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說到這里,突然喝了幾口悶酒,如嗆到一般,劇烈的咳了幾聲,然后才接著道:“后來我到北邊蓋州的分舵。
才知道余大哥之前并沒有來過,幫里也沒有人讓他北上過。而我們那時不過是幫里的四袋弟子,算是小角色,更無人會注意我們。
從那以后,余大哥便像是失蹤了一般,我從北一路向南打聽他的消息,可是就好像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物一樣,就連關于他的蹤跡也沒有。”
吳蘊微微點頭,接著道:“那你又是怎么得知他死去的?”
蘇燦手握成拳,語氣卻很平靜的說道:“直到我回到廣州,打算去找鐵二哥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才發現鐵二哥的全家老小,已經全死了。
然后我便四處打聽,才知道鐵二哥一家是在我離開廣州后不久就被滅門的,那時候我就猜到,也許余大哥根本就沒到過北邊,而是剛出了廣州就已經被殺了。”
吳蘊聞言,眉頭一皺道:“他們殺了余大哥,鐵二哥,為什么不殺你?
畢竟你們三人結伴而行多年,就算有仇人也應該是共同的仇人才對,沒理由殺了他們,又單獨放過你啊。”
蘇燦聞言一愣,也遲疑道:“也許是因為后來我武功大進,他們見殺不了我就放棄了?”
吳蘊問道:“你現在的武功和當時的余大哥和鐵二哥比,又如何?”
蘇燦回憶了一陣才說:“當時的他們即便聯手,若是和現在的我比,也是打不過我的。”
吳蘊微微點頭,接著道:“那和當時的你相比呢?”
蘇燦皺眉道:“鐵二哥武功最高,我當初和余大哥聯手,也不過和他打了個平手。”
吳蘊沉默了一陣子,看著蘇燦道:“你當時回到廣州以后,知不知道鐵二哥一家是怎么死的?有見過尸體嗎?”
過了良久,蘇燦搖頭道:“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家已經被封上了,尸體也被全部帶到了衙門。所以我沒見過尸體,只是官府斷定是魔教所殺、
因為尸體上都有魔教的毒針,像是中毒而死,而我們以前也殺過魔教的人,所以并不覺得有問題。
只是一直不知殺人者是誰,所以我只要見到魔教的人就格殺,也許哪天就碰到兇手,給他們報仇了。”
吳蘊面色凝重,微微點頭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殺他們的人武功其實并不高,要不然也不會特意讓你們三個人分散開來。”
蘇燦聞言一愣,這倒是從未想過,只以為是強敵所殺,遲疑了半天,才接著道:“那他為什么不連帶著將我一起殺了?”
吳蘊微一思考,隨后神色一正:“若是這個人和你是朋友,或者和你相識,對你下不了手,而對他們卻下的了手呢?”
蘇燦搖頭道:“不可能,我的朋友極少,而且大多只是普通人,何況我的朋友也多是他們的朋友,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吳蘊搖頭:“也許正是因為兇手的武功不高,又和他們是朋友呢?對于朋友的防備總是會少一些,何況還是武功不高甚至不會武功的朋友。
亦或者說,兇手很可能是找了別人來出手,而他自己完全不用動手,只是為了不讓你發現而已,亦或者他還有其他目的。”
“聽你這么說,難道....真的是這樣?”蘇燦的臉色變化莫測。
吳蘊這時,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說道:“有愛慕你的人嗎?而且這個人還是余大哥、鐵二哥無法接受的人,而且又都是你們的朋友。”
“有。”
數日之后,廣州,城外一處小漁村,一名中年男子下了船走進村子,手中提著一個魚簍,面帶笑意,動作輕盈。
這個中年男子雖然臉上的皮膚似乎保養的頗為精致,沒有留胡子,看起來反而像個中年婦人,就連行止之間都有一些異樣的嫵媚。
只見他來到一間茅屋門口,推門走進去道:“蘇三哥,難得你這次回廣州,也不知會留下多久。我特地出海打了一些新鮮的魚,一會就給你煮下去。”
他的的聲音似乎是捏著鼻子一般,尖聲尖氣,極為中性,加上本身就是男生女相,并不讓人覺得惡心。
房間內坐著的人正是蘇燦,他的臉色陰沉,聲音低落:“小尋,你先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
那個中年男子小尋忸忸怩怩的坐下道:“怎么啦?我還打算去村里再打點酒回來,你不是最喜歡喝酒了嗎?”
蘇燦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著:“我問你,當年余大哥和鐵二哥,是不是你殺的?”
小尋的臉色一僵,隨后笑道:“蘇三哥,你在開什么玩笑,我們當初不都是朋友嗎?再說了,他們武功那么高,我這連刀槍都沒碰過的人怎么可能殺的了....”
這時,蘇燦抬起頭,眼中帶著復雜:“你還是都說了吧。”
小尋笑道:“蘇三哥,你就別為難我了,別的先不說,我為什么要殺他們?”
這時,屋子的門被推開,吳蘊走了進來,自顧自的坐下,小尋臉上帶著驚疑道:“你是誰?強闖民宅,我是可以報官的。”
吳蘊看著這個絲毫看不出像是男人的男人道:“你盡管報官,看看是我被抓,還是你被抓。”
小尋的臉上帶著一絲驚恐,指著吳蘊和蘇燦道:“你們是一伙的?蘇三哥,我這么些年對你一片心意,你現在竟然要害我?”
吳蘊站起來盯著小尋的眼睛,語氣平淡:“我問你,余楓和鐵橋三有沒有開口嘲諷過你?”
小尋指著吳蘊,聲音尖銳:“你想做什么?”
“還是我來說吧,當初你喜歡蘇燦,余楓和鐵橋三作為蘇燦的大哥、二哥自然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三弟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所以曾經當著他的面說過你什么,對么?”
小尋臉上帶著一絲頹然,看著猶自低頭不語、臉色陰沉的蘇燦道:“你也相信他說的話?”
“呵,呵呵..對,他們是我找人殺的,可是你們知道,我為了他,都付出了什么嗎?”小尋的眼中帶著一絲悲切。
吳蘊看著小尋道:“可是你殺了他的大哥和二哥,我其實并不討厭你,只是你的手段太過卑劣了。”
“卑劣?你說我卑劣?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知道他們說我什么嗎?說我是沒卵蛋、無父無母的東西,我無端遭辱,怎么可能就這樣放過他們。”
這時,蘇燦開口說道:“我問你,殺他們的人是你?還是誰?”
小尋目光流轉,看著蘇燦道:“我只是把這事告訴了一個人,是他殺的,我并沒有殺他們,你信嗎?”
“我信,告訴我,他是誰。”蘇燦似乎一直在壓抑著怒氣,聲音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