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之內只有幾個江湖中人,大多都是百姓,而吳蘊幾人的交談聲音很低,坐的也遠離人群,若不是內力極好的話,是很難聽清的。
這時,吳蘊說道:“不對,顯然不是他,但他肯定知道點什么,至少知道散播此書的人長什么樣。”
眾人對視一眼,吳蘊傳音道:“鎮子不大,散開來找。”
于是齊齊起身走出酒館,陳業走之前隨手丟了塊碎銀在桌上,那跑堂跟了出來喊道:“幾位客官,你們的菜還沒上呢!”
“替我們留著。”陳業回頭笑了笑,便快步離開。
風陵渡鎮子的南邊,一家路邊的包子攤。
剛剛從段連城那里拿到錢的年輕乞丐謝百家,拿著剛剛在當鋪換成銅板的幾吊錢跑到包子攤邊上。
取出一吊放在老板的身前,笑嘻嘻的對老板說道:“喂,老鄧伯,來兩個肉包子,再上一碗羊雜湯。”
鄧伯看了一眼這吊錢,少說一百文,臉色一沉,推了回去道:“小謝啊,你哪來這么多錢?可別是什么臟錢,若是沒錢吃飯和鄧伯說聲就好,虧心事可千萬干不得啊...”
謝百家撓著雞窩似的頭發道:“老鄧伯,這不是臟錢,這是今天我賣書掙的錢,不是臟錢,你就放心收著吧啊,要不是您啊,我早就餓死了好幾回了。”
“真的?你哪來的書?”鄧伯將信將疑的看了謝百家一眼。
看見他眼神不似說謊,便解開繩子拿走二十文道:“我就收你這么多,你把錢藏好,好好捯飭捯飭,整身行頭,找個活計,多的錢就留著娶媳婦兒,都這么大的人了整日沒個正形...”
謝百家就蹲在攤邊上笑嘻嘻的聽著老鄧伯講著大道理,沒多久,便看見他端著一碗羊雜湯和幾個包子放到桌上道:“今天沒什么客,你就坐過來吃吧。”
“可別,我這給你把椅子弄臟了可就不好了。”謝百家笑著抓過包子蹲在桌邊吃了起來。
鄧伯搖頭道:“你啊你,我說你什么好,哎,客官里面坐。”
此時,只見一個年輕壯碩高大,腰佩長刀的男子走進包子攤盯著地上的謝百家,謝百家還在只顧的低頭喝著羊雜湯。
鄧伯察覺情況不對,隱約擋在了謝百家身前,對段連城連連賠笑道:“客官,您要吃點什么?我這就趕他走。”
段連城見眼前這個老板似乎誤會了什么,當即解釋道:“可別,我就是來找他的。”
謝百家也察覺到情況不對,抬頭就看見段連城,大驚道:“怎么是你?你不會是想反悔的吧?”
段連城笑道:“小兄弟,你放心,不是為了錢,我是想問問你的書是從誰那里得來的?”
謝百家便回憶道:“就在前不久,我正打算進城找老鄧伯,看到路邊”
聽謝百家說完后,段連城似笑非笑道:“合著你拿著一本三文錢換來的書賣了我三百文?小小年紀倒是雞賊的很。”
謝百家有些急了:“哎呀,我記錯了,我是拿三百文錢換的..真的..”
段連城笑道:“行了,我也沒打算要回來,你好好聽你鄧伯的話,拿這錢捯飭一下,找個活計。”
說完就見段連城已經消失不見,鄧伯揪著謝百家的耳朵道:“你還說不是臟錢,坐地起價還不叫臟錢...”
謝百家痛呼道:“疼,哎喲,鄧伯我錯了!我以后都聽你的..嘶!”
鄧伯笑罵道:“還好人家沒和你計較,趕緊吃完去收拾一下,明天開始就先來我攤上干活,等你找到合適的差事為止。”
酒館內,由于已經過了午時的飯點,所以沒幾個客人了。
吳蘊等人說好找到人便在此集合,所以見眾人出去了一圈又回來,跑堂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撓頭道:“客官,你們回來了啊?”
陳業點頭笑道:“不錯,我先前讓你把菜留著,現在可以熱一下端上來了。”
雖然有些不解,跑堂還是點頭道:“好,客官稍坐一會。”
此時段連城才將自己剛剛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最后嘆道:“所以線索就這么斷了,天下之大,誰知道他會往哪走。”
眾人都皺著眉頭,毫無頭緒,唯有吳蘊此時面帶一絲笑意,劉欣似乎發現了,便道:“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見眾人看著自己,吳蘊便笑道:“差不多在一個多月以前,我在渭南的合陽驛見過一次這兵器譜。”
這話沒頭沒腦的,令幾人都陷入沉思,劉欣嗔怪的對吳蘊翻了個白眼道:“陸小鳳說的還真是,你這吊胃口的習慣確實有些討厭。”
陳業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說來聽聽。”吳蘊有些欣賞的看了陳業一眼道。
陳業笑道:“一個月前他在渭南,渭南到風陵渡根本就用不上這么久,所以他肯定有原因才滯留了這么長時間,縱觀最近,唯有華山論劍最有可能。”
吳蘊笑著點點頭道:“繼續說。”
這時所有人都明白了,劉欣笑道:“而華山偏偏在河對岸,如果他也是華山論劍結束后才離開華山,出潼關過河來到風陵渡,那他能去的地方還能有哪里?”
段連城也笑了:“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京城了,兵器譜上的人物聚集最多的就是京城,看此人的路線,渭南到華山再到風陵渡,為關中到關東,皆是榜上人物極多的地方。”
吳蘊點頭起身就往酒館外走:“所以他的下一個出現地點極可能就是平陽府的運城。”
“不先把午飯解決了嗎?”陳業捂著肚子,有些餓了。
段連城拍著陳業的肩膀道:“一會要是趕不上怎么辦?”
這話一出,陳業也不再廢話,只好跟著一起走出酒館,騎上馬離開。
這時,跑堂追出來道:“喂!你們到底吃不吃飯了!菜都熱好了!”
卻見人已經遠去,跑堂捂頭道:“這都什么人啊!”
酒館老板笑著走出來拍了拍跑堂的肩膀道:“這頓飯就當是給你加餐了。”
這話說完,跑堂才重新露出了笑臉,這可是一頓大餐啊。
出了鎮子以后,眾人一路沿著東北官道向京城趕去,午餐在路上就隨便吃了點干糧解決,沿著官道走了一段之后。
就見到前方出現一個小鎮,鎮子門口正坐著一個麻衣老者,身前鋪著一塊灰布,上面似乎擺放著一些書籍。
吳蘊對著眾人傳音道:“一會過去以后,老段和我先將人圍住,老張和胖子攔住旁人,別讓人靠近。”
眾人加快速度沖了過去,將其包圍之后果然發現了地上的書全都是兵器譜,邊上還放了塊牌子寫著“五十文一本。”
此時,麻衣老者依舊閉著眼睛打瞌睡,吳蘊便打算將攤在地上的書收起來。
“哎,你們干什么?”麻衣老者艱難的睜開眼睛,似乎很久沒好好睡過覺一般,打著哈欠又道:“你們很不錯,能找到我,那就一人拿一本走吧,不收錢。”
吳蘊冷笑道:“百曉生,你傳播這書,想要干什么?”
百曉生此時才睜開眼,看著吳蘊的眼睛道:“我想干什么?這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吳蘊見其有恃無恐的樣子,對段連城微微點頭,而后才說道:“那你憑什么覺得我還會讓你繼續賣書?”
百曉生的眼中有些迷離道:“就算這書傳遍天下和你又有什么關系?死的又不是你。”
吳蘊冷笑道:“和我當然沒關系,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段連城一刀朝著地上的書揮去,“嗤”的一聲,這些兵器譜便盡數化為碎紙。
百曉生笑道:“你們還真是一群小娃娃,你毀的了書,但書在我心里,你們毀的了我嗎?”
“為什么毀不了你?”吳蘊看著百曉生,說道:“只要你死了,再將剩余的知情人處理掉,這事就差不多結束了。”
百曉生反問道:“請問吳大神捕,我有何罪?”
“聰明之罪。”吳蘊此時已經將劍架在百曉生的脖子上,目露殺機:“所以,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