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步距離卻如同天涯海角一般,因為無論是吳蘊還是段連城,亦或者龍舌蘭都不會讓他如此輕易的殺死麻三斤。
所以三人同時朝著白蘭渡攻來,此時龍舌蘭用的已經不是箭了,而是劍,一柄緋紅短劍。
但白蘭渡的真正目標不是麻三斤,而是此時沖來的、沖的最快、最想證明自己能力的龍舌蘭。
麻三斤的死活對白蘭渡而言沒有絲毫用處,但龍舌蘭才能讓眾人心中忌憚。
所以,她這才是今夜決定自己能否全而退的一線生機。
白蘭渡的出手很快,他能做殺手這么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特殊本事的,他的本事就是速度。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邪笑,他幾乎可以想象一會自己擒住龍舌蘭時的場景。
他對龍舌蘭垂涎已久,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把龍舌蘭上的溫。
所以他的速度更快,在眾人以為他要沖殺向麻三斤時,他的子卻如燕子抄水一般,瞬間改變了方向,轉而沖向龍舌蘭而去。
龍舌蘭臉色微變,手中緋紅短劍快速甩出,刺向白蘭渡的心口。
白蘭渡人如陀螺一旋,快速繞了個彎轉到龍舌蘭后,刀已經抵在她的脖子上。
可惜的是,他錯估了一件事,那個一直被遺忘的小伙計陳心欠——或者說孫青霞。
龍舌蘭的劍本就不是甩向白蘭渡的,而是丟給小欠的,所以小欠這一刻接過小劍。
一劍在手,他才是縱橫天下的“朝天一劍”孫青霞,他此刻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劍法,劍鋒朝天,孤傲、凌厲。
他手中是一柄短小、緋紅色的劍。
但無人敢輕視這一劍的威勢,在他手中,這把劍非但不顯得滑稽,反而成了兇險至極的殺器。
劍落下的瞬間,白蘭渡的子立時軟了下來,確切的說就像是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一股惡臭從他褲襠間傳出。
腥紅的血液和黃色的尿液攪和,他竟被這一劍嚇的失了,他的臉上還遺留著驚恐,可是眼神再也沒了神采。
堂堂“殺手和尚”西路領袖的“子女大師”白蘭渡死的居然如此不堪,直讓人看的微微搖頭。
龍舌蘭眉頭緊蹙的捂著鼻子,快速離開尸體幾步。
吳蘊卻看向小欠搖頭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自然是他份暴露一事。
龍舌蘭一雙美眸就緊盯著小欠,非但不感激他救了自己,反而厲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連城打岔道:“二師兄還在和狗口戰斗呢,此事不妨先放一放..”
龍舌蘭點頭,看向還在和鐵手奮力搏那一線生機的狗口。
此時狗口大師早知道大勢已去,本就有意想逃,見眾人目光望來,他的反攻向了鐵手。
但鐵手的目的并非為了殺他,而是要生擒,生擒比殺人往往是要難上不少的。
狗口也知道鐵手的用意,所以他也在賭,賭鐵手不會殺自己。
只見突然八口刀、鋒利、明亮的刀同時飛掠向鐵手,同時狗口大師子向后一挪,就像借了這八刀齊發之勢而逃的。
刀鋒很冷,原本這一招應該有九把刀齊飛的,這樣才不辜負了“九口飛刀”的名頭,可惜有一把刀落在鐵手的手里。
缺了一把,就是天與地的差別,若是全盛之時的九口飛刀,說不定還真能讓他得逞。
鐵手同樣一刀自手中飛出,一刀擋八刀,九把刀齊落地,鐵手凌空一掌打出,就是這一掌讓狗口大師目呲裂。
他不由失聲慘呼道:“這是?一氣貫月?!”
平地起風雷,一氣貫月——鐵手這是要對他下死手了?!
狗口大師臉色如土,轟的一聲,經脈寸斷,他本應該向后砸去的,但是一股奇異的力量,卻將他倒吸了回去,落入鐵手的掌中。
此時他已經再無掙扎之力,徹底成了廢人,這本不是鐵手本意,他也不毀人一修為,但是不得已的況下,也只能用這種法子了。
鐵手將狗口朝吳蘊一丟,吳蘊立明其意,在狗口上點了幾下,為他止住傷勢之后,又在不經意間點住其道。
到了現在,這場圍殺的鬧劇才徹底結束,鐵手率先走進屋內,眾人才看見自店里暗處緩步行出的掌柜溫老頭。
鐵手對那老人拱手拜禮道:“溫前輩在‘崩大碗’伏下解毒之藥,在下不勝感激。”
那老人微微頷首,連咳三聲,看了吳蘊一眼才緩緩的說:“沒我解藥,有這小子在,你們也一樣能過得了,謝我干什么?還有,不要叫我前輩,我不喜歡。”
吳蘊拱手道:“前輩可是‘老字號’溫家供奉溫卷絲‘八無先生’?”
鐵手見吳蘊認得溫八無,心下好奇的看了吳蘊一眼,只見吳蘊回了他一個笑臉。
此時溫八無干咳一聲,并不意外,說道:“我說了,不要叫我前輩。還有,你的毒術是得自哪位門下?”
吳蘊答道:“是我家中管家所授,他本是溫家‘活字號’溫約紅溫五爺的邊弟子。”
溫八無并不好奇,也不打算多問,反而看向門外的陳風說道:“好一個劊子手。”
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向陳風,只見陳風旁的狗口大師倒在地上,竟然死了!
陳風苦笑回答道:“我在未當捕快之前,的確曾當過劊子手。”
原來這么久的時間過來,陳風和麻三斤中的毒早就用內力解了,而且就在誰都沒注意的時間,陳風還殺了狗口大師。
段連城目露不善道:“陳老大,你這是什么意思?二師兄留他就是為了能有一個活口,你卻把他殺了?”
狗口大師上沒有傷口,只是倒在地上,但眾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敦煌排印掌”的毒法子。
陳風搖頭答道:“這狗口不老實,即便已經受了這么重的傷,還想著逃走。”
吳蘊冷笑一聲道:“就算他受了重傷還有力氣逃,我早就點了他道,難道他用的是舌頭和眼睛逃的么?”
狗口剛剛被吳蘊點住道,也的確只有舌頭和眼睛還能動。
忽聽一個聲音道:“這人早該死了,抓回去還得防他給救走,不如就地正法。”
說這話的人是麻三斤,但走進來的卻不只他一人。
“砰砰砰”幾聲腳步,門外又闖進一個人,氣喘吁吁的就像一口抽著氣的老風箱。
鐵手一看,吃了一驚,道:“高老大?”
那人點點頭,拱手一揖道:“鐵二爺、吳五爺、段六爺、龍女俠。”
然后才向陳風施禮。
陳風目光一凝,道:“出事了?”
就算不是“出事”,也一定“有事”,因為來的正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高頭馬大,后低眼高”高氏兄弟中的老大高大灣。
吳蘊冷冷瞥了一眼陳風,問道:“你們不是受陳老大所托,押著戒殺及四名殺手去了府衙么?”
只聽高大灣氣喘呼呼,氣不住都噴吐在與他對面站立的人臉上去了:“我們押戒殺那幾名歹徒經過‘大山角’就遇上了劫匪,是‘殺手和尚’里負責北方的殺手,我們十六手足,一下子就給他放倒了七名...”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吳蘊、段連城、鐵手三人對視一眼,反而略有所思,龍舌蘭此刻仍舊盯著小欠直看,似要將他看個透徹。
陳風眉一皺,滿臉布滿了小刀小劍,怒道:“犯人給人劫去了!?”
高大灣仍然喘著氣:“沒有。”
陳風臉上的刀子一下子都不見了,跺腳道:“說下去。”
高大灣的脯起伏已平,但依然大口大口的噴著氣:“幸好,苦耳神僧跟他的十一名子弟趕到,神僧親自出手,把北方殺手那些惡匪打跑了。”
鐵手點頭道:“那就好,現在他們人在哪?”
高大灣喘著氣道:“老二現在押那些人犯打算留宿抱石寺,有苦耳神僧在,我看不會有事。他才不過兩三下子,就把哈佛和他那三名蒙面殺手殺退了。”
陳風冷道:“我本不想你連累苦耳神僧,他們是出家人,本不應過問世俗事,但你這一來一回,只怕回去已是天亮。”
吳蘊此時突然發問:“你怎么知道那來人的就是北方殺手的頭領哈佛大師?”
高大灣道:“我不知道,是他們一上來就自報門號要我們馬上放了戒殺,我們當然不肯,他就跟手下出手殺了我們幾名兄弟,幸虧苦耳大師及時趕到...”
段連城也問:“苦耳一個人出手,還是跟那十一位弟子一齊動手?”
高大灣這下可神氣了,好像是他親自出跑了敵人一樣:“苦耳神僧一亮相,還用得旁人么?他用一把戒尺打飛了哈佛的戒刀,那幾個悍匪就被嚇跑了。”
麻三斤跺足道:“你們怎不把這幾人也逮下來?”
高大灣怔了一怔,道:“我也想追,抓住他們好報——哎喲!”
他一說到這里,臉上傷處給扯動了一下,似痛得哭出聲來,但馬上又安靜下來。
鐵手此時哪怕再敦厚,此時也不由想到最壞的結果,問道:“是苦耳大師阻止你們追捕哈佛殺手那幾人的吧?”
高大灣點頭道:“正是呢!神僧說:窮寇莫追,能保住人犯就好,他又說:對面恐怕還有來人,若是送了命反而不好。
所以我和老二商議了一下,決定讓他守那兒,我快馬趕過來,先通知衙里老何我們中伏的事,再趕來這兒跟你稟報。”
鐵手聞言,和吳蘊、段連城對視一眼,俱是嘆了口氣。
高大灣這下還在喘氣聽候命令:“陳總,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陳風悶哼一聲,道:“怎么辦?得速回衙里調動何孤單那一組最優秀的二十余名弟兄,赴上抱石寺。
天一亮,咱們就押人犯往城里進發,另請‘快馬旋風’老烏飛馬趕去城里通知知府張大人,讓他派高手半路接應。”
吳蘊看向段連城道:“老段,你現在先去抱石寺吧!”
段連城不理會臉色難看的陳風,沒有絲毫遲疑的點頭道:“好,那我先去抱石寺看看況。”
鐵手也點頭看向段連城道:“一路小心!”
這一刻,眾人對陳風和麻三斤二人是半點信任都沒有了。