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的寒意。
陳業站在一旁都感受到了吳蘊經過時,身充斥的殺意。
見吳蘊朝著門口走去,陳業冷聲道:“你去哪?”
吳蘊頓住腳步,陰沉道:“殺人。”
陳業語氣平靜:“你知道兇手是誰么?”
“不知道。”
陳業走到吳蘊身前,看著吳蘊的雙眼道:“老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吳蘊眼中帶著血色冷笑:“呵,胖子,他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
林如鏡見二人情況不對,立即道:“吳大哥!胖子也只是一時心亂,你別生氣。”
劉欣也拉住了吳蘊的手,輕聲道:“現在人已經死了,急也沒用,不如想想他有沒有留過什么線索。”
陳業輕笑一聲,聲音卻很冷:“昨天晚吃飯的時候我就查覺你們兩個有點不對了,而且最后老方還單獨叫住了你。
他的尸體今早在南城門外出現,昨夜他出城干什么?既然不是來找我們,而你昨夜又遲遲不睡,非說要喝酒,這和你難道沒關系么?”
吳蘊聲音含著一絲怒意:“你懷疑是我殺的他?”
“吳大哥,你別理他,他自以為聰明慣了。”林如鏡臉色有些難看的,拉著陳業走出屋子。
劉欣有些擔心,聲音柔婉:“吳大哥....”
吳蘊搖頭道:“沒事,我不會和他生氣,我知道他也是一時情急。”
“你現在有什么方向嗎?”劉欣的眼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淚花,顯然方應龍的死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打擊,這是眾人第一個死去的朋友。
吳蘊低聲道:“葉凌亂,我去見見她。你和胖子他們分堂找一下漢聲,問一下老方最近這段時間有沒見過什么人,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行為。”
劉欣有些沉重的點頭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刑部大牢中,腐朽的味道帶著潮濕寒意,每個來到這里的人心里都會極為難受,何況還有一些神志不清的犯人時不時發出幾聲哀嚎,給本就暗郁的牢中平添一縷陰森。
葉凌亂縮在角落之中,她的牢房位于最陰郁的地下。要來這里有三道鐵門,重重封閉,每個鐵門背后都有鐵閂鐵索。
沒有光,沒有新鮮的風,除了她之外便沒有其他犯人,就連一絲聲音也沒有,黑暗寂靜的可怕。
唯一的聲音便是每日到送飯時,從門縫塞入的惡心剩飯。
封鎖的鐵門之外和這里幾乎就是兩個世界,她從小到大何曾來過這種地方。
這一刻,葉凌亂心中有恨,恨透了吳蘊,恨透了方應龍,甚至還有那個在京城的男人。
也恨自己,為什么偏偏找的是吳蘊,若是換個目標,自己何必落到現在的下場。但是她卻不懼,她相信自己遲早能夠從這里出去.....
“哐”的一聲,隨后鐵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葉凌亂抬起頭,散亂的頭發披散,如同一只地獄而來的厲鬼,她看見門口有人走進來。
腳步聲沉重而有序,這一定是個男人。但她此刻被喂了毒藥,內力無法調用,昏暗的環境下自己的媚術根本不起效用。
“葉凌亂。”男人的聲音響起,是吳蘊的聲音,葉凌亂笑了,冷笑。
葉凌亂的聲音沙啞,這是那種毒藥留下的后遺癥,卻因此平添一絲異樣的嫵媚,她低沉道:“吳蘊,你是來看我現在有多狼狽的么?”
“我沒心思聽你浪費時間,方應龍的事,你知道多少?”吳蘊聲音很冷,不帶絲毫感情。
葉凌亂輕笑一聲:“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葉凌亂沒有絲毫動搖:“對別人來說當然不可能,但以你現在的身份,沒那么多不可能。”
沉默了半晌,吳蘊沒有說話,這段寂靜的時間對葉凌亂而言卻極為漫長,如同一個世紀的審判。
這一刻,她幾乎就要放低條件,哪怕是換一個有陽光有聲音的牢房也可以。
“可以,我可以答應放了你。”雖然吳蘊的聲音很冷,在聽在葉凌亂的耳中卻如同天籟,此刻世沒有比這句話更動人的聲音了。
下一秒吳蘊的話便讓她重回谷底:“但你要吃藥受我控制,加入刑部,今后也不可繼續為惡。”
良久,似乎在考慮,葉凌亂知道自己答應,便是與魔教為敵,遭受永生永世的追殺。
但是,未來的死,哪有現在的可怕,現在這個牢房她是一刻,哪怕一秒也不愿意多待下去。
“可以,我答應,我要出去,我要洗澡,我要吃飯,我還...”葉凌亂越說越歡,聲音嬌柔,還欲繼續說下去時,一粒冰涼的藥丸便被塞入口中。
葉凌亂下意識一咽,而后臉色立即變得慘白,可惜昏暗的牢中看不見她的臉色。
“這是我配的藥,里面有五種毒,每隔一個月你都得吃解藥抑制毒性,否則毒性發作,你便會渾身赤紅,身體如灼燒一般被熱死。”吳蘊的話很平淡,似乎還有笑意。
葉凌亂卻忍不住罵了一聲:“你這魔鬼王八蛋!”
她當然知道吳蘊這是什么意思,人一旦覺得熱,就會想著脫衣服,若是熱到了極致,那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死也死的如此難看,對于一個美貌的女人而言,效果卻比殺頭更加恐怖。
“開門。”吳蘊的聲音響起,鐵門發酸的聲音再次響起,光從門口透進來,門外的哀嚎聲傳進來,吳蘊走出門外。
葉凌亂雖然心中饑餓,甚至沒多少力氣,卻如快步跟著吳蘊走出牢門,她是真的怕了。
點金閣分堂之中,劉欣臉色有些不善,似乎對吳蘊帶回這么一個小魔女有些不滿,即便她已經答應加入刑部,甚至發誓要痛改前非。
葉凌亂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此時在吳蘊、陳業一行人面前,正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
從昨天中午進入牢中之后,除了那發酸散發著臭味的飯菜,她一滴水也沒喝。僅因為水中有沙土,所以那飯菜更不可能吃了。
事實證明,一個人的吃相好不好看,和他吃飯的動作習慣沒有太大關系,只要人長的好看,他的吃相就一定不會太丑,此時葉凌亂就是一個很好例子。
她幾乎是用手抓著盤子往口中塞食物,嘴角沾著油漬。
即便如此,依舊讓陳業看的雙眼發直,想看又不敢看,時不時掃一眼吞咽著唾沫。
林如鏡一氣之下掐住陳業的肚皮便往門外走去,門外便傳來幾聲慘呼。
吳蘊冷聲道:“你若是敢對我們用你那媚術,我就廢了你內功。”
“知道了啦!”葉凌亂聲音嬌柔,似有些微嗔,她當然知道陳業一直在偷看。
輕笑著答應了一聲后又喝了一大口酒,舒坦的打了個飽嗝之后才拿起濕巾擦嘴。
這才起身坐到一旁的茶座邊,看著吳蘊說道:“行了,我吃飽了,你們要問什么?”
劉欣眼神不善道:“方應龍和你的關系。”
“他?他是我哥。”葉凌亂面帶笑意,說出的話卻讓眾人臉色一滯:“當然不是親哥,我們神教之間都是兄弟姐妹。”
劉欣冷然道:“魔教。”
“行吧,魔教就魔教。對了,怎么沒見到他,他人呢?是不是不敢見我了?”
見眾人臉色難看,葉凌亂聲音也逐漸低了下來:“讓他出來見我,昨天把我送到牢里的事我就不和他計較了。”
“他死了。”吳蘊語氣微寒,說道:“被人用黑血神針殺死,你都知道些什么?現在可以說了。”
葉凌亂臉色一僵,有些難看的重復道:“死了?”
陳業從門口進來,臉色依舊恢復如常:“目前來看,老方之前肯定是有事瞞著我們,而且你一定知道一些東西。”
葉凌亂點頭,嘆了口氣:“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你說他被人用黑血神針殺死?”
“這只是猜測。”吳蘊補充了一句,示意陳業一眼,陳業取出匣子,打開之后露出之前那枚黑血神針。
葉凌亂看了一眼,確認道:“的確是黑血神針,那應該就是他了。”
“誰?”
“還能有誰,當初和他一起加入神教..呸,魔教的那個人唄。”葉凌亂翻了個白眼,嫵媚一笑。
陳業有些不解,怔怔的看著葉凌亂道:“你說..老方他..加入了魔教?”
“怎么可能?!”劉欣和林如鏡此時也有些難以接受此事。
“你們居然還不知道?”葉凌亂有些訝異的看向吳蘊,吳蘊冷著臉低聲道:“這件事我知道,他昨夜來找我也是為了說清此事。”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吳蘊看著葉凌亂,冷笑道:“你說和他一起加入魔教的那個人所殺,說的是褚辛?”
“不然呢?”葉凌亂輕笑一聲。
陳業不可置信的搖搖頭道:“怎么可能是老褚?他們之間無冤無仇,你在騙我們,是打算讓我們之間內斗?”
葉凌亂笑道:“隨你怎么想,反正依我看,就是褚辛派人殺的。”
“褚辛在魔教是什么地位?”
“教主親傳,圓月彎刀的傳人,你說高不高?”葉凌亂笑著說道,沒說一個字,眾人的心便沉了一下。
說到最后,門口走進一人,聲音冰冷的贊嘆道:“高,還真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