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漫,雪花飛舞,行人裹了裹上厚厚的衣物快步在街邊路過,趕著回到家中享受家里的溫暖,走過之后便在地上的雪面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又是一年冬末。
外面雖寒冷,屋內卻是一派火朝天得到景象,桌上鍋爐里升騰的白色霧氣模糊了每個人的笑臉,叮叮當當都是夾筷子的聲音。
桌子地下便是燒的暖洋洋的炭火,散發出的溫度讓整個房間都絲毫不覺得是在冬天,陳業的更是撩起袖子,一邊吃一邊擦著腦袋上的汗水,惹得林如鏡又要讓他減肥。
觥籌交錯間,方應龍笑著起舉杯道:“今天老吳殺了公孫烏龍立下大功,大家一起敬他一杯酒!”
“好!”“吳大哥喝一杯!”“吳老大你是真的剛,才來這么一天時間又立功了!”
吳蘊笑著起道:“別光給我敬酒啊!老方把小魔女送到刑部,不是也拿了大把的賞金?”
張玄點頭笑道:“所以今天晚上必須也得老方請客!”
方應龍臉上已經浮上了酒紅色,大聲說道:“沒問題!我請客!你們之后到南京來玩都由我請客!”
陳業嘿嘿笑道:“你這話說出來可別反悔啊,我們可是不會和你客氣的!”
方應龍自顧自的喝了一杯,長笑一聲道:“絕不反悔!”
吃過晚飯之后,意盡闌珊,眾人便要各自散去。
這時,方應龍見吳蘊轉,突然說道:“老吳。”
吳蘊笑著回頭道:“老方?有什么事嗎?”
此時,劉欣拉著林如鏡和阿琳走出門,面帶笑意的沖著吳蘊說道:“吳大哥,我去樓下等你。”
吳蘊也笑著點頭:“好,我一會就下來。”
張玄見陳業還在擦汗,便搭著他的肩膀道:“走啊,胖子,冷著干嘛?”
“唉!好,鏡子等等我啊——”陳業披上棉衣朝著門外跑去,張玄也搖頭一笑,快步跟上。
屋內已經空空,徒留一桌狼藉和沉默無語的吳蘊和方應龍二人。
方應龍臉色遲疑,半晌沒有開口,吳蘊笑道:“老方,怎么了這是?”
“沒,沒怎么,就是想問問你們明天打算什么時候啟程。”方應龍被吳蘊一問,回過神搖頭一笑。
“原來是為這事啊,還以為你有什么心事呢。”吳蘊輕笑一聲答道:“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了。”
方應龍沉默點頭道:“好,那我明天一早去送送你們。”
“有什么好送的,這么客氣。”吳蘊披上劉欣送的棉衣邊走出門邊笑道:“你幫里的事多的,別送了,搞得這么生分。”
“噠”的一聲,門輕輕敲在門框上發出一聲輕響,方應龍臉色微變,樓下傳來吳蘊幾人的笑鬧聲,最后歸于平靜。
“唉——”方應龍閉目低著頭長嘆一口氣。
深夜,屋外的雪花落的更大,去年劉欣種下的桃樹此刻已經長的比院子矮墻還要高上一些,想來明年四月便可以看到桃花盛開,九月如果回來估計就能吃上桃子了。
吳蘊坐在院子屋檐下,望著院子里那兩棵改著晶瑩白色的桃樹如是想道,院外的梅樹也在這冰天雪地的時節又開了花。
淡黃色的花瓣在雪中透著點點雪艷光澤,探頭探腦的從院外伸進來。
吳蘊坐在小板凳上,前放著一盆炭火,雖然已經不懼寒暑,但劉欣還是執意給吳蘊留了這么一盆,美其名曰“的火盆”。
最后惹得林如鏡一陣調侃,留下一陣歡笑聲離去,留下一院子空余的寂靜,和吳蘊“咕嚕”的喝酒聲。
夜更深了,吳蘊依舊在檐下坐著,他邊多放了一張小板凳,此時空空的,他在等人。但是看況,這個人好像不會來了,便打算收起爐子,起回屋休息。
便是此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吳蘊笑著坐回原位道:“門沒鎖,進來吧。”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走進的人自然是方應龍。
方應龍走到院內關上門,踩著雪來到屋檐下拍了拍上的雪,拿下取下斗篷坐了下來,伸出凍的微微發紅的手在炭爐上烤著。
沉默,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寂靜,吳蘊拿起旁的酒壺道:“來一杯?”
方應龍搖頭苦笑道:“可別。”
吳蘊笑著拿回酒壺喝了一口道:“不要就算了,那你上我這來,是為了烤火的?”
“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方應龍低聲道。
吳蘊搖頭:“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來,我只不過是睡不著坐著喝點酒,發發呆,順便烤烤火。”
方應龍笑道:“你這樣的內功,也會怕冷?”
吳蘊放下酒壺,靠在墻上道:“我上雖然不怕冷,但是心里怕冷。”
方應龍臉閃過的笑意一僵,而后遲疑道:“我找你,其實...是...有話想和你說。”
吳蘊似笑非笑道:“可別是和我表白,小爺我可不喜歡男人。”
“放你的,說的好像我喜歡男人一樣。”方應龍笑罵一聲,正色道:“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說。”
吳蘊看了方應龍一眼:“有的話說出來可就回不了頭了,你現在回去,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明天天一亮,咱們還是朋友。”
“可是你還是希望我說清楚,不是么?”方應龍此時語氣已經不再遲疑,反而笑道:“你若是真的像你說的那么無所謂,何必要等我到現在。”
吳蘊眉頭一挑,笑道:“我說了,我只是睡不著喝點酒,和你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方應龍搖頭道:“就算你不問,我也會說,更何況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這么看來你是一定要說了?”吳蘊的語氣微冷,眼中帶著點寒意。
方應龍遲疑了一瞬,依舊咬著牙點頭道:“我拿你們當朋友,有些事不說清楚,我不踏實。”
“好!”吳蘊頓時一笑,這一笑如同風化雨般,寒意盡去,方應龍此時才反應過來吳蘊實在試探自己,如果自己真的不說,吳蘊雖不至于殺了自己,但只怕也做不成朋友了。
“你呀——”方應龍苦笑一聲搖搖頭,而后問道:“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
吳蘊笑道:“其實我都是猜的。”
方應龍不解道:“為什么?”
吳蘊笑道:“一個陌生女子和你說要見我,你連名字都不知道便會同意幫忙?”
方應龍搖頭道:“若是因我那時候中了媚術,或者垂涎她的美貌呢?”
“你本內力不弱,再加上我和她交手的時候,發現她內力甚至還不如你,你卻表現的如此不堪,這不像你啊老方,你當了這么久的堂主,這點定力都沒有么?”
方應龍苦笑一聲道:“就算如此,你就懷疑了?那如果我定力確實不好呢?”
吳蘊笑道:“那時間上也對不準。”
方應龍一愣:“何出此言?”
“渡口有你的線人,所以我們到南京你知道消息,這正常;但那個魔女怎么知道我們會在那幾天到南京的?”
方應龍遲疑道:“就不可能是她有其他渠道得知了你們的路線和到達的大概時間?”
吳蘊搖頭道:“你說飛鴿傳書失效在七天前,我們那時已經離開京城四天,她卻那么剛好是三天前才到的分堂。”
方應龍愣愣的說道:“這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她在京城有眼線的話,得知我們離開京城的時候,便趕來南京,那絕不可能是三天前才到,至少是七天前甚至更早。
但我們這次沒趕時間,用了十一天時間才到的南京,所以就是有人一直在和她通消息,那這期間是誰在和我們聯系的?”
方應龍苦笑道:“我。”
吳蘊點頭道:“所以在飛鴿傳書失效后,你心急如焚,便讓她馬上趕到南京等我們,避免錯過時機,對吧?”
方應龍嘆了口氣:“不錯,但你這些都只是懷疑。”
吳蘊笑道:“所以我一開始就說了,猜的嘛。”
方應龍此時說出此事,也松了口氣:“我其實是有苦衷的。”
吳蘊點頭:“我知道。”
“當初老褚加入魔教的時候,我也加入了,我們在進行一次試煉過后,他贏了,所以去了魔教總堂。”方應龍臉色有些復雜道:“我卻留在了南京。”
“所以你后來才退出的刑部?”
方應龍長嘆一口氣道:“是,我本來不想拖累點金閣,但鐘離那時候卻勸我留下,我便留下了,本來打算從此好好做個堂主,不管魔教的事。”
吳蘊問道:“那今天這件事呢?”
方應龍苦笑道:“因為老褚之前在魔教中的地位很高,有他放話之下,那段時間也確實沒人找我麻煩,但最近他失蹤了。”
“什么?”吳蘊愣住了:“失蹤了?”
方應龍臉色沉重的點頭道:“對,就在不久前失蹤的。所以小魔女才敢來找我,我也不得不答應,否則公孫烏龍便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