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謙帶著殷鋒,一邊在周圍巡看,一邊說道:“為避免引發更多的傷亡,官府決定,近段時間控制商道的留宿。若非實在走不了的,一律都不許在此地過夜。”
殷鋒微微點頭,難怪人煙如此之少。
寒山商道生意的大頭,就是商旅過客們留下來的消費。而且但凡是落腳在商道的商販,在此地出售貨品,價格也低,所以也會吸引遠近的客人來淘貨。
如此良性發展循環,再才造就了寒山商道的繁榮。
當然,更多的也是土特產品或日用品。
殷鋒和呂謙來到一間山下的茶棚,坐下來歇息。
這茶棚其實還挺大,說是茶館也差不太多。前進是露天的棚子,放著十幾張茶桌。旁邊是灶臺,蒸煮煎炸的茶點樣樣皆有。
茶棚的后進是個貨倉,又能收些歇腳商販的淘汰雜貨,又能持續守著對外出售,算得上一個頗不錯的營生。
此間老板是個年紀頗大的本地人,幾個伙計也勤快。茶棚在寒山商道,算得是老字號,多年來也還算安穩。
只是近些時生意清淡,幾個伙計們坐著喝茶嗑瓜子,顯得頗是無聊。一見客人來,立即是跳起來招呼,十分熱情。
殷鋒和呂謙坐下,要了茶水茶點,一邊休息,一邊觀望著周圍的環境。不過片刻,也有幾個捕差,來回稟一些消息。
最近龍門郡偵緝所,將所有捕差們都灑到這片商道,日夜巡邏堪察。若不能解決商旅失蹤的案子,寒山商道的損失,官府和商人都是承受不起。
呂謙和捕差,圍著幾個伙計,閑聊著打探消息。而殷鋒則是端著茶盞,在茶棚前后觀望,看看能有什么線索。
自從“前夫之心”被融入心臟,殷鋒發現自已的五感,有了極大的飛躍提升。從前的日常感應若是一級,那么此刻的感應等級足有五級。
要是再加上瞳術加持,以及“火眼金睛”,恐怕還能更高。
所以即便是殷鋒不刻意窺探,左右遠近數百米內的動靜,都難以逃過他的感應。
此間茶棚雖是在山下,但占的地勢頗高,周圍也無什么遮擋,所以能見的環境還挺遠。殷鋒凝視著山勢的盡頭,發覺視線里漸漸出現一個小推車。
這種小推車,是龍門石嶺,乃至整個關南民間都通用的推車。雙把手,雙輪加敞開式貨廂,一個人就能運不少東西。
更難得的是雙輪承軸很是靈活,尋常的山路也如履平地。
推車的是個憨厚的漢子,約莫三四十歲,滿臉風霜之色。濃眉大眼,模樣端正,額前皺紋顯得有些滄桑。他胡亂盤著頭髻,臉上略有胡渣,粗手大腳,步伐飛快。
推車上堆著一些山貨,貨物上面,坐著個小丫頭。
不過一會,那漢子推著推車,也來到茶棚歇腳。推車上的小丫頭跳下車來,顯得極是靈動可愛。
丫頭大約十歲左右,穿著粗布薄襖,腳下白布鞋。雖然簡樸,但收拾得干凈整潔,顯得頗有教養。
這小丫頭一來到茶棚,頓時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她年紀雖然不大,但生得極是秀美,瑤鼻小嘴,眼睛大大,臉頰及手腳在外的皮膚,脂白如玉,完全不像是個跑商的孩子。
寒山商道上過往旅客,皆是風餐露宿,哪有這等粉裝玉琢般的秀氣樣子。而且小丫頭穿得雖簡樸,但行為舉止,也不像貧苦家的孩子,落落大方有禮。
幾個捕差皆是互視一眼,打了個眼色。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什么販仔案、詐騙案、誘拐案等等,都是不少。推車漢子的形象,完全和這丫頭不相襯,不得不令人懷疑。
“爹,咱們就在這喝茶吧,你也好生歇歇。”
那個小丫頭望了茶棚一眼,立即歡快地跑過去,幫著那個憨厚漢子放下推車。
她這聲“爹”一喊出,整個茶棚里觀望的人,都感覺到茶盞碎了的聲音。想不到,這秀美丫頭果真是那漢子的女兒。
“我怎么就生不出這般好看的丫頭......”幾個捕差和伙計,都是心里忿忿不平。連帶著,對那個憨厚粗實的漢子,有些瞧不上眼。
殷鋒靜靜看著,在他的眼中,這父女倆不是修行者,毫無靈光反應。但是做為民間父女,反差也確實是大,不得不疑。
“爹,你看,那是知星草!”
小丫頭進了茶棚,無意中眼光一瞥,頓時是高興起來。她從襖兜里掏出一張手帕,跑到殷鋒不遠的土坑旁,挖出幾根小草,一臉憐惜地包進手帕,蹲在土坑旁細細觀看。
那個憨厚的漢子,找了個茶位坐下,一個伙計立即過去安排。或許是有心為難這漢子,他連說幾樣茶點,那伙計都是說沒有。
只是那憨厚漢子也不著惱,看似木訥,但說話不卑不亢,點了幾份現有的,就不再多話,只是一臉寵溺地瞧著丫頭,說道:“快快坐下,莫要玩累了。”
殷鋒饒有興致的瞧著這小丫頭,發現她似乎對藥草之類的,特別感興趣。即便拿著那幾根草葉,也頗為小心翼翼,做出研究觀察的模樣。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殷鋒碰見的女人,就沒一個好惹的,所以心中對女人著實是多了一份警惕。再加上那個男人的警告,所以對女人的警惕,更是拔高許多。
好在眼前這個小丫頭,靈動可愛,很單純的民間小女子。殷鋒從之前的警惕,也逐漸放松,看著她研究那些草葉。
突然,一個巴掌大的黑暗迅速潛出,已經是竄到那小丫頭的背后。
茶棚內所有人都不曾發覺,而那小丫頭也是渾然不知。
咻!一聲輕響。
殷鋒手腕一抬,弩箭射出,將那只毒蝎子釘死在地。
那小丫頭再才驚覺,轉過身來,只是一眼就嚇得臉色煞白,連手帕都掉落在地,淚花已是在眼睛里打轉。
那個憨厚漢子最先反應,一個撲身已經沖了出來,摟住小丫頭,惶急問道:“霓兒,有沒有傷著?”
小丫頭眼中含著淚水,但仍是乖巧的搖搖頭,說道:“爹,我沒事,是這位......這位先生救了我。”
那大漢趕緊對著殷鋒拱手至禮,謝道:“在下張芝馱,謝過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