明明是一場普通的飛花令,卻是比決賽還精彩。眾人急不可待,隨著唐逸跟范進兩人的情緒變化而變化,一會兒興高采烈、興奮激動;一會兒屏息凝視,給范進捏一把汗。
……
……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聲音很突兀的響起。
“……我輸了。”
范進身上難看,臉色蒼白,非常不甘說道,他嘴角凄然,淡淡一笑,舉起桌上的梅花酒對著唐逸敬了一杯道:“唐大人……高才!”
唐逸將茶水舉高,客氣應道:“承讓。”
范進見唐逸這般瀟灑,嘴角凄然更具,他已是汗流浹背了唐逸卻依舊如此從容,能夠一邊喝茶,一邊作詩自己輸得不冤啊。
旁邊圍觀的眾人也是目瞪口呆,方才兩人還都是殺得你死我活,現在反倒是客氣的互敬,這畫面是不是太和諧了?
再看唐逸,眾人見他一邊喝茶一邊作詩,而且還是信手拈來,似乎沒有任何壓力,眾人眼里滿是佩服。
旁邊的姑娘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唐逸如何瀟灑,醉仙樓的時候力挫龐文明便是如此淡然,如今這范解元依舊不是唐逸的對手。
這時,李祝榮眼睛微瞇,大聲笑道:“二位大才啊!唐大人詩才之高,可謂才高八斗,令在下佩服至極。
此次飛花令當屬歷年之最!實在是精彩至極!
船舫外邊兩輪比賽已經結束,還請諸位公子移步,準備參加決賽。”
眾人意興闌珊,似乎還沉浸在唐逸跟范進的對峙中,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忽然船舫外邊有人傳來一道消息,才子們立馬炸開了鍋。
“聽說習姑娘今年也參加了船舫詩會!”
“習姑娘現在正準備在甲板上唱曲,快些過去看看!
“習姑娘?哪位習姑娘?”
“還能有誰?
西熙園的名伶習姑娘!你忘記前些時日,唐大人還成為她入幕之賓了!”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有這么一回事。”
才子們紛紛向外邊跑去,唐逸將一杯茶水飲盡,頓時感覺芒刺在背,轉過頭看去,發現幾位姑娘,神色幽幽,目光哀怨地看向自己。
唐逸心頭一凝,看向沈清柔。
小媳婦眨了眨美眸,嘴角露出一絲絲狡黠的笑意,問道:“相公,習姑娘是誰?”
唐逸苦笑不得,解釋說道:“誤會,都是誤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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