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鋒之前都是單對單的突發情況,還從未見過如此洶涌暴動的氣勢。一時間頭皮發炸,全身心都是劇烈緊繃,抬掌已經是“超度術”迅速凝結。
但司馬襄四人卻毫不慌張。
“布陣。”
司馬襄一聲輕喝,手腕一抖,一蓬數十粒黃豆被拋灑出去。
與此同時,袁素素也是面色淡然,纖手一揮,左右手各握一枝白毫長筆。無數潑水似的墨點,居然毫無遺漏,每一滴都落在黃豆上面。
瞬間,散落地面的黃豆上,綻放出墨色交雜泛黃的光影。而且仿佛是聯線一樣,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遮幕。
曹洪雙手中玩花似的,飛快撥弄著匕首,站在司馬襄身邊,若無其事的瞧著。而姚浠則是雙掌向前一翻,腕口處閃出兩個黑孔縫隙。
咻,咻,咻,咻,咻,咻......
一簇簇閃著幽光的弩箭,從姚浠的腕口迅射出去。就像是十幾只飛蝗蟲,迎著四頭“烏泥鰍”撲頭蓋臉地攢射而上。
受到黃豆墨布“遮幕”阻攔的“烏泥鰍”,居然就像是被困住一樣,本來洶涌狂暴的氣勢,甚至就降低一大截。
十數只弩箭深深扎進“烏泥鰍”粗壯的身軀上。
姚浠快速捏拳,低喝一聲:“爆!”
蓬,蓬,蓬,蓬......
一連串微弱的嗡響聲中,每支弩箭都是閃爍著亮光爆裂開來。無數的煙花在“烏泥鰍”身軀上綻放,炸開的小洞上,皮肉飛濺,流出漆黑的液體。
司馬襄將手中的算卦旗幡,在地上重重一杵,左手飛快結個印,低喝一聲:“引星燭照!”
霎那間,地上所有的黃豆表面,立即綻放星光般的光芒。所有光芒都是閃爍一起,映照在虛幻的“遮幕”上面。
四頭狂暴囂張的“烏泥鰍”,瞬間就被大團大團的光芒籠罩。滋,滋,滋,隨即白煙繚繞,就仿佛是腐蝕一樣,泥鰍身軀上不斷地炸開煙霧。
嘶嘶嘶......隨著煙霧蒸騰,四頭“烏泥鰍”身軀內,都是仿佛揭皮一樣,四張黑皮似的黑影,飛快掙扎著逃離。
曹洪一聲冷笑,雙手指間飛旋著的匕首,立即就閃電般脫手而出。扔出兩把,瞬間又多出兩把飛射,即使是變戲法也沒這么快速。
四把匕首準確的扎在逃離的黑皮幻影上。
蓬蓬蓬蓬......連串的悶響,四張黑皮似的影子,就仿佛被戳穿的黑布,被撕裂成一片片的碎末,支離破裂地迅速逃離消隱。
殷鋒一眼不眨地關注著全程,忍不住想鼓掌。
這支“圣庭小隊”,簡直是配合無間,幾個呼吸的事,就已經完全結束了戰斗。
四頭“烏泥鰍”已經躺尸,微微抽搐著,肢體殘缺。而附身泥鰍的幽魂,也是被驅散受損,估計也是活不長久。
前路上一片狼籍,沙石亂堆,布滿著大小坑洼。但洶涌而起的詛孽,隨著幽魂潰逃,也漸漸薄弱消隱,不再有威脅。
袁素素仍是揮毫,雙筆劃向前方。
只有絲絲縷縷的溢散孽瘴,繼續向前毫無問題。
殷鋒手掌心凝結的“超度術”,也默默關閉。看來,這一段路程,確實也輪不到他出手。
司馬襄瞧了瞧地上的泥鰍尸骸,皺眉道:
“據我所知,這些污穢的鰍子鰍孫,形似‘噩魔’‘犁烏蚯’的分身。若我所想無錯,前方不遠,也許就會遇到‘犁烏蚯’,大家小心行事。”
“果然還是撞到了‘噩魔’......”殷鋒心中暗暗無語,不過幸好他沒有孤身到天坑里堪察,要不然真就是性命難保。
“噩魔”是高榜級修行者,都頭疼的敵手。
幽魂需要附身,才能發揮優勢。而妖魃的攻擊方式,并不頻繁,一般都是在幽魂輔助下為禍。即使難擋,但起碼打不過可以逃。
但是面對“噩魔”,打不過肯定是逃不了。要么你死,要么它亡。但絕大多數時侯,“噩魔”都會全身而退,難以滅殺。
世間“噩魔”都具備各種形態,隨時可以變化。甚至有各種分身,就相當于大將軍,屬下一群群炮灰為它效力。
比如眼前的鰍子鰍孫,只是“犁烏蚯”的屬下之一。
一般來說,“噩魔”可以源源不斷地制造出幽魂,則幽魂又能附身各類種族,形成防不勝防的戰力。即使是你身邊的隊友,可能就會被附身,背后捅你一刀。
這才是“噩魔”最可怕、最可恨的能力。
殷鋒一邊發散著思維,一邊謹慎地跟著司馬襄等人前行。他心中默默祈禱:“各位大哥,你們要是沒有攜帶‘非凡靈物’,就跑來撩‘噩魔’,那樂子可就玩大發了......”
一個3榜,兩個2榜,兩個1榜,如果沒有“非凡靈物”助陣,貿然挑戰“噩魔”,那就是送人頭的行為。
殷鋒不由得暗暗捏了捏背兜,“貔貅蔽邪罐”還穩當地裝在木匣內。只是他心里清楚,“壹星序列”非凡靈物,恐怕也搞不定“噩魔”。
眾人一路向深處探索,道路越來越狹窄,并且大角度向下傾斜,環境也開始變得朦朧黑暗。即使是身為修行者,視線超過常人,但誰也不敢保證,一腳下去會踩到什么。
曹洪伸手在腰間一抹,兩個小瓶入手。他屈指一彈,兩個小瓶仿佛劃線一樣,掠過前方。
大量晶瑩明亮的粉末,被濺灑在各個角落。
一片片的幽光,在路徑上被點亮。對于凡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對修行者來說,這就好比是一盞盞明燈,十分有效。
噠,噠,噠的腳步聲,不斷地回蕩著,向里深入。
這個地下穴,應該是天然形成,然后有人力進行過鑿掘。只是人力的痕跡越來越少,越向內走,就越是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殷鋒隱隱感覺,目前他們所在位置,幾乎是深入到山體的底端。比起之前進口的山腰坑洞,此刻的距離,恐怕都下了地底數十米。
已經下到如此之深,比十幾層樓都要遙遠,居然絲毫不見潮濕,也不憋悶。甚至周圍都非常干燥,腳下步伐帶著塵灰,震蕩飄揚。
不對!!
殷鋒驟然止步。
他時刻都謹慎地注視著前方范圍,瞳術開啟到極至。到了此地,眼前出現許多幻覺,就仿佛有大量強烈的孽瘴聚集。但偏偏眼前之地,卻是石壁山巖,毫無異處。
“不能走!”殷鋒趕緊說道。
司馬襄等人也是止步,曹洪三人詫異地瞧著殷鋒。因為至始至終,殷鋒都未展現過什么能力。而且僅是個1榜修行者,不免讓這些人,有些輕視。
但只有司馬襄,卻知道殷鋒的能力,皺眉問道:
“玄奘小友,發現什么?”
殷鋒不便解釋,手掌中再次凝結“超度術”,然后迸指向著前方,猛力一劃。
嗤啦......仿佛是撕破布的聲音。
前面明明是大量的黑漆漆土壁山巖,但被殷鋒凌空一劃,居然就像是刀切豆腐,劃開了一道黑色“潮濕”的溝壑。
司馬襄等人再才覺得不妙。
殷鋒再怎么強橫,也不可能做到凌空一指,就能穿墻鑿壁的程度。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前方根本就不是實體,而是孽瘴聚集的幻覺。
袁素素瞬間反應過來,也是揮毫向前掠過。比起殷鋒,她的筆力稍微弱了許多,但也是劃出一條條淺顯的漆黑小溝。
大量仿佛水滴似的黑液,不斷地流淌出來。然后是絲絲縷縷的黑霧,仿佛大壩潰堤一樣,喀嚓一聲迸裂出來。不過片刻,前面已經是黑霧蒸騰。
仿佛是無窮無盡的強烈孽瘴,已經變異成數百數千的焦黑泥鰍,瘋狂地撲騰出來。每條泥鰍表面,甚至可見各種可怖的形象,宛若哭嚎、辱罵、嘲諷、憤怒等情緒,喧囂如狂潮一樣席卷而來。
轟,轟,轟隆隆......周圍的山壁土巖,成片成堆的坍塌。顯露出的無數洞隙里,之前所見的鰍子鰍孫,數十上百的拼命往外鉆。
這種恐怖的場景,若是爆發,在場的五個修行者,就要被掩埋在這里。即使是無窮手段,也難以施展出來。
實在是太多了!數不勝數!
司馬襄臉色劇變,又是一把黃豆灑出。依然是之前那樣,袁素素趕緊揮毫甩筆,加持孽瘴封印效果。
曹洪和姚浠,雖然各有手段,但必須是在敵方被禁錮遲緩的形勢下,才能完全發揮。此刻即使動手,效果也不大。
殷鋒顧不得什么團隊協作,迅速掏手進背兜。
“貔貅蔽邪罐”已經入手,殷鋒開啟“超度術”,神國力量大力加持。雙手捂著罐體,開罐的罐口對著前方的恐怖現象。
刷......罐口的“舌頭”,帶著“超度術”的昏黃光影,就仿佛粗壯的長虹,興奮地卷曲出去,沖著無窮無盡的孽瘴,毫不客氣地猛“舔”。
司馬襄等人,都是狂喜地看向殷鋒。
誰也想不到,殷鋒居然帶了一件“非凡靈物”進來。
之前每個人都會有些腹肚飽脹異常的感覺,也都受到過罐子的污穢影響。但處身險境,每人不敢大意,疏忽了這個不適感覺。
此刻罐子現身,所有人立即都是腹脹欲嘔,好不難受。
殷鋒強忍著難受,緊緊掌握著罐子,仿佛是打掃一樣,不斷指揮著“舌頭”,在周圍狂舔。好在罐子的威力,對付孽瘴不在話下。又有“超度術”加持,就更是威風大漲。
但是孽瘴能清,鰍子鰍孫卻沒那么好對付。隨著孽瘴的洶涌狂潮,數十條鰍子鰍孫,已經被幽魂附體,憤怒狂暴地沖刺而來。
整個地穴里,就仿佛山崩一樣,轟隆震響。
司馬襄再次用算卦旗幡,重重一杵地面,結印低吼:“引星燭照!”
大量的黃豆被觸發出星光,光芒聯結輝印,形成仿佛陣圖似的虛幻“遮幕”。袁素素卻是將手中筆桿,接連拋出四五枝,都立在“遮幕”中央處。
她結掌成印,默默念誦。
所有筆桿上騰起絲線般的光芒,在周邊游走繪畫。
不過片刻,就加持在黃豆的“遮幕”上,形成一層保護。
姚浠也沒閑著,扔出兩把特制的小型弩弓,給曹洪。自已仍是腕口對著沖來的鰍子鰍孫,仿佛連珠箭似的,不斷攢射。
但比起姚浠的連射,曹洪用弩弓射擊就差多了,只能是瞄一個點一個。但他目光精準,手法也穩,還算沒有浪費弩箭。
殷鋒負責對付狂潮侵襲的變異孽瘴,其他人負責阻擋鰍子鰍孫的暴動襲擊,一邊戰斗,一邊緩緩撤退。
但壓力實在太大,若不是殷鋒的神國力量雄渾浩瀚,掌握著罐子猶有余力,恐怕這場戰斗,開始前已經崩盤了!
瑪得......各位大哥就這樣敢來撩撥“噩魔”?誰下的命令,誰給的指示?完全是來送人頭啊......殷鋒心里吐著槽,咬牙對付著孽瘴狂潮。
突然,不知在何處,回蕩起一聲冷笑。
站在司馬襄身邊的袁素素,陡然渾身一僵。
“我擦!”殷鋒瞳術中光華閃過,已經瞥到袁素素背后,附上了一層黑色人皮!幽魂附身!
所有人還未有何反應,袁素素卻已經是拔出筆枝,筆尾端上銳尖閃爍,猛烈地向司馬襄后腦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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