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符利權一身黑袍,充滿了肅殺之意。他的下巴也已經長出一抹淡淡的胡須,面色平靜。作為點金閣中鐘離郁的真正心腹,很多事情都是由符利權在替他暗中操辦。
符利權從白色的雪中走來,踏進廳中。
黑發、黑眉、黑須、黑衣、黑刀,甚至就連他的膚色都有些發黑。
此刻站在白衣白行道身旁,整個人就更顯黑了起來,似乎就連他手沾過的血,也是黑的一般,正如他腰間的“黑色彎刀”。
他的刀與其說是刀,倒不如說是鉤,所以也沒有刀鞘,黑漆漆的就這么懸在腰間,似乎隨時都可以取下來鉤人性命,所以這把刀的名字就叫“奪魄”。
他踏入江湖至今,殺了很多人,其中也有很多是點金閣的自己人。
所以此刻開始,反而沒有人去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因為符利權就像是點金閣里的“清道夫”一般,奪去了很多背叛者的魂魄。
鐘離郁在他身花的錢幾乎花在自己還多,為他尋找最好的武學,找最強的名師,誰也不知道為什么鐘離郁要在他身花這么多錢。
但是鐘離郁很信任他,似乎就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心的放在符利權手里,而符利權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他的信任。
此時,符利權冷聲道:“因為方應龍觸犯了點金閣的底線。”
“他可以是魔教中人,可以動用公款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甚至可以把南京分堂改造為自家府邸,可以做很多事情。因為他是點金閣最初的元老,少爺重情,不在乎這些。”
說到這里,符利權看向吳蘊說道:“但他唯獨不可以為了私欲算計自己人,你和他是朋友,是正人君子,你大度不在乎,這無所謂,但少爺在乎。”
吳蘊心中發寒道:“你的意思,是鐘離郁派你來監視他的?”
“不錯,少爺早在之前得到方應龍加入魔教的消息時,便已經派我留意他了,我便讓漢聲替我多留意他,只是前不久飛鴿傳書失效之后,我便絲毫不敢耽擱的火速趕到南京。”
陳業問道:“也就是說,你應該是和我們同一天到達南京的?”
符利權點頭道:“正是,你前腳剛到南京,我便隨后趕到了,之后我便聽說了公孫烏龍的消息和葉凌亂的事情,哪還猜不到算計之事。”
張玄冷聲道:“你怎么就那么篤定老方在算計了?”
符利權拍了拍林漢聲,說道:“漢聲是少爺安排的眼睛,從這個分堂建設之初就一直跟在方應龍身邊,對他的一切行蹤都了如指掌。”
吳蘊此時總算了然,點頭道:“所以你便決定為鐘離除去方應龍?”
符利權點點頭,繼續道:“其實少爺早就給過他選擇,當初李清音那件事之后,少爺曾經給他機會,讓他回大理和他母親以及清音姑娘安度余生。
只要他同意放下權利,完全可以富貴一生,何況以褚辛在魔教的地位以及點金閣的能力,根本沒人找他麻煩,只是他那時完全已經利欲熏心。”
此時,眾人皆是嘆了口氣,吳蘊閉著眼睛輕輕搖頭,說道:“原來如此。”
陳業此時問道:“不過,你的實力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而要用魔教的黑血神針?甚至不干脆和我們明說?”
符利權笑道:“自然是為了避免麻煩,擔心猜忌,原本以為往魔教頭一推,再加我和漢聲的引導之下,你們查不到線索自然就會放棄了。
只是我也沒想到你明知他算計,也會不依不撓的要追查到底,更沒想到這個小魔女真的會聽你的號令。”
葉凌亂翻了個白眼,攬著劉欣和林如鏡道:“我可沒聽他號令,如果不是老娘被他喂了藥,誰會聽他控制!”
吳蘊這時也苦笑道:“我們確實是沒有任何線索,若非葉凌亂那天晚發現漢聲和白兄不見,讓我心生懷疑,我們幾乎就被你誤導,甚至差點以為是老褚所殺。”
符利權輕笑道:“如果是褚辛發現他過去所為,以及最近這段時間算計自己人,也一樣會殺他的,所以你的判斷并沒有問題。”
這時,陳業終于忍不住道:“你...和褚辛,還有閣主..還有那位老閣主之間..到底都是什么關系?”
符利權笑道:“這你們就別多問了,反正老褚絕對值得信任,至于這小魔女的身份我們也會處理。只是,老吳,你往后可要看好她,可別將來又弄出問題來,給少爺添麻煩。”
葉凌亂苦笑著搖搖頭:“這下我可真的是栽了,難道我以后真的得做好人不成?”
林如鏡笑嘻嘻的說道:“小葉子,難道做好人不好嗎?”
葉凌亂嫵媚的拋了個白眼道:“不好,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還有,別再叫我小葉子!”
“小葉子!”“小葉子——”
“那老方的家里那邊怎么辦?”張玄此時也開始接受了符利權的話,畢竟符利權說的幾乎句句屬實,讓人無法反駁。
何況,這兩年時間下來,符利權殺的這么多人,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也許方應龍是真的做了太多錯事,否則符利權也不會痛下殺手。
符利權搖頭道:“放心吧,大理那邊也有點金票號在照拂,清音姑娘算算時間應該也到大理了,之后也會有她來照顧方應龍的母親。”
劉欣嘆了口氣道:“可是方應龍死了,他母親怎么接受這種結果...”
符利權此時說道:“其實,清音姑娘如今已經懷了方應龍的骨肉,這對于一個流落風塵的女子、或是對于方應龍而言,這樣的結局都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吳蘊此時突然道:“那位姑娘..不會也是鐘離安排的吧?”
符利權點頭道:“不錯,是少爺安排好的,而且那塊牌子其實不是方應龍給她的,而是漢聲給她的。”
吳蘊點頭嘆了口氣道:“漢聲,所以老方那天晚根本就沒有和你說過可能會一夜不歸之類的話吧?”
林漢聲低著頭道:“他確實沒說過,我這么說,只是為了打亂你的線索...”
“果然如此。”
張玄愣愣道:“你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符利權義正言辭道:“句句屬實,你若不信,自可去查賬。他做的每一件事、做的每一條假賬、做的每一筆不該有的開銷,鐘離委托漢聲記錄的私賬都有記載。”
“若是...若是漢聲為了堂主之位,構陷方應龍呢?”陳業的臉色有些遲疑,但還是堅持說了出口。
符利權笑道:“放心吧,這個分堂少爺極為看重,所以除了漢生之外,還有旁人也曾經得過少爺指派,絕不可能冤枉好人。
何況,我殺方應龍也完全是因為他算計自己人,觸犯了底線。這點已得證實,現在我就不必再多說了,我若早要殺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最近。”
此刻,一切真相大白之際,眾人心中卻沒有感覺到任何喜憂。
只有絲絲惘然。
任誰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如此結果,也想不到方應龍私底下會是如此一個人。
此刻,白行道開口道:“我打算今天就出發回神劍山莊了,吳兄要不要一起去?”
“還是算了吧,以后有機會再去。”吳蘊苦笑一聲,問道:“那個什么指使者的事你不查了?”
“既然知道是褚辛派的人,那也沒什么好查了,我回去直接和莊主復命就好,總不能真的摘了小魔女的腦袋回去吧?”白行道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葉凌亂柳眉一豎,哼哼說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告辭。”白行道并沒留下什么多余的話,也沒回應葉凌亂,走到院子中一躍而起,便已經在眾人眼中消失不見。
“還真是...灑脫!”陳業看著爽快離開的白行道搖頭感嘆。
白行道走了,很瀟灑,他一走,似乎也預示著事情徹底結束了,一切結束的似乎有些突兀。
眾人站在廳中,怔怔的想著各自的心事,但很快這短暫的沉默也被打破了。
吳蘊對著林漢聲道:“恭喜你了!之后你就真是堂主了。”
“不敢,之前方堂主答應過你們的事情,我也一樣會繼續做的,你們以后來南京也可以來找我喝酒的!真的!”林漢聲滿臉認真的回答。
陳業嘿嘿一笑:“好說,以后還需要林堂主多關照一下我們城南的小院。”
林漢聲點頭:“那是當然!方堂主答應過你們,我當然會繼續做。”
張玄提議道:“要不把老方的尸體也葬在城南小院附近吧?”
阿琳滿臉都寫著拒絕,連連擺手:“不要!誰會在自家附近搞個墓地的?”
林如鏡也說道:“還是運回大理讓清音姑娘處理比較好吧?”
劉欣點頭,好奇問道:“這事要告訴他家人嗎?”
吳蘊看向符利權:“誰做的事情誰處理,老符,這件麻煩事還是你自己解決吧!”
符利權最終苦笑道:“好吧,那我就親自跑一趟,把它運回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